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是一条小巷子,却是热闹得很,一侧都是卖小吃的摊子。在烧烤摊前,小七要了两只烤青蛙,艾怜要了条烤鱼,给那个侍卫要了两串烤兔肉,又问小七:“你家夫人喜欢吃什么,给她带回几串尝尝。”
小七说:“我家夫人嫌街面上的东西不干净,从来不吃,咱们自己吃就好了。”艾怜便作罢。
手里拿着烤串边吃便往回走,突然不知从哪里从窜出来一个醉汉,一头撞在侍卫身上,不仅不赔礼道歉,反而揪着那侍卫就骂。
宰相府里的侍卫何时受过这等气,当时就不干了,和那醉汉打了起来。艾怜不想生事,和小七过去,想劝那个侍卫快快离开。
这时又跑出来一个婆子,硬说艾怜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欺负她男人,冲着艾怜就撞了过来,小七怕伤到她,拦下那个婆子,可那婆子不依不饶,抓住小七不放,又哭又嚎,惹得人们围聚过来看热闹。人越聚越多,渐渐把艾怜挤出了人群。
艾怜正急着,忽然被人从后抱住,捂住了嘴巴,那人的力气很大,胳膊像铁钳一样,她根本就挣脱不开。很快被他拽离了人群,塞进一辆马车里。
那人拿出一把牛耳尖刀,抵在了艾怜的咽喉处,恶狠狠地说:“敢出声乱动,就一刀宰了你。”
艾怜眨了眨眼睛,表示明白。
那男人没有松手,说了句:“走!”马车快速地行使起来,那人手里的尖刀始终对着她的脖子。
艾怜有一种预感,这绝对是一场有预谋的劫持,她在这个游戏世界里唯一的仇人就是陈世美,所以她断定劫持她的人不是陈世美就是嫉妒她的公主。
马车颠簸了好久,艾怜感觉到骨头都快被摇晃散架了,才停在一处宅院门口。那人命令道:“下去!”
艾怜乖乖下车,她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城外的一处庄院,周围全是农田,分布着三三两两稀疏的树木,离得最近的庄子也有一里多远。
庄院门开了,艾怜被推了进去。
里面房屋修葺的很整齐,两个婆子迎了过来,把艾怜带到了一个房间,一个婆子板着脸说:“娘子,只要你不逃跑,这里的日子会过得很好的,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同我们说。这院子里到处都是巡逻的粗人,他们可不会怜香惜玉,如果逃跑被捉回来,那你还不如现在就去死。”说完,走了出去,留下艾怜一人在这个房间里。
只要不是立刻杀她,那就有逃离的希望。
艾怜稍稍放了心,打量起房间来。房里的陈设没法和宰相府比,但也布置得干净整齐舒适,尤其是印染有水墨画的白色帐幔充满着诗情画意。既然让她呆在这么好的房间里,肯定暂时不会伤害她,这么一想就放松下来。由于在马车上颠簸的时间太长,此时她觉得很累,便和衣躺在床上,很快睡了过去。
街上,那个无赖婆子偷眼见艾怜被马车带走了,又扯着小七撕扯了几下子,然后松开小七,走到醉汉跟前骂道:“天杀的蠢材,整日只知道吃酒闹事,家里都没米下锅了,赶快去买米,孩子们还等着吃饭呢。”
那醉汉仿佛立刻清醒了不少,不再和那个侍卫纠缠,说:“我今日有事,明日你们俩过来,就在这里和你们再大战三百回合。”然后又冲着人群喊:“散开散开,我要去买米。”说完,拉着那婆子挤出人群,飞也似地跑了。
人群散去后,两个人才发现艾怜不见了,以为她先回到了“万宝堂”,等小七在万宝堂里一楼二楼找了个遍,哪里都没有,这才急了,吩咐门口的侍卫们分头去周围寻找,可是怎么也找不到,这才察觉事情不对,急忙上二楼向王夫人报告。
王夫人听了虽然着急,却毫无办法,她留了一部分人和小七继续寻找,自己回了府。
过了一夜,人还是没找到,王夫人狠狠惩罚了小七和那个侍卫后,派人回娘家把这事告诉了哥哥曹坤。
曹坤想了想,给妹妹回话说:“此事蹊跷,潘娘子不见了,有可能是她自己走掉了,更大的可能是被陈世美弄走了。你别管这事了,我去寻人,若寻不到,我去同王延龄交代此事。”
王夫人这才放下心来,空闲时在家里的佛堂烧了柱香,祈祷潘氏安然无恙。
艾怜这一觉睡得很香很沉,当她睡够了睁开眼睛时,满眼的水墨画纱帐子让她有些怔愣,很快她想起自己是被劫持的,顿时一激灵,马上翻身起来,一转身就看见陈世美正坐在床边盯着她看。
第84章 烛光之下
此时天已经黑了, 室内昏暗的烛光透过纱帐从陈世美的背后照过来, 他的脸上呈现出大面积的阴影, 这种光影效果使得他看上去阴测测的, 充满了危险。
艾怜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他怎么会爬到床上来?在这狭小的床帐内, 不知道他盯了她多久。
每次见他都觉得他很可怕,寿宴上她弄得他声名狼藉, 不知道他要怎样惩罚她。她的身体无意识地往床里挪了挪,同时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陈世美看她这惶惶不安的样子,心里有些不高兴, 皱着眉头问:“我又不会打你, 你怕什么?”
死男人,也不知道是谁把我踹下过马车的?那不算打吗?
艾怜腹诽着, 并不敢说出声来。
“睡得这么香,你可真是心大。多亏是我劫了你,换做是别人, 你被欺负了怎么办, 没命了怎么办?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千里迢迢来京城寻我,真不敢想象你是怎么带着孩子们过来的。”
妈的, 除了你, 谁会劫我?贱男人。艾怜心里暗骂。
“你饿了吧?先起来吃饭。”
陈世美起身, 把帐子挂到两边, 然后下地走到桌旁,拿银剪刀剪了一下铜灯台上的蜡烛芯,烛光顿时明亮了很多。
然后他大声朝门口的方向说:“来人!”
很快,进来一个婆子,垂着头恭恭敬敬地等着他吩咐。
陈世美命令道:“拿水来,给夫人洗漱,告诉厨房可以摆饭了。”
“是。”婆子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陈世美看看还在床上坐着发呆的潘氏,就问:“怎么还不下床?是想让我把你抱过来吗?”
艾怜一听这话,顿时惊吓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急忙下地,穿好鞋子,然后站在床边不知所措。
很快进来个丫头,又点亮了两盏灯,室内亮如白昼,陈世美看上去也不再显得那么阴森可怖了。
随即一个婆子端水进来,艾怜有了事情做,才显得不那么紧张。
洗过脸后,陈世美对她说:“梳妆台上有香膏,你去擦一擦吧。”
艾怜听话地走过去拿起一个圆形的小瓷盒子,打开盖,一股淡淡的芳香飘散出来,里面洁白的膏状物晶莹细腻,看起来好像是现代的润肤膏。
她用手指挑出一点来,对着铜镜,轻轻地抹在脸上,用白皙纤长的手指一点点揉开,细长的脖子和手背也都被她涂抹到了。
看着她这极有女人味的动作,陈世美不禁觉得越看越喜欢。
公主擦这些东西的时候,都是像木桩子一样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任由侍女动手涂抹。公主只有吃饭时亲自使用筷子,其余时间不管干什么都由侍女伺候,甚至如厕时都由侍女帮她脱裤子。更甚的是最初他和公主亲热时,每次都要先征得她的同意,对她行礼过后,方能上床,这不是夫妻情调,而是上下尊卑。这使他觉得屈辱的很,在那个高贵的女人面前,他永远是卑微的奴才,哪里有什么夫妻的乐趣可言?
公主自小娇生惯养,高高在上,不会对他这个夫君温柔小意,说起话来更是不知道顾忌他的面子,发起怒来,训斥他就如同训斥下属一样。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她经常摔东西出气,珍贵的玉器、瓷器、书画、首饰,没有她不敢破坏的。她从不知道“珍惜”这个词,这让寒门出身的他,为她这种败家的行为敢怒不敢言。
以前他以为公主千娇百媚,后来才知道公主其实都是千娇不媚,就像一个华丽又娇气的纸灯笼,磕不得碰不得,除了会发脾气,什么都不会;除了勾心斗角,什么都不做。
公主那娇弱的身子也使得他在房事上不能尽兴,每次同房,外间守夜的婆子都会用咳嗽声提醒他要节制,这使得他很是难堪。夫妻间最隐秘的情爱之事都被别人时刻监视着,这让他感到难以理解,可这就皇家的规矩。
很快,他对公主失去了兴趣,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到公主房里例行公事外,其余时间都宿在书房里。身为驸马,他不可能像其他男子一样正大光明地纳妾,不能随意地宠幸身边的丫头,所以他干脆把在书房伺候的都换成了小厮,以此来压制自己的欲望,强迫自己把精力都用在朝政和公务上,苦心积虑地琢磨着如何能扩张自己的势力,打压对手。
公主最近虽然温柔了一些,有了丝小女人的样子,可是他心里早已经厌了她,不论她做什么都不再入他的眼。
两个孩子回到他身边,让他感觉到了亲人的温暖,女儿的温柔乖巧,儿子的崇拜依赖,让他把曾经想忘掉的那段岁月又都想了起来,潘氏的温婉体贴,对他毫无保留的爱意与奉献,那种夫妻不隔心的亲密,让他无比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