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虽然不高,却连引路的内侍都听见,转过身去向钟翰池见礼。
慕容楚不得不向钟翰池拱手施礼:“晋王殿下。”
虽说是施礼,却毫无卑恭之色,完全是依礼行事。
钟翰池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可那笑根本就未达眼底:“此次护卫大长公主,慕容将军辛苦了。”
“此乃本将军份内之事,谈何辛苦。”慕容楚一如既往地面色清冷。
“有些时候,眼见未必是实。”钟翰池轻轻吐出一句。
慕容楚一脸的淡然,不带任何的情绪:“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本将军只知道不能存了不该有的心思。本将军还有公务在身,告辞!”
钟翰池望着那拂袖而去的背影,眯了眯眼眸,转身朝着后宫的方向而去。
……
莫锦华备了礼物,登门拜会大长公主,商议好了叩拜的日子。
十月初十,大长公主府内张灯结彩,这还是大长公主回京后,府里第一次喜事临门。
京城内的显贵受邀来到大长公主府,没接到请柬的,也都纷纷送来了贺礼。就连皇上都派了宫人前来道贺,送来不少赏赐之物。
按照规矩,莫璃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向大长公主行了叩拜之礼。
一时间,莫家大小姐继与慕容将军定亲后,再次成为备受瞩目的焦点。
……
晴贵妃的寝殿当中,晋王妃肖氏跪于堂前,晴贵妃一脸愠怒地指着她骂道:“简直是糊涂!那莫氏已经与慕容楚定了亲,你还闹什么?”
肖氏低垂着眼眸:“娘娘息怒,妾身一向守礼,并未做出什么有损王府声誉的事情。”
“哼,别以为本宫深居后宫,就什么都不知道。大理寺人证物证俱在。你就是想做些什么,也不能挑着大长公主在场的时候,难道你还想连累着晋王背上弑亲的罪名不成?”晴贵妃咬牙道。
肖氏闻言震惊不已,大长公主隆福山遇刺一事,她当然知道,还听说莫家小姐不顾个人安危护着大长公主无恙,因此被大长公主收为义女。
对此,她虽愤愤不平,却也没放在心上。
今日,晴贵妃传召她,一进寝殿便让她跪下,她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现在听晴贵妃如此说,才明白刺杀大长公主的罪名被扣到了她的头上。
“娘娘,妾身什么都没做。”
晴贵妃冷笑一声:“不是你,难道还会是晋王做的?”
“妾身不知。”肖氏重新敛下眼眸,震惊之色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漠然。
晴贵妃气得浑身发抖,身边的秦嬷嬷连忙抚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娘娘息怒,可别气坏了身子。”
“回去后闭门思过,即日起不得踏出院子半步!”晴贵妃挥了挥手,肖氏叩了个头,站起身来,退出寝殿。
秦嬷嬷重斟了杯热茶:“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晴贵妃抿了口茶,心中的怒气稍稍平息了一些。
“奴婢觉得此事不一定是晋王妃所为。”秦嬷嬷小心地说道,“想那莫家小姐已然定了亲,再与晋王无缘,她是死是活与晋王妃何干?就算王妃想要她的命,也不至于冒这么大的风险。”
睛贵妃叹了口气:“是与不是,大理寺那边也是证据确凿。若是深究下去,晋王府也有失查之罪。皇上虽然将此事压下,必定对晋王心生罅隙。现在这个时候,万不能出一点差错。”
“娘娘言之有理。”秦嬷嬷应道。
晋王妃肖氏出了晴贵妃的寝宫,脸色苍白,一路上一言不发,丫鬟山雪也不敢多问。
可还未等走出多远,肖氏只觉眼前一黑,山雪见她脚步踉跄,连忙上前搀扶,谁知道肖氏却是直接瘫软在地上。
这可把山雪吓得够戗,急忙呼救。
宫的内侍急急地向晴贵妃报信儿,秦嬷嬷带人将肖氏抬到晴贵妃寝宫的偏殿,赶紧差人去请了太医。
因为就在宫中,太医来得很快,太医反复诊了三次脉,起身向晴贵妃深施一礼:“恭喜娘娘,晋王妃这是喜脉。”
“什么?”晴贵妃急切地问道,“确定是喜脉?”
“臣反复诊了三次,确定是喜脉,。”太医说。
晴贵妃闻言,双手合十颂了声佛号,又问:“那她为何会晕倒?”
太医面色微沉:“回禀娘娘,晋王妃身子虚寒,胎相不是很稳,还需好生将养。臣先施针让王妃醒来,再开几副保胎养气的方子。”
晋王妃肖氏在太医施针后,悠悠转醒,她记得自己之前已经出了晴贵妃的寝宫,此时一睁眼,却看到晴贵妃正站在太医身后。
“娘娘……”肖氏欲起身。
晴贵妃却是拦住了她:“你怀了身子,还是躺着吧。这几日留在本宫这里好好养养,待胎相平稳了再回王府。回头,本宫派人去知会晋王。”
肖氏听到自己怀了身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脑子里一片混沌,晴贵妃后面说的话,她一句都没听进到。
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盼了这么久,本来已是心灰意冷,却不承想,这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
第二百零一章 第一次怦然心动
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盼了这么久,本来已是心灰意冷,却不承想,这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
肖氏心中五味杂陈,一滴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晋王钟翰池接到消息,赶到晴贵妃寝宫的偏殿时,肖氏已经睡着了。
看着那张即熟悉又陌生的睡颜,他说不出自己是喜还是悲。
这个女子嫁给他已一年有余,娶她不过是为了笼络肖丞相一族,让他们能够死心塌地为自己效力。
那时候,他并没有觉得此举有何不妥,在他眼中,在他心里,没有情爱,只有对那个位置的渴望。
谁做他的正妃,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他看重的不是某个女人,而是她身后的势力。
当某一天,那双闪着七彩光芒的眼眸撞进了他的心里,他第一次尝试到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无关利益,无关身份,只是单纯的喜欢,喜欢到想将她据为已有,时刻让她陪在身边。
他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从小到大,他想得到的东西,都会不择手段去达到目的。
为了能让肖氏尽快怀上子嗣,他不惜每夜耕耘,现在肖氏的肚子终于有了动静,可那个让他心动的女子却已经与别人定了亲。
肖氏醒来时,天色已晚,殿内只点了一支烛台,昏暗的光线下,她看到一人坐于床前。
忽明忽暗的烛光映在他的侧脸上,模糊一片,看不清他的表情。
“王爷,你什么时候来的?”
钟翰池抬起头,声音平淡如水:“来了一会儿,见你睡着,便没叫醒你。”
“你都知道了?”肖氏眼神中带着一丝企盼。
“嗯,母妃说你现在不适宜活动,先在这里养些日子吧,等好一些,本王再来接你回府。”钟翰池的语气中听不出一丝将为人父的惊喜。
肖氏的眸光暗了暗,原本醒来看见他守在自己身边时的那丝欣喜,瞬间被他平淡的语气熄灭,低声道:“王爷不必记挂妾身。”
“你休息吧,需要什么尽管跟母妃说。”钟翰池起身,不带片刻留恋地离开了偏殿。
一滴泪珠顺着肖氏的脸颊滑落在枕头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晋王的第一个孩子,晴贵妃有令,晋王府的第一个孩子一定要是嫡出。
所以,尽管府里还有其他女人,却还没有人为晋王怀上子嗣。
如今这个众人企盼的孩子终于来了,可她却没有从孩子父亲的脸上看出一丝喜色。
真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到来,对她来说,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肖氏怀了身孕,最高兴的莫过于晴贵妃。
要知道太子刚刚大婚不久,太子妃的肚子还没有动静,若是肖氏能生下男孩,无疑是晋王在这场政治斗争中的一个重要砝码。
眼见自己儿子的脸色晦暗不明,晴贵妃的兴致也削减了几分,她不悦地瞥向钟翰池:“肖氏怀了你的子嗣,难道你不高兴吗?”
“女人怀个孩子而已,谈何高兴不高兴。”钟翰池当着自己母妃的面,倒是卸掉了伪装。
“哼,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晴贵妃冷哼了一声,“把你那点儿心思收一收吧。早就跟你说过慕容家的人可不是好惹的,现在这样倒是正好。”
钟翰池唇角露出一丝自嘲:“是正好,正好合了你们的心意。”
“池儿,你从小行事稳重,怎么如今却这样意气用事了呢?”晴贵妃叹了一口气,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成大事者,怎么能让一些不相干的事情绊住手脚?”
钟翰池起身施了一礼:“儿臣知道了,请母妃放心。府里还有事务需要儿臣处理,儿臣告退!”
说罢拂袖而去,也不管晴贵妃是否还黑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