“既然这么危险，咱们还是早些离开吧。”玉明希不想让依扎嫫和萧卡看出他对这里有兴趣。先离开，等有机会，他再自己来探查一番。
见他如此说，依扎嫫也没了兴致，点了点头：“嗯，出来这么长时间，也该回去了。”
“回去如果有人问起，就说咱们去后面的山上看景了。可千万不能说来了这里！”萧卡叮嘱道。
“放心吧，我嘴巴很严的。”玉明希轻笑一声，率先往谷外走去。
绕到后山回到寨子里，并没有人怀疑他们三个去了哪里。
用罢午膳，玉明希正同依扎嫫和萧卡坐在竹屋不远处的溪边，萧卡正眉飞色舞地给玉明希讲解他们寨子里多种多样的狩猎方法。比如，除了弓箭之外，他们还会用脚套子、勒颈扣、夹脚板、地垫驽。还唱有趣的打猎歌给他听。
远远地就看到若平和阿明一起回来了。待走近了，玉明希一眼看出若平的眼睛微肿，眼圈也是红红的，明显是刚刚哭过。
认识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哭。玉明希拍了拍身边的巨石，道：“这边凉快，过来坐。”
他没问若平为什么哭，而是让萧卡继续唱那首曲调特别的歌：
野兽狠来野兽把猎狗拖，
猎狗狠来猎狗把野兽追，
鹿子岩羊啊无法逃，
落在猎人的网套头……
一曲歌罢，玉明希拍了几下手赞道：“这歌挺好听的。”
依扎嫫点头附和：“萧卡是我们寨子里有名的好嗓子，他会的歌可多了，每次对歌都能赢。”
“寨子里常常对歌吗？”玉明希问道。
萧卡被依扎嫫称赞了，兴致正高，笑着道：“不仅仅是节日，每月的月圆之夜也都会对歌。”
“为什么会是在月圆之夜？”若平的注意力被成功的转移，她的脸上已不见了悲伤，好奇地问道。
萧卡拿眼偷瞄着依扎嫫道：“卡戎有个习俗，如果有了喜欢的姑娘，在圆圆的月亮下对她唱情歌。如果姑娘也有意，就会与你对歌。”
“那你有没有与心爱的姑娘对过歌呢？”若平挑了挑眉。
“我唱过……”萧卡低头搓着手，“可她还没有应。”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早晚有一天，你的姑娘会回应的。”玉明希拍了拍他的肩，“这么优秀的小伙子，哪个姑娘会不喜欢。”
依扎嫫抿了抿唇，歪着头问玉明希：“明希哥哥，再过几天就到月圆之夜了，你会不会对中意的姑娘唱情歌？”
在场的几个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玉明希爽朗地笑了几声道：“我哪会唱歌呀！再者说，我们大周的男人，不会用这种方式来表达爱意的。”
“那用什么方式表达？”萧卡饶有兴致地问。
玉明希浅笑道：“直接找媒人上门提亲。”
“若是姑娘不答应呢？”
“大周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她的父母应了，这门亲事就算成了。如果她的父母不同意，就算姑娘有意，这亲事也成不了。”
“怎么可以这样！”不管姑娘喜不喜欢，保要父母同意，就得嫁，哪有这样的道理。依扎嫫撅了嘴，如果是她，不喜欢的人她肯定不会嫁的。
玉明希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这几天到处玩，都有些累了，我得回房歇一会儿。你们继续。”
他一走，依扎嫫哪还有兴致留下来，等她和萧卡走了，若平和阿明也上了竹楼。
玉明希的房门半掩着，从门外就能看到他坐在竹椅上喝着茶，悠然地看着门口经过的姐弟俩，道：“进来喝杯茶吧。”
“玉大哥不是累了嘛，怎么还有兴致喝茶？”阿明倒也不客气，推门而入，直接靠坐在了竹榻上。
若平则是坐在了玉明希的对面，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递给阿明，又倒了一杯握在手里。
“明天去林子里打几只山鸡烤着吃吧。”玉明希突然冒出一句不着边的话，让若平和阿明都是一愣。
紧接着他又说道：“这里的饭菜实在是不好吃，做个鱼都带着酸味，本公子这几天吃得胃都犯酸了。酒也不好喝，又甜又腻，比高粱酒差多了。”
说的是吃食，但明显表现出了他想离开卡戎的意思。
阿明平时虽然话不多，却也是个聪明人，他坐直了身子，问：“玉大哥是想回大周了吗？”
玉明希耸了耸肩：“走了这么长时间，也是该回去了。多亏我家老爷子不在了，不然回去肯定又得被他骂我不务正业。”
他的神情似在自我调侃，又似在追忆着些什么，总之是让人觉得他的话并非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阿明眉宇间带着些让人看不懂的情绪，敛着眸，没有说话。
若平看看他，又看了看玉明希，说道：“今天是比曲呷婆婆叫我过去的。她给我讲了好些我们母亲小时候的事情。”
“难怪你会这样。”眼睛哭得那么红。后半句玉明希没有说出来，在他的印象中，若平从来没在人前表现出过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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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玉明希篇 第二十四章 带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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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你会这样。”眼睛哭得那么红。后半句玉明希没有说出来，在他的印象中，若平从来没在人前表现出过软弱。可这并不代表她就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只不过她从小的经历让她养成了把自己的内心全部掩藏在冷静自持的外表之下。
若平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母亲从小就聪明，三岁识字，八岁能赋诗，曾经被外祖视为掌上明珠。比曲呷婆婆说，外祖不止一次遗憾过母亲若是男子，必定会是君主最佳的继承人。谁承想，当年的那场劫难，毁了卡戎的百年基业，也让外祖一家全部罹难，唯独母亲被邶娘带着逃了出去。”
“从此后，母亲敛去了所有的光华，隐匿在大周。本想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可是天不遂人愿，又是一场劫难，夺去了父亲、母亲的生命，让我和阿明也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
“外祖全家被灭门，卡戎人的百年辉煌也毁于一旦。这让他们如何不恨？这些年来，他们时刻都没有忘记要为外祖、为卡戎人复仇。可是现今君主的氏族过于强大，让他们无从下手。现在，他们又看到了希望。”
“因为阿明和你……前君主留在世上的血脉出现了。”玉明希轻声道。
阿明，不仅是前君主的谪亲外孙，还有一个曾经被誉为才女的母亲。只可惜她不是个男子，不然前君主一定会传位给她。但是她却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因为她的才华而被卡戎人寄予了更多的希望。
若平点了点头：“舅舅和长老们都觉得如果阿明以外祖唯一继承人的身份出现，对杞牢的民众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力。不仅是卡戎人，还有其他部族也会拥戴他。如此一来，卡戎人就有了与现任君主部族抗争的能力。所以，他们想要拥立阿明为卡戎王。”
“造反？”玉明希瞥向阿明，“这也是你心中所想吗？”
阿明抬起头与他对视着：“不是造反，是归复君位。”
玉明希的唇轻轻勾起：“那在下是不是要提前恭祝卡戎王复位成功？”
阿明鲜有表情的脸上有些松动，盯着玉明希看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笑了，只不过这个笑很浅很浅，里面还有一些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晋王钟翰池韬光养略多年，筹谋了多年，十万人马围困京城，京城内外加起来不到五万人，抵抗到大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定王领兵到来时，叛军已经死伤过半。晋王逃遁，复又纠集四十万大军，不惜与西凉人合作卷土重来，最终客死西北边陲之地定安城。”
这是认识阿明以来，他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不由得让玉明希对他刮目相看。原来这家伙不是不会说，而是不屑于说。
稍顿了顿，阿明继续说道：“我和姐姐从小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直到后来做了主子的暗卫生活才算稳定下来。我不怕死，但却不想做无谓的牺牲。”
“所以呢？”玉明希挑了挑眉，他感觉阿明的话让他越来越听不懂了。
“所以，你带我姐回大周吧。”
“不行！”没等玉明希说话，若平先是反驳道，“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阿明斜靠着身子，闲适地品了一口茶：“你留下来也没用，反而会碍手碍脚。”
“阿明，谁当杞牢的君主跟我们没关系，你为什么非要趟这个混水呢！”若平急了，眉头皱得紧紧的，她没想到阿明会有这份野心。
“因为我身体里流着一半的卡戎人的血，这是我的责任。”阿明语气一如继往的平静，却透着坚定。
玉明希淡笑道：“既然是这样，再过两天我们就走吧。”
“你……”若平刚想说什么，玉明希按住了她的胳膊：“阿明说得对，我们留下来只会让他放不开手脚。还是走吧，等阿明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