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父叹了一口气,走进前厅,看到章母低下啜泣,走过去,“爹,您别气坏了身子,这件事谁也不想这样,蓉蓉只是爱女心切,一时糊涂,才没有弄清楚。”
“其他小辈可以不懂事,她是章府的大少奶奶,连这都不懂吗,一时糊涂,就不能等到我们回来的时候再商讨吗!”章丞相怒声道。
“爹,您消消气,所幸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那李大人应当不会说出去,衡王更不是会说嫌话之人。”
章丞相冷哼一声,“你以为京城是什么地方,发生这样的事,还惊动了刑部,其他人会不知道吗,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章父解释道,“这事其实也怪不得蓉蓉身上,若不是朱家的小姐没有说清楚,她也不会误会了。”说完还冲章母暗示了一眼。
章母立即会意过来,向章丞相解释道,“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朱家小姐说是阮黎害了婉心,我一时心急才会那样做。”
“你把朱家小姐同你说的话,一五一十说出来。”章丞相脸色稍霁,如果是朱家小姐说的,或许是故意的,为了挑起阮府和章府的矛盾。
与此同时,章婉心落入冰湖,昏迷不醒的消息也传开了。
知道的人越来越多,自然也少不了阮宣。
第二日早朝,有人向章丞相提起此事,因不知道内情,只是问起章婉心的情况。
章丞相的脸都僵了,大概没有想到传得这么快。
贺蘅与阮丞相因为阮黎的缘故,以往早朝只是点头之交,现在偶尔能说上几句话,阮黎和章婉心的事便是他告知的。
下朝后,阮宣走出大殿,没有离开,径自朝章丞相走去,其他官员见状,不由得惊奇,因为立场不同,阮丞相与章丞相极少往来,今儿个怎么就凑到一块去了。
“章丞相。”阮宣朝章丞相拱下手,直接进入主题,“听闻您的孙女昨日落湖,连刑部也惊动了,不知您的孙女现在可好?”
章康伯脸都青了,就算知道昨日之事不可能瞒得住,还是为阮宣的话感到恼火,只是这股火气没有表现出来,皮笑肉不笑道,“多谢阮丞相关心,我那孙女已无大碍。”
“那便好,若她出了事,本相倒要担心章夫人会找上门来,告辞。”阮宣笑着说完,转身便走了。
章康伯哪还笑得出来,阮宣虽没有明说,但那暗讽却刺得他脸面几乎挂不住,越发恼怒章母昨所为,回去后少不得要再训斥一顿,一甩袖子便怒气冲冲的离开皇宫。
原本想同他打招呼的官员大为诧异,不明白章丞相怎突然这般模样。
“你们没听说吗,章丞相的孙女章婉心,昨天掉入千业湖的冰窟里,听说是被人害的,章丞相的儿媳还闹到刑部去。”知情的官员一听到有人提醒,立刻说起这件事。
几位官员惊讶万分,“既然事情闹到刑部去,怎么我们都没有听说?”
“据说还没闹大,事情就解决了。”
“这不可能。”有了解章康伯的官员立即摇摇头否认,不相信章家小姐被害后,章家会选择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那人嘿嘿一笑,“如果是真的,自然不可能,这里面实则大有乾坤,章家小姐之所以去千业湖听说是偷听到阮丞相闺女与其表弟的谈话,得知衡王约人去千业湖,听说这只是别人针对阮丞相的闺女的一出恶作剧,结果章家小姐当真的,阮丞相的闺女没去,她却去了。”
官员们一时无言,难怪阮丞相突然说了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也难怪章丞相那副模样。
“衡王殿下果然魅力无边啊。”一名官员感慨地说了一句。
其余人纷纷附和,将话题掩盖过去,尔后做鸟兽散去,事关章丞相的脸面,还是不要在皇宫里说为好,免得立刻传到章丞相耳里。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狗年行大运~
☆、第五十三章
过年的气息越来越浓重, 家家户户挨个挂上红灯笼,阮府的大门口也挂着两个又大又红的灯笼, 门上还有一副对联, 上面苍劲有力的字,笔走游龙, 一看便是出自大家之手, 正是阮丞相亲笔所写。
对京城的达官贵人,以及王公贵族来说, 过新年最重要的是陛下的寿宴,因陛下的寿宴与国宴差不了几日, 因而每年都是一同举办的, 以寿宴为主, 堪称周朝最大的盛事国寿。
这一天,举国皆庆。
为了接迎新年的到来,阮府上下忙碌成一片, 给花草树木挂上喜庆的红纸,给各个房屋大厅的门上和墙壁门框贴上红纸或对联, 放眼望去,过年的气氛特别浓烈。
阮府的马车停在大门口,春花跳下来, 立刻喊下人过来,将车上一个红色大箱子搬到大小姐的院子。
“小姐,您在东衣铺定制的礼服已经到了,赵天少爷的衣服也给送过去了。”春花一边领着搬箱子的下人走进来, 一边大声朝屋里喊。
阮黎走出来,红通通的鹅蛋脸,身穿一件殷红色折枝牡丹立领通袖暗花长衣,逶迤拖地的深棕色团花缠枝百褶裙,手腕露出一截,在红衣的衬托下如雪般白皙,指着一处空地,“放这儿吧。”
两个下人把大箱子放下。
“小姐,您看。”春花上前打开箱子,将里面的礼服小心翼翼的捧出来,再展开她看。
浅蓝色的布料像清澈透明的湖水一样晶莹,很容易让人想到碧海蓝天,国寿是一件特别值得高兴的事,红色虽然比较切合新年,但是容易成为背景布,尤其是晚上的时候,而这件华服却是蓝天与泥金云霞的结合,一眼望去,比红艳的颜色更夺目。
周朝并不是一个对颜色管制很严格的国家,金色不是只属于皇帝有颜色,平民百姓,达官贵人都可以穿,但为了避免与皇家的颜色碰撞,一般金色都只是作为丝线绣在衣服上。
“不错,和我想的一模一样。”阮黎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姐,上面绣的图案好别致啊。”春花轻轻的抚着上面的图案,再次被东衣铺的手艺惊叹了。
“要是不好看,我那银子岂不是白花了。”为了这件华服,她特意出了大价钱,让东衣铺的拿出十成的功力,裁缝也没有让她失望,质量一如既往的好,所以平时她都会第一时间考虑东衣铺。
通往皇宫的大门,今日尤其热闹,长得见不到尽头的青石板大道上,一辆接一辆的马车倾轧而过,偶尔也是能看到策马的武将,尔后进入那道高耸的红棕色大门,今日便是庆隆帝的寿宴。
两辆马车在皇宫大门狭路相缝,正是章丞相和阮丞相与其夫人的马车。
双方同时掀开车帘,看到对方的马车立刻认出来,阮宣率先开口。
“今日怎么只有谢丞相一人,您的夫人和孙女不一起参加陛下的寿宴吗,一年也就这一次机会,错过了不是可惜。”
章康伯的脸色似地上的臭虫又臭又僵,不知是被阮宣戳中痛点,还是从章府出来便一直如此。
输人不输阵,只是一会,章康伯脸上便看不出任何情绪,淡淡地说道:“劳阮丞相挂心了,他们随后就到,阮丞相的闺女应该比我的孙女更需要才是,毕竟空穴不来风。”
“章丞相说的极是,若衡王对小女真有那份心思,想必是皆大欢喜,本相也不用再操心她的亲事,我们先行一步。”阮宣朝他拱了下手。
人一走,章康伯的脸色再也绷不住,似一片黑云笼罩在其脸上。
“丞相,阮宣突然说这话,莫不是他真的打算与衡王结亲?”车夫,实际上也是章家人,而且是章康伯的心腹章亮,立即问道。
“不管他是不是有这个想法,绝不能让他们结亲成功,阮宣和衡王任何一个本就是难缠的对手,如果让他们联手,将来即使陛下对赵山河出手,没了赵山河的支持,想要对付这二人,依然难上加难。”章康伯知道阮宣故意误解他的意思,不管他有没有与衡王结亲的想法,他都不会让二人成功结亲。
“丞相,陛下将来真的会对赵山河出手吗?”章亮问道。
章康伯沉吟片刻,“至少八成的机率,如果阮宣与衡王结亲,那便是十成。”
“这又是为何?陛下不是一直很倚重衡王吗,如果与阮宣结亲,对衡王必是一大助力,陛下应该高兴才是。”章亮不解。
章康伯冷笑,“陛下不是对衡王不放心,而是对赵家不放心,就算阮宣与赵家不常往来,但也改变不了赵山河是周朝首富的事实,还有赵侍郎一家,如此强大的娘家,陛下又如何会放心,自古以来,那些覆灭的前朝,哪个不是发生过此类事情,前朝甚至差点因此破国,前车之鉴,陛下又如何敢放心,否则婉心早就成为四皇子妃。”
前朝差点灭国的元凶是太子妃的娘家,后来太子继位,太子妃的娘家深受宠信,日渐膨胀,最终导致前朝的巨大危机,虽然后来镇压下去,但是也使得前朝元气大伤,苟延残喘了七年,最终被周朝取代。
当然,庆隆帝之所以选皇后的娘家,让卫家的姑娘嫁给四皇子,原因是卫家早已不复二十年前的辉煌,如今也就只有一个卫家人在朝为官,且是个四品官员,庆隆帝自是用不着担心卫家掀起什么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