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城主府的苏大管事么,怎么成这幅模样了?”被撞的路人对着苏佩指指点点,引来衣裙围观的人。
一人道:“你没听说城主府出事了么?”
另一人问道:“出了什么事?”
“唉,说来天意弄人,少城主原是带着少夫人去慈云寺上香祈福,谁知被奸人所害,两人掉落悬崖,少城主没死,可惜少夫人香消玉殒了,天妒红颜啊。”
“那奸人是谁!”几个路人闻言气愤难平。
“这我便不知了,不过据说,是城主府里有人出卖了少城主。”
“出卖少城主?城主府里怎么会有这种白眼狼?”
“谁说不是呢,恩将仇报啊。”路人说着对苏泠呸了一口。
一人小声道:“你们说的难道是苏管事?”
“不可能,绝不可能,苏管事在城主府十几年忠心耿耿不会是他。”
路人冷哼道:“倒不是他,只不过和是他也差不多了。”
苏佩听着这些流言蜚语,自知对梁倾默的死难辞其咎,气急攻心,一下子摔倒在地。
“爹!”苏泠见苏佩地倒在地不由跑去扶他。
“滚开!”苏佩厌恶地推开苏泠伸过来的手,自己勉强撑着身子站起,摇摇晃晃往前走去。
“爹……”苏泠哭到在地。若不是她被迷恋冲昏了头脑,又怎会相信封尘歇的话,又怎会去害梁倾默。落到今日的下场,害父亲被赶出城主府,一切是她咎由自取。
“看,是她出卖了少城主,我有个亲戚在城主府里当差他一早便同我说了此事。”
“什么,是她?看着挺好的一姑娘啊。”
“就是她,人面兽心,害得少夫人跳下山崖,一尸两命!”
“樊城不容许这种人玷污。滚出樊城!”
“恶毒的女人滚出樊城!”路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叫骂声也有,有些更是言辞偏激,小孩拿着菜叶丢她。
苏泠不堪羞辱的言语捂着脸冲出人群,她现在已是众矢之的,樊城再无她的容身之处。
苏佩跌跌撞撞间来到樊城的城门口。樊城,想不到他这样的年纪还要背离故乡,沦落他乡,可这一切又能怪谁。老城主,少城主,是我苏佩对不住你们,少夫人的仇我一定会报。
“爹。”苏泠在城内寻不到苏佩,一想他定是来了城门口。
“到底是谁指使你做的?”苏佩仰头盯着城墙语气平静。事情已经发生,他再自责也改变不了,他能做的是如何弥补。
苏泠抵着头答道:“是连城的参事,封尘歇。”
“连城?好,若你想为自己恕罪便随我去连城杀了封尘歇。不杀他,我苏佩还不如自裁以死谢罪。”连城的人,看来是少城主当年报仇时处理地不干净,那么,便由他来解决剩下的草根。
“不,爹,这是我犯下的错,我会亲自去连城杀了他,求爹不要去。”苏泠拉着苏佩的袖子哭着恳求,错是她犯下的,自然由她去弥补。
“哼。”苏佩抽回自己的袖子,大步踏出城门。他在心里起誓,若不能替梁倾默报仇,他便死在连城。
“爹!”苏泠起身追了上去。
第135章 梦魇
第八日光景,卫暻弈才幽幽转醒,一直守在床榻边的卫榷总算有了笑容,惊喜道:“来人,快请大夫!”
“爹?倾默呢,倾默呢?”卫暻弈恢复了神智立马抓着卫榷的手焦急道。
卫榷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他握住卫暻弈的手,不敢直视,目光聚焦在两人的手上,“弈儿,你先好好养病,其他事等你好了再说。”
“找到她了?她在哪儿?”卫暻弈挣扎着起身,脸上的表情脆弱而无助,“还是没找到?”
卫榷沉默着摇了摇头,他能骗他可他不愿骗他。
“没有?”卫暻弈拉开棉被欲要起身,“没有还有一线希望,我要去找她。”
“躺下!”卫榷说话难得严厉,“你的伤未痊愈,府里的护卫还在山谷里寻她,你别急,说不定过几天便有消息了。”
“不,见不到她,我的伤永远不会痊愈。”卫暻弈撑着床面起身,方之棠见卫榷心急上前一步直接点了卫暻弈的睡穴。
方之棠替卫暻弈重新盖好被子单膝跪地请罪:“望城主原谅属下的自作主张。”
“之棠。”
“属下在。”
“只要他一醒,你便点他睡穴,直到他躺够日子养好伤。”他也是万不得已,已经失去了儿媳,绝不能再失去儿子。
“是。”
“唉。”卫榷这几日也是心力交瘁,好好的一个家竟弄得这般模样,他当初就该拦着他阻止他去报仇,不然也不会有后面一连串的事。
几日后,护卫在山崖下找到了残肢断臂,但不敢断定是何人,报于卫榷后,卫榷开始停止搜索。
卫暻弈醒的那日,正好是梁倾默下葬的日子,他听着外面的哭声,外衣也未穿硬撑着一路跑去大堂。
城主府里换上了白色灯笼,白色布帘,放眼望去,惨白一片,下人身穿孝服,在院子里跪了一地。
胡管事跪在在灵堂前焚烧纸钱,卫暻弈站在灵堂外,眼睛死死地盯着正中央的白帘,踉踉跄跄一步一步走近。
“城主,少城主来了。”方之棠立于卫榷身侧一眼便瞧见卫暻弈,俯身对卫榷道。
卫榷没回头哽咽道:“反正也瞒不了多久,就让他知道吧。”
卫暻弈伸出手,颤巍巍着抚上棺盖,紧抿的薄唇抖动着。他还是不愿相信她死了的事实,她怎么会死。不,不会的,他手腕上还带着司灵族的手链,黑绳绕着细长的腕骨,碎石依旧闪着光芒。手链会守护他们白头偕老,她怎么能丢下他。
“这里面,是她?”卫暻弈喃喃道,棺盖已被封死,但他想看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是少夫人生前的衣物,我们在,”方之棠迟疑看向卫榷,见卫榷点头继续说道:“悬崖下,找到了少夫人的一只手。”
卫暻弈喉间微动,抬手想以掌力破开棺木,方之棠快速伸手拦下他的右手,“少城主,少夫人已死,莫要再惊扰她的亡灵。”
“让开。”卫暻弈的目光有些涣散,但谁都看得出他此时的无助。
“就算少城主打死我,我也不让。”
“弈儿,你就让她安静地去吧,算爹求你了。”卫榷从轮椅上扑下,半跪在地。
“老城主!”下人见状纷纷上前来扶。
“爹。”卫暻弈转身跪在卫榷身前扶着他的双臂。
“爹也难过,可人死不能复生,你……”望着卫暻弈伤心欲绝的脸,卫榷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跪着的婢女哭成一片,一声声在院子里飘荡,城主府被哀伤笼罩着。
“我答应,爹,你起来吧。”方之棠扶起卫榷坐上轮椅。
“弈儿……”
“你们都走,我想一个人和她待一会儿。”卫暻弈瘫坐在地,半个身子靠着棺木,右手搭在棺木上,他缓缓闭上眼。
“卫暻弈!”梁倾默大喊一声从睡梦中惊醒,她无意识地摸着自己布满面颊的眼泪,她好像做了一个更奇怪的梦。比之前更具体,她能看清梦中其他人的长相却唯独看不清他的长相,现在回忆起也只有隐约的片段。
“啊,我听到了,我听到了!”硬熬夜的戚静云终于听见了梁倾默的喊话。
“你干嘛,都把我吵醒了。”余茗嘟囔着抱怨,她睡得正香呢,连着两声尖叫把她从美梦中拉了回来,她简直想打人。
梁倾默抽泣着,她心里难过,一想到梦里面男子绝望的声音,她就忍不住想哭,她起身侧着身子半靠在墙面上。
戚静云听那压抑的哭音小心翼翼问道:“默默,你怎么哭了?”
“她哭了?怎么回事啊?”余茗和戚静云的床铺在同一边,两人为了聊天睡的方向相反,她拉着被子翻了个身。
戚静云凑了过去:“寝室长上次不是说她在梦里会叫一个人的名字么,我,我刚刚听到了,会不会是她前男友的名字啊?”
“哭得那么伤心,八九不离十。”
“但是刚进大学那会儿,她不是说她没谈过恋爱么,哪来的前任?”
“额……”
“默默。”陈蔚的床铺和梁倾在同一边,她向来浅眠,自然也听见了梁倾默的梦话,“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别再想了。”
“什么过去了?”梁倾默擦着眼泪不解。
戚静云提高音量:“你不是在为前男友哭么,渣男不值得啊!”
“前男友?我没有前男友。”
“哦,我的脸好痛。”还好她没说聂脩。
“那你哭什么啊,把我们都吓到了。”
梁倾默抱紧自己的双膝,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很难过。”
“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变得怪怪的,你以前虽然说不上活泼但绝对不是多愁善感型的,最近哭地跟林妹妹一样。”
梁倾默这一哭勾起了室友们的八卦,“等等,不是前男友,那个名字是谁的啊?”
“什么名字?”她醒来的时候似乎是叫了一个名字,可她现在又不记得了。卫锦衣?
“好像是,卫暻弈?这是谁啊?”
“卫暻弈。”又是这个名字,这几个字在她心里隐隐作痛,可她又说不上来,脑海里完全没有关于这个人的半点讯息,难道是梦里那个白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