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可理,朕立刻命人将这些考生抓起来,胆敢买试题,朕要他们终生参加不了科举。”庆隆帝在御书房里大发雷霆。
“父皇,儿臣认为,此事不宜声张,”贺蘅阻止道,“李至已经自杀,指使他的人还未揪出来,儿臣认为可以让科举正常进行,揪出幕后黑手。”
赵侍郎也道,“臣认为,衡王殿下的方法可行,这件事看似巧合,实则极有可能是冲衡王殿下来的,一旦考题泄露一事暴露,谁是最需要对此事负责的人,必是身为科举负责人的衡王殿下,再者,科举之后便是陛下大寿,大寿之前发生这种事,定会影响到陛下的心情,由此可见,幕后之人,心思之歹毒。”
庆隆帝一脸深思,“赵爱卿的意思,是让幕后黑手以为计划顺利进行,谁落井下石,谁就是黑手吗?”
“是的陛下,至少对方嫌疑最大,至于科举考试,我们可以重新举办。”
“也罢,李至窃取试题之前,都和谁接触过,这件事朕会查清楚,”庆隆帝同意了赵侍郎的办法,还对贺蘅说,“朕一定会揪出幕后黑手,还你一个公道。”
“谢父皇。”贺蘅说。
离开御书房后,贺蘅向赵侍郎道谢,“今天之事,多谢赵大人了。”
“殿下不必谢,如果没有殿下提前把人揪出来,我这个上司也要负责任,应该是我谢谢殿下才对。”赵侍郎摆了摆手。
“赵大人客气。”贺蘅摇了摇头。
贺蘅回到衡王府,周管家来报朝阳公主半个时辰前过来,正在书房里等他,便去书房见她。
“哥,你回来了。”朝阳听到开门声,这书房平时下人是不敢进来的,所以进来的只有一个人。
“你怎么来了?”贺蘅问道。
朝阳拉着他坐下,“其实今天早上我也进宫了,不过不是父皇召见我,是皇后。”
“她找你有什么事?”贺蘅蹙眉。
“我也不知道皇后为什么突然有那个想法,开门见山就说我的亲事,问我有没有看中的对象,我说没有,她就说我年纪不小了,过阵子会问问陛下,有没有好的对象,还说如果我要成亲,就把张麽麽找回来,她在打什么主意啊,哥,我有点怕。”
张麽麽是侍奉了昭贵妃一辈子的人,昭贵妃就是两人的母妃,去世前曾让庆隆帝把张麽麽几人放出皇宫,让他们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两年了,贺蘅找过张麽麽,但是张麽麽就像消失了一样,以他的能力,要找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不用怕,哥会帮你,你只要和平时一样。”贺蘅沉着脸。
“哥,我从皇宫回来后就一直觉得心好慌,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其实朝阳以前就有一种预感了。
“一切有我,天塌下来,也有哥帮你顶着。”贺蘅只有这一个妹妹,母妃去世前也叮嘱过他,一定会保护好妹妹,他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
朝阳看着哥哥充满魄力的模样,心终于慢慢的安定下来,“哥,跟你说个事,我之前不是举办茶会吗,邀请了阮黎,我跟她说琪萝郡主喜欢你的事,她都没什么反应。”
贺蘅嗯地一声。
朝阳见他没反应,不死心道:“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阮黎有好感吧,我认为的衡王,可不会给一个未出阁的女性连着好几次送东西。”
“其实我也觉得你们俩挺配的,我也想阮黎当我的嫂子。”
贺蘅有反应了,“你就这么喜欢她?”
朝阳笑嘻嘻道,“当然啦,她是我见过的所有贵女中最真实的一个人。”
贺蘅笑了,不再言语。
朝阳不停追问他到底喜不喜欢阮黎,他都没有回答,天色渐晚,只得不甘心的回公主府,她是庆隆帝所有公主中未出嫁却在外有公主府的人。
那日之后又过了几日,终于赢来了万众瞩目的科举考试。
科举考试分为三场,一场持续两天时间,很考验考生的毅力和耐心,自古便有考生忍受不了压力而昏倒或弃考的事发生。
当然,买考题的十个考生是被重点关注的对象。
当他们看到考题和买到的一模一样时,一个个果然欣喜若狂,下笔如有神。
像何明远这样的人,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摊开纸张直接下笔。
在他隔壁也有一个买到考题的人,如果他们知道彼此的话,就会发现,附近的十个人都是买了考题的。
可惜只有王安志三人知道彼此,而三人虽然在同一个地方,但也不是没有概率,因而并没有放在心上。
就在三场考试结束后的第二天,一份买考题的考生名单就在市井流传开了,引起喧然大波。
买过考题的人都慌了,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的名字都在上面。
据说皇帝为此震怒不已,取消了此次科举考试所有考生的成绩,命人将所有参与买考题的考生抓起关进大牢。
“贺蘅,你看这名单,竟然不止十个考生,幕后黑手肯定是在李至不知道的情况下又卖给其他考生,参与的人越多,影响就越大,目的绝对是将此事闹大。”沈子安弄到一份名单,跑到衡王府给贺蘅看。
贺蘅已经穿上他的官服,正准备进宫,他看了一下,一共有三十二个考生买了考题,比他们预想的多了两倍。
“意料之中。”
“你早就猜到了?”沈子安惊讶道。
“他们的目标是我,便知道事情不闹大是扳不倒我的。”贺蘅一开始就没觉得只有十个考生参与其中。
“好险,对方太狠了,分明是要借这次机会置你于死地,幸亏你提前告诉陛下。”沈子安心有余悸道。
“嗯,我要进宫面圣了。”贺蘅说完策马进宫。
科举考试开始这段时间,阮黎都没有怎么出门,天天捧着话本,连泄题暴露一事还是赵天过来告诉她的,还带了那名考生名单。
名单最早流传在市井,早就被人拓印了无数份,几乎可以说人手一份。
“姐,你看这份名单。”赵天把名单塞给阮黎,一定要她看。
阮黎看了下,没什么稀奇的,可赵天一直让她再看看,她就仔细看了看,还是没看出什么问题。
“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你就没觉得熟悉吗?”赵天受不了了。
阮黎眯起眼睛,“张鸿朗?有什么特别吗?”
“当然有啊!这个张鸿朗是张氏的亲侄子,张涛的儿子!”赵天喊道。
阮黎捂住嘴,“不会吧,他也买了考题?”
“明明肚子里没墨水就学人家买考题,他还以为买了考题,就能装有才学吗,也不想想,别人又不是傻子,我过来的时候,大堂那边正热闹着,张鸿朗已经被抓进去,张氏的弟弟求了过来,求了老太太,老太太不肯见就求姑娘,让姑丈看在亲戚的份上把张鸿朗救出来。”赵天噼哩啪啦地说了一大堆。
“不可能。”阮黎迅速的否定,“陛下已经关注这件事,爹再大的面子,也不可能去趟这浑水,走,我们去看看。”
两人到了大堂,刚进去就看到张氏跪在地上,死命的哭着,求着阮老太太。
“我弟弟就这么一个独苗,如果他死了,我们这一脉就绝后了,大伯母,我求求您了,您一定要救救鸿朗。”
阮老太太被说得很不耐烦,这事说起来也是张鸿朗自作自受,明明没那个本事,参加什么科举,还去买考题,现在事情败露,就知道求人,这事她不用想也知道,幕后指使者不揪出来,哪怕揪出来了,皇帝也不会放过那些考生,买试题可是死罪。
张氏又去求阮夫人,阮夫人更不可能答应她。
阮如曼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连阮老太太都不松口,张氏知道这事已经无望了,只得告诉张涛,他们也没有办法。
张涛不相信,他觉得只要阮丞相出面,绝对能把张鸿朗捞出来,他们不答应,不过是看不上他们,见死不救,于是闹上门来,被下人挡住,就在门口大骂,闹得人人都知道了。
“小姐,那个张涛还在外面骂。”春花回到院子,跟阮黎报告这件事。
“他爱骂让他去骂,等骂完了有他好受的。”阮黎心不在焉地说道。
也不知道贺蘅那边怎么样了,她已经写诗告诉他,他应该有好好的处理吧,可是为什么事情还是发生了,难道说他们将计就计?尽管有再大的疑惑,她也不能写信去询问。
翌日早朝,百官因为科举泄题案引发激烈的讨论,誉王的人认为贺蘅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需要为这场作弊案负责任,因为考题是他出的,既然考题泄露了,必是他保管不当。
不过以赵侍郎为首的一群官员则认为不是贺蘅的责任。
“阮卿以为如何?”庆隆帝点了阮宣的名。
阮宣站出来,拱手道,“臣认为,此事当详细调查,名单传出之事,源头蹊跷,如同有人在背后操纵,此事对谁的危害最大,臣以为,应当是幕后黑手欲加害的对象。”
庆隆帝点了点头,“爱卿所言甚是,赵侍郎,就由你来说明吧。”
“是,陛下。”赵侍郎遂将李至窃题卖给考生,被他们发现的事一一说出来,但是没有说李至已经咬舌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