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蘅听完久久没有反应,就在庆隆帝以为他在犹豫纠结之时,他开口了,“父皇真的相信朝阳不是您的亲生女儿吗,相信母妃有机会背叛您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庆隆帝咳嗽一声,紧皱起眉头。
贺蘅掀起嘴角,讽刺道,“母妃自进宫便没有再出宫,后宫守卫森严,暗处盯着母妃的眼睛不知凡几,想要抓住母妃把柄的人,更是多不胜数,这种情况下,母妃又如何与外男私通?父皇在意的,不过是自己的帝王尊严罢了,您爱的不是母妃,而是您自己。”
庆隆帝面色青白交错,“果真如此,你母妃为何要同张麽麽说朝阳的秘密不能被人知道?”
“收买小和子对皇后并不难,当然小和子犯了错,母后一向不能容忍仗势欺人的人在自己的寝宫里,这才将小和子赶出宫,小和子对母妃怀恨在心,帮皇后说谎不是很正常吗,父皇之所以不查证便相信了他们的话,不过是因为您对母妃不够信任,您曾说过,朝阳是所有子女中性格与您最像的,外人几句话就抹掉了十几年的亲情,若母妃地下有知,怕是会死不瞑目。”
被贺蘅揭穿了老脸,庆隆帝脸上露出恼羞成怒之色,“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朕可以不再提朝阳的事,但朕要你放了贺铭,就算他做了什么,他始终是你大哥,朕的大皇子,前皇后唯一的儿子。”
贺蘅面无表情,“您真的是关心贺铭,而不是为了害儿臣?”
一旦放了贺铭,他不仅会成为言而无信的小人,百姓也会对他失望至极。
“你是朕的儿子,朕怎么会害你。”庆隆帝平静地说道。
贺蘅轻笑一声,“你不甘受制于自己的儿子,被儿臣凌驾于头顶,死之前也要为难儿臣一下,给儿臣找一堆麻烦。”
庆隆帝一直都知道他很聪明。
贺蘅朝张总管示意了一眼。
张总管立刻会意的走出去。
贺蘅背着手,看着庆隆帝,好一会也没有开口,直到庆隆帝眉头起皱,“父皇可还记得母妃是怎么进宫的?”
庆隆帝不语。
贺蘅也不是要他回答,接着说,“儿臣记得母妃曾经说过,她是您外出巡游时带回来的,那时母妃已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两家约定等他们及笄及冠便成亲,后来母妃遇到了您。”
庆隆帝皱起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母妃遇到您之前,正是及笄的两个月前,当时赵家和云家已经开始准备成亲的事宜,是您看中了母妃,把她强抢回皇宫,云楚,就是母妃的未婚夫,他很爱母妃,一心想要夺回母妃,可是商人又怎么斗得过皇帝,不仅没能抢回母妃,云家也被您害得家破人亡。”
“你到底想说什么,以前的事,还提做什么!”庆隆帝厉声质问道,直觉告诉他贺蘅话中有话。
“母妃在皇宫里过得很不好,您宠幸她一段时间后,因为母妃身怀六甲,无法再服侍您,不过几个月,您便失了兴趣,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母妃,当初若不是张麽麽,母妃早就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生下儿臣之后,她母妃抑郁了一段时间,是张麽麽开导了她,走出阴霾,”贺蘅似觉得有趣一般,问道,“父皇可知道,张麽麽是用什么开导母妃的吗?”
庆隆帝拧紧眉头。
“是云楚的死,如果母妃不振作起来,她永远也无法为云楚报仇,母妃最终化悲愤为力量,在张麽麽的教导下,重新挑起您的兴趣与宠幸,”贺蘅轻声笑,“母妃才艺双全,及少有女子比得上,加上张麽麽的本事,父皇后来果然一直保持着对母妃的宠爱。”
庆隆帝脸色越发难看,他居然被一个女人欺骗了这么久,直到她死也没有发现,“朕不明白,你母妃若真要报复朕,她做了什么?”
贺蘅勾起嘴角,“贺家江山易主,便是她的报复。”
庆隆帝前面还没反应过来,看到他的笑,脸色瞬间变了,“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你!”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母妃被你带进皇宫时,已经怀了云楚的孩子,母妃初为人母,不知道很正常,且当时才一个月。”
扑通一声。
庆隆帝从床上掉到地上,因为愤怒,额头爆出狰狞的青筋。
贺蘅笑容轻松且残忍,“母妃生下儿臣后,一直以为是早产,直至张麽麽告诉她。”
“不可能!”庆隆帝不愿意相信,贺蘅居然不是他亲生的,可心里明白,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之前所有疑惑。
“张麽麽贴身伺候母妃一年多,对她的身体甚至比母妃自己还了解,母妃怀有身孕只半个月就发现了,当时母妃已经进宫,她担心母妃不会掩饰,后来皇后设计让人将云楚的死传到母妃耳里。”
“母妃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对抗帝王,她唯一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所以她想出一个方法,将她的儿子培养成周朝最优秀的人,将来继承皇位,将贺氏皇朝变成云氏皇朝。”
贺蘅说完,发现庆隆帝瞪大眼睛,一动不动,仔细一看才知道他死了。
他冷静的叫张总管进来。
张总管看到这一幕,没有露出半点诧异。
贺蘅说,“陛下驾崩,将消息宣布出去吧。”
张总管应了一声,又问,“需要公布陛下因毒性发作驾崩的原因吗?”
“公布吧。”
御花园,阮黎一脸懵逼的呆立在原地。
贺蘅居然不是庆隆帝亲生的,她一直以为朝阳才是。
为什么,破系统不是说过朝阳公主身上有秘密吗?
【老子什么时候说是身世,朝阳公主是有秘密啊,她曾经被小强吓得自己跑去撞墙,不让下人传出去,因为太糗了。】
阮黎:“……”妈的!
阮黎担心贺蘅会想不开,立刻转身回去,却在快到地方时遇到过来找她的贺蘅,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如果不是系统,她肯定看不出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你没事吧?”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贺蘅微微笑道,“我该有什么事吗?”
阮黎见他不承认,心想也是,那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不容易暴露,“没事就好。”
贺蘅以为她只是对情绪有点敏感。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陛下找你去做什么?”
贺蘅露出难过的表情,“父皇他,驾崩了。”
信了你的邪,若不是系统还原过他与庆隆帝的谈话,阮黎真会以为他在伤心,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一边蛋疼,一边安慰他,“陛下自中毒以来就吃了不少苦,这一切都是贺誉害的,不要轻易放过他就是了。”
贺蘅握住她的柔荑,“黎儿所言极是,贺誉灭绝人情,连自己的父皇都能下毒,若放了他,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人家要受害,且他犯的是死罪,就算我饶了他一命,文武百官和百姓也不会答应。”
看着他演戏,那种只有自己知道的感觉,阮黎意外的品出一丝酸爽,这样好像也挺不错的。
“怎么了?”贺蘅突然问道。
阮黎不小心露出一丝得意被发现了,连忙咳嗽一声,“没事。”
贺蘅轻笑,也不是追问她在乐什么,突然松开她的手,摊开自己的手掌,神情忽然严肃起来,“黎儿,你愿意与我在这深宫,共度一生吗,我保证,此生只你一人,不管你生男生女,我都喜欢,我们会是幸福一辈子的一家人,整个后宫只属于你的。”
阮黎仰起头,“你怎么保证,当帝王的男人面对三千佳丽的后宫,要是把持得住,他就不是男人了。”
贺蘅弯起嘴角,“我只会对你一个人把持不住。”
阮黎不由自主的想到黄色的地方,脸色微红,正色道,“如果文武百官逼你纳妃呢?”
贺蘅,“我不愿意,谁敢!”
阮黎,“哎呀,我突然想起来,你好像还不是,陛下驾崩了,他有立继位圣旨吗?”
贺蘅笑着点点头,“有啊。”
阮黎:“……” 我信了你的邪。
阮黎忍不住噗嗤一声。
贺蘅也笑了。
一阵轻风拂过,吹起两人的衣服,卷起园中的花瓣,打着旋儿缠绕在两人身边。
六月是贺蘅的登基大典,年号天珩。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只要不是犯下重罪,凡是有冤屈的罪名,皆撤案重查,同时减免三年赋税,这为去年刚经过过重大自大灾难的百姓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碳,从而奠定了贺蘅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同年八月,贺蘅与阮黎大婚,同时也是封后大典,朝中上下忙碌成一片,京城大街小巷挂满红灯笼,可谓举国同庆,阮黎出嫁这一天,因体弱从不出门的赵老夫人也来了,与阮夫人一起为她梳头,穿戴,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一转眼,黎儿就要出嫁了。”赵老夫人感慨道。
阮黎握住她的手,仰头说道,“外祖母,就算我出嫁了,也会永远孝顺您的。”
赵老夫人忍俊不禁,轻轻的摸摸她的脑袋。
阮夫人看着这一幕,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阮黎没忘记她,转身抱了她一下,“娘,等我嫁进皇宫,我还会时间回家看望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