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麦问了她想要拍照的时间,又翻看了一下自己近期的工作计划,于是答应了。晚上,双方在微信上谈好了价钱和拍摄的时间。
到了约定的日子,艾怜来到了张麦的工作室。
张麦看了一下她的身后:“模特呢?”
“我自己做模特可以吗?”
张麦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当然可以,服装和道具都带来了吗?”
“在车里。”艾怜打开后备箱,张麦上前帮她把东西都拿出来,又帮忙搬进了工作室。
张麦把她引见给化妆师说:“这是我的同事江燕,你想要什么样的妆容,想达到什么样的效果,先同她沟通一下,然后让她给你化妆。”
艾怜把服装拿出来,一样样地说明,当她同江燕沟通时,张麦在一旁调试着镜头和灯光,同时也密切关注着她们谈话的内容。
等艾怜化好妆,换上了衣裳,从更衣室走出来时,张麦的呼吸顿时一窒。
她穿着一套古风的红衣,紧窄的对襟小衣包裹着玲珑的曲线,外罩一层薄纱的褙子,长长的裙摆垂到脚面,头发梳成堕马髻,插着一只串着红珠子的步摇。
她手拿一把绘有红梅的白纱团扇,摇摇曳曳地走近他,一边走一边说:“我想要一种慵懒的、闲适的那种感觉,你看我摆个什么姿势好?”
张麦略一沉思,然后搬了把靠背椅放在蓝灰色的布景前,又找了一块同样色系的布整个地罩在椅子上,又打开了旁边一个的光源,罩上层白布。“你随意坐吧,怎样都好,心里想着轻松的事情,面部表情自然就放松了。”
艾怜于是坐到椅子上,一开始还学着明星们各种挠首弄姿地摆拍着,见张麦在镜头后面并不搭理她,也不说她的姿势好坏美丑,便觉得他太不敬业了,连普通照相馆里的摄影师都会在拍照时提醒她笑一下、头抬高一些或肩靠后一些等等,他倒好,一声不吭,真是无趣。
再后来艾怜就跟着感觉走了,把自己想象成闺中少女,春日来临芳心萌动,想起远方的情郎……
她斜睨了一眼张麦,见他蓝色牛仔裤,紫色衬衫上领口微敞着,袖子卷到了手肘处,露出结实的手腕和青筋突起的手背,突然想起了梦中的那个游戏世界,她曾和张麦拜堂成亲过,和他做了几个月的夫妻,张麦在床上的表现似乎还是很让她……
想到这儿,她的老脸有些发烧,心中庆幸自己的妆容涂抹得足够厚重,否则镜头下对着摄影师发`春,被他发现就太令她难为情了。
张麦在镜头下看着艾怜,越发被她迷住了。她看他的眼神如同妖魅一般的诱惑,那微张的红唇似乎在呢喃着他的名字。
昏暗的房间里,橘黄的光团下,美丽的女人,墨色的头发,白皙的肤色,还有大红的衣裳,这油画般美丽的景致,让张麦脑中产生恍然若梦般不真实的感觉,这情景似曾相识。
梦中的那个妻子面容模糊,不知到底什么样子,但自从见到艾怜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很合他的眼缘,尤其是眼下她的妆容和衣裳,让他觉得梦中的妻子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妖艳中带着些许娇羞,端庄中显出一丝媚惑。
拍了三个多小时,完事后,天已经黑下来了,等艾怜洗净了脸后,张麦邀请她和江燕吃晚饭。两人都没拒绝,便去了附近一家雅致的小饭庄。
得知她们不喝白酒,张麦便要了一瓶红酒:“一位是我的主顾,一位是我的助手,很荣幸二位女士赏光,你们多喝些,我开车就不喝酒了,一会儿我负责把你们送回家。”
三人都是相仿的年纪,艾怜和江燕很是谈得来,她们边吃边聊,把一瓶酒都喝光了,张麦很少说话,但始终绅士、周到地照顾着她们。
饭毕,张麦先把江燕送回了家,她的老公抱着两岁的儿子正在楼下等她,艾怜看见小孩子就喜欢得不得了,忙下车逗了一会儿孩子,张麦则同江燕的老公在一旁边吸烟边聊着什么。
和江燕一家告别后,艾怜疲惫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此时酒劲上来,脑子有些晕乎乎的,叹气道:“没想到摆poss能这么累,真是隔行如隔山,原来模特也很不容易。”
张麦听了突然身子前倾,伸了一只手臂过来,吓得艾怜身体一僵,紧紧靠在椅背上,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张麦面无表情地拿起安全带,帮艾怜系好,淡淡地说:“你若困了,就眯一会儿,到你家楼下我再叫醒你。”说完,打开了音乐。
舒缓伤感的曲调传来:“When I was yong,I’d listen to the radio……”
艾怜听着听着,不知不觉面上已全是泪痕。
“所有最美好的记忆重现眼前。
一些甚至会使我泪流满面。
一如从前,
这就是昨日重现。”
时光流逝,情感变迁,回忆中夹杂着苦痛,想要忘却可是更添伤感。她想起了梦中的张麦身首异处的那一刻让她肝肠寸断,同时也想起了那个世界里他对她种种的好。
张麦一开始还未曾留意,后来发觉到她的不对劲,急忙把车停在路边,关上了音乐,把纸巾拿给她,同时焦急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是不是酒精过敏?我送你去医院吧?”
艾怜擦了擦眼睛,摇摇头哽咽道:“不是。是这首歌,每次听,都会止不住地流泪。”
张麦有些想笑:“我一直以为你特立独行,心里很硬很冷,原来也会多愁善感。”
艾怜斜了他一眼:“再坚强的女人,内心也有柔软的时候,女强人女汉子都是因为无依无靠才被逼出来的好不好?”
张麦这回是真的笑了,她斜他的那一眼在他看来很像是撒娇,她不再是以往那种冷艳高傲的感觉,而是像个娇滴滴的小女人,这让他心里生起了疼爱之感。
他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她说她无依无靠,难道是在暗示着什么吗?
张麦的心里跳得厉害,虽然面上继续平稳地开着车,心里却始终想着她说的那句话。
在车转了又一个弯后,张麦突然问道:“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能请你上楼坐坐,喝杯咖啡吗?”
听了这话,艾怜的头脑异常清醒起来。
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这么晚了,孤男寡女的,她明白此时去他家意味着什么。
车里的气氛顿时暧昧起来,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车厢内有种不清不楚的情愫弥漫开来。
张麦一边开车,一边不停地看过来,等着她回话。
艾怜皱起了眉头,心里天人交战着。
和高进分手两年多了,这段时间她从未有过男友,时间一长,她很渴望男人热情的怀抱和有力的爱抚,只是她心高气傲,一直没有看得上眼的男人,便一直隐忍着,直到遇见了张麦。
其实她对张麦是感兴趣的,但是既然能遇见张麦,她总觉得也有可能会遇见秦永,所以,她内心才始终抗拒着张麦。
今晚,张麦给她拍照时,她看到了张麦眼中对她的惊艳、欣赏和喜欢,他那火辣的眼神也同样灼热了她的心。所以在听到《Yesterdag once more》时才有那么大的触动。
到底跟不跟他去呢?
若跟他去,今后便只能跟他了,以后就再不能去想秦永了,就算将来遇见了秦永也只能把他当成陌路了。若不跟他去,以后万一她遇不到秦永,那她岂不是又错失了张麦这个人?
真是头疼啊!
艾怜揉着眉心,既不说同意,也不开口拒绝。
张麦不知她是何意,只以为她不愿意又不好当面拒绝他,心里失望得很。就这样,车子开过了他的家,又继续朝前开着,最后到了她家楼下。
看来,这就是天意。
艾怜下了车,对张麦摆摆手告别,然后进了楼。
等她进了家门后,从阳台的落地窗看见张麦还没有走,他正背靠着车门吸烟,指间有一星点的光亮在闪烁着,看是去很是孤独落寞。
艾怜有些可怜他,便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个“已到家”的微信,见他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然后很快扔掉了手里的烟,对楼上的她挥了挥手。
艾怜也冲他摆摆手,随后听到微信的嘟嘟声,低头一看,张麦发来个笑脸。
两天后,张麦让她过去选照片,这之后两人的联系密切起来,关系也亲近随和了许多。
和他接触多了,艾怜渐渐地察觉出他和游戏世界里的那个张麦还是有很多差别的,他性子温和绅士,而那个游戏世界里的张麦硬朗血性;他对她很是包容,能听进去她的建议,而那个张麦比较固执,虽宠她但绝对有自己的主意,等等等等,与他接触越多,越能感觉到他和游戏里那个人的不同。
一日,艾怜收到了张麦的微信,请她有时间去看他的摄影展,特别提到了里面有两张关于她古风风韵的照片。
自己的照片能上摄影展,对她来说当然是很骄傲的,必须要去捧场。艾怜特意买了身漂亮的裙子,又化了一个美美的妆容,开车去看展览。
她对别的照片不感兴趣,走马观花一番后,找到了自己的照片,就不动地方地仔仔细细地欣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