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羌儿,将桌上右边第二副药拿过来。”沈御医高喊道。
“青竹姐姐,你的药。”那个叫“羌儿”的小学童双手捧着药包递上。
“麻烦你了。”青竹拿了几颗糖给小学童,小学童欢欢喜喜接了糖果。
“谢谢青竹姐姐。”
“不客气。”青竹捏了捏小学童的脸蛋儿,“卫夫人,我们走吧。”
“嗯。”
纪清鸢换了身白色衣裙,衣襟处绣着淡黄色的银杏叶,嫩绿色宽大腰封收紧腰线。衣袖宽大地堪比舞衣,她张开双臂在殿中旋转。
“怎么样,好看吗?”纪清鸢抬起右手,垂落的衣袖挡住她的脸。
百里炼用折扇撩开她的衣袖,水灵的眼眸顾盼生姿。
“夫人穿什么都美。”
“甜言蜜语果然是毒药。”她在他含笑的目光里败下阵来。
“为夫说的是实话,夫人不爱听?”他牵住她抬起的手,她玩心重,在他手下转了一圈。
“咳咳。”梁倾默和青竹刚踏进殿,这一幕看得两人尴尬,来得真不是时候。
纪清鸢停下动作放开百里炼跑来牵梁倾默的手惊喜道:“倾默,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看你啊。”
“弟妹,小师弟呢?”百里炼上前揽过纪清鸢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
“他……不知道去了哪里。”梁倾默拿下面上的丝巾。
“我去找他。”见梁倾默面色有异,百里炼也不多问。
“哎,倾默,老实说,你昨晚和卫暻弈干嘛了。”纪清鸢拉着梁倾默在椅子上坐下。
“……没,没干嘛。”一提起昨晚的事,梁倾默不由自主拢了拢衣襟。
“别遮了,我都看到了。”纪清鸢满脸八卦,“哟哟哟,看样子还挺激烈的,厉害啊,我们的卫城主。”
“说什么呢!”梁倾默抽回手。
“在我面前还害羞啊?我们两谁跟谁。”纪清鸢赤裸裸的眼神在梁倾默双肩扫射。
“我都烦死了,也不清楚昨晚是怎么开始的。本来想着能全身而退,现在估计不行。”梁倾默愁容满面。
“不记得?还能怎么开始的,小说里多的是啊,要我给你口述吗?”
梁倾默点了点纪清鸢的额头,“再取笑我,我就说你了。你怎么不说你昨晚和公主的斗法,比试吃东西。还吃坏了?你也很厉害嘛。”
“吃坏怎么了,重点是我赢。”说起这个称不上丢脸的事,纪清鸢幸灾乐祸的表情敛去。
“是啊,生生把人家公主吃输了呢。”
“废话么,我有几斤几两啊,她非要和我比琴棋书画,我哪会。又不能露出现代那一手,除了吃也想不到别的。”
“那倒是。”
“倾默,你刚刚说的全身而退是什么意思?你决定要离开他了?”纪清鸢握住梁倾默的手。
“不是决定,是迟早的事。他杀了梁倾默全家,我注定是没有办法和他在一起的。与其守着痛苦,不如放手。”
“你喜欢上他了。”纪清鸢用了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她从梁倾默的眼中看到了痛苦,不爱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是啊,喜欢。经过昨夜的事我才知道。如果我不是梁倾默,和他也不会有交集,他甚至都不会看我一眼。有时候,我庆幸自己是梁倾默,有时候,我又讨厌自己是梁倾默。”
“别这么说。我觉得他在不知不觉中喜欢的应该是你。你想啊,他要喜欢的是那个梁倾默,那你跟她的性格差远了,他没理由分辨不出。还有,我一个局外人看得肯定比你清楚,他看你的眼神有种疯狂,这个形容词可能用得不太恰当,但是我又找不出比它更好的形容词。”
“真的?”他看着她的眼神,她读出的是厌烦。
“嗯。”
第66章 一箫一舞
宴会的第二晚,众人因头一夜的趣事早早入座,对于今晚的被选中之人翘首以待。按照往年惯例,姜王一般在第一夜或是第二夜选出表演之人,昨日被纪清鸢和姜浸恱的夺夫比试搅了局,今晚总该轮到了。
云安赌场此时也是挤满了人,堵得大厅水泄不通,大多在等姜王这一晚的点名,是输是赢,在他一句话。赌场管事坐立不安,开出结果的时候,往往是一家欢乐数家愁。
“我的一千两一千两。”纪清鸢双手握拳,就指着姜岸开口。
“还记得这事儿呢?”百里炼调整桌上的菜品摆放,将一盘盘的水果放到最近。
“那么多钱怎么能忘?马上就要开奖了,我又激动又兴奋。赢了是我的,输了是你的。稳赚不亏。”
梁倾默下午服过药,心里有愧,端坐在卫暻弈身旁,对待会儿要发生的事并不热衷。卫暻弈一大早出门,她白日和纪清鸢一处,两人还没见过面。进宴会厅时,她一眼便看到他的身影,整个人宛如一柄剑,锋利清冷。
她坐下的时候,他未瞧她一眼,自顾自往杯中倒酒。他两人向来是,你不言我不语,你嘲讽我反驳。
姜岸的视线在每个人的脸上掠过,最后往返于梁倾默和单喻怀之间。
“请卫夫人上台。”礼官高喊。
卫暻弈放下酒杯,朝梁倾默望去,梁倾默触及他的视线面上一热,脑中零零散散的画面一闪而过。
“是倾默!”纪清鸢激动地叫了出来,她押对了。下注的人以各城主为准,不论被选中的是本人亦或是其他女眷,都算在城主身上。梁倾默是卫暻弈的夫人,纪清鸢押卫暻弈自然是押对了。
“别激动,小心动了胎气。”百里炼扶着她坐正。
“去你的胎气。”她推开他。
“请卫夫人上台。”礼官再喊一句。
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会被如何。他大概是不会救她的,梁倾收敛心神上了台。
见她上台,姜王在礼官耳边又说了几句,紧接着便听到,“请单城主上台。”
卫暻弈闻言剑眉蹙起,捏紧了手中的酒杯。
单喻怀虽不知姜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他是王,让他上台他就得上台。身后的封尘歇若有所思,单喻怀有多少墨水他再清楚不过,到时候闹出笑话下不了台。
“姜王。”
“王。”两人在台上站定。
“往年我选的都是一人,今年想了想还是两人更有趣。至于为何选卫夫人和单城主,两位心知肚明。”姜岸正坐在龙椅上,不怒自威。
单喻怀站位处离梁倾默三步之遥,面具后的脸已有冷汗冒出。以他的才能,如何担得起连城的城主,不过是配合别人演戏罢了。在连城唱唱戏倒还好,真摆到明面上他也糊弄不了别人。
“不如就你二人随意表演,必须配合默契。”姜岸看热闹不嫌事大。
单喻怀,梁倾默实在想不到姜岸会说出这样的话,两人面面相觑。说到底,算上昨天两人也只见了三次,何来的默契。
纪清鸢挽着百里炼的手臂:“我感觉你师弟要头顶青青草原。”
“啪”不大不小的声音,卫暻弈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别乱说话。”百里炼示意纪清鸢卫暻弈在不远处。
梁倾默和单喻怀两人僵站着不动,她总不能学纪清鸢再吃一遍东西。那个比试还好说,她这个就牵强了。姜王到底是为什么要让她和单喻怀一起,想套她的话,还是有其他目的。
“卫夫人会什么?琴棋书画?”梁倾默心思转动间,单喻怀开口。
怎么又是琴棋书画,古人比来比去就只剩琴棋书画么?
梁倾默正要开口。
“王。”封尘歇上台道:“单城主昨日伤了手,大夫说近日需得静养切莫再坏了骨节。”
封尘歇?那种不安的感觉再次浮现。
“有这等事?”姜岸似笑非笑地盯着封尘歇。
“王若不信,一看便知。”封尘歇掀起单喻怀宽大的衣袖,只见他的手臂上无一处好肉,布满蜿蜒曲折的伤疤,有几处裂开渗出血迹。
梁倾默瞥了一眼便转过脸,不管是中毒还是被人割的,都太过残忍。
“如此说来,单城主的表演怕是看不成了?”单喻怀是两年前连城城民选出的城主,他当时急于平叛外族,只匆匆一眼便定了他。现如今看来,真是不简单。
“若王与众位城主不嫌弃,在下愿替单城主与卫夫人表演。”封尘歇放下单喻怀的衣袖躬身道。
“孤倒是不介意,只是众位城主意下如何?”姜岸的目光落在卫暻弈身上。
“我嫌弃。”卫暻弈未起身,坐着的姿态并不有损于他的气场。
“卫城主莫要小气,不过是个表演。”姜岸摆摆手。
“姑娘会什么?”封尘歇无视卫暻弈杀人的眼刀径自走向梁倾默。
“什么都不会。”梁倾默冷着脸朝卫暻弈望去,他的眼神,她总是读不懂。
“在下不信。”封尘歇说着又走近几步,眼见着就要抱住梁倾默。
台上这么显眼的地方,她不能也不应该和封尘歇靠得太近。
“你二人快些商量,我们还等着看。”姜岸催促道。
纪清鸢探出脑袋去瞧卫暻弈的脸色,啧啧啧,那叫一个黑成碳。百里炼一把将她的脑袋按了回来。
“我会跳一点舞。”梁倾默后退几步,为了能早一点下台,她认了。她未学过舞蹈,只是有些兴趣,闲来无事的时候会照着视频学一学,不专业,可她拿得出手的也就这个了。琴棋书画是一点也憋不出,舞的话还能憋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