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黎不喜欢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感觉很不舒服,两道柳眉拧成一块,“天儿。”
赵天也不喜欢孙志的眼神,被他多看一眼,他都觉得表姐亏了,像被污秽的东西碰到一样,立刻过去把车帘拉上,跳上车板,对车夫说:“张大,我们走。”
“等等。”卖身葬父的少女从人群里跑出来,挡在马车前,“公子,小姐,谢谢你们的银子,小女子无以为报,愿意终身侍奉公子小姐。”
赵天见他姐没说话,便对少女摆摆手,“不用了,我们家不缺丫鬟,拿着银子把你爹葬了吧,早点让他入土为安才是孝顺。”
少女还想说什么,马车就走了。
“我一定要得到她!”孙志盯着马车离开的方向,久久也没有移开眼,眼睛闪烁着对阮黎志在必得的光芒。
“可是少爷,这位美人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她是阮丞相的女儿,阮府那位大小姐。”下人犹犹豫豫地说道。
孙志不气馁,反而眼睛一亮,“原来她就是被人称为京城第一女纨绔的阮黎,这么美的人儿,竟然也是个会玩的,好好好,那我更要得到她,阮丞相的女儿又怎么样,她的名声那么差,肯定没人上门提亲,只要我让冰人去提亲,阮丞相说不定还要感谢我。”
“少爷高见。”下人竖起大拇指。
得意洋洋的孙志主仆没有注意到附近还有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
李南看完整个过程,回到马车便将阮黎帮助卖身葬父的少女,还有孙志说的话一一转告。
“这个孙志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说阮丞相都得感谢他。”李南一边说,一边看王爷的脸色。
“脑子装浆糊,又岂会想那么多。”贺蘅神色平静,嘴角像被抚平一样,“走吧,回府。”
李南有些吃惊,王爷不管是在府里,还是在外面,从来都是进退有度,不给人留下任何把柄,极少像现在这般直言他人,看来王爷对那位阮大小姐的观感还不错。
回到阮府,赵天还气鼓鼓的。
一想到孙志看表姐的眼神,他就恶心得想把隔夜饭吐出来,越想越气不过。
“我还没怎么呢,你有什么好气的。”阮黎提起裙摆下马车,让看门的下人把里面的东西搬进去,滋补品全搬到爹娘的房里。
“姐,那个孙志一看就对你不怀好意,你怎么一点也不生气啊!”
“谁说我没生气,我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理他,不要给他任何表现的机会,事后再去想怎么报复,不是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阮黎当然也不是忍气吞声那一类人。
赵天一听,心情立刻好了很多,“姐,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阮黎思索片刻,“你去查查,孙志玩过的人中,有没有哪个是孙家的亲戚。”
“我马上去查。”赵天拔腿就跑。
阮黎不知道,赵天在阮府的大门口碰到正好回来的阮丞相,看到他火急火燎的,平时这个点都会赖着留下来吃完饭再走,阮丞相心中了然。
“天儿,这么急着离开,是不是你姐又让你去做什么事了?”
赵天本来不想说,突然想到姑丈的本事比他高很多,就把孙志那个色鬼觊觎表姐的事说了。
阮丞相一听,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件事你别管了,我会处理。”
赵天嘴上应着,私底下还是去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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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劾
天边刚升起一丝鱼肚白,所有官员已经守在大殿外面,只等早朝时间一到便鱼贯而入,进入大殿中面见皇帝。
阮宣虽是丞相,却比多数官员早到,众人早已见怪不怪。
说到这位阮丞相,实乃我辈之楷模,年纪轻轻便位极人臣,从不结党营私,拉帮结派,因而深受皇帝信任。
如今虽未站位,明确表示支持哪位皇子,却也没有谁敢对他动手,也没有人跟他撕破脸,就连章丞相,也只是与他面和心不和,见到阮宣,也是客客气气的打声招呼。
在等待上早朝的时间里,已经有几波人主动过来跟阮宣寒暄。
人人都知道,这位风度翩翩的阮丞相,并不好惹,又是亲皇一派,能跟他交好,最好不要交恶,除非早早站位,注定要对立。
与阮丞相有同样待遇的,还有贺蘅,他是在早朝前一刻钟到的。
一出现,除了已经有明确党派的,其余人也都上去与他寒暄几句,比另外两位同样是来上早朝的皇子更受欢迎,刚到就被众官员围住,画面有说有笑,甚是和谐,其中不泛文官武官。
论文,他的学识不比在场哪位文官差,论武,年少时曾跟随军队打仗,并立下大功,豪爽不羁的性格深得武官们的喜爱,武将们都觉得贺蘅不像个满嘴知乎者也的文人,也不像高高在上,傲慢自大的王爷,都很乐意与他往来。
这一幕正好落在庆隆皇帝眼中,满意的点了点头,“朕这个二皇子,颇有朕年轻时的风范啊。”
“说明皇上教的好,没有您,也就没有风度翩翩的衡王爷了。”太监总管张生见庆隆帝心情很好,便适时的拍了一记马屁。
说到不结党营私,这位衡王爷倒是和阮丞相一样,他不独来独往,但与其他官员往来却总是进退有度,不会触及到庆隆帝的底限,最重要的是,衡王爷从小孝顺,不论刮风下雨,也不论距离远近,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不会忘记陛下。
就拿衡王爷几年前外出打仗,他仍然不忘在边关搜罗一些有趣或好吃的特产寄回来给陛下,每每这个时候,陛下总是会龙心大悦。
庆隆帝心情大好,大步迈出去。
他一出现,众官员瞬间安静下来,地上落针可闻。
待庆隆帝进入大殿,众官员才整齐有序的紧随其后。
待众官员站定,张总管便站出来宣布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一名御史突然站出来。
“启禀陛下,臣要弹劾孙奇,孙奇身为朝廷命官,却徇私舞弊,滥用职权,教子不严,且纵子行凶,为其子隐瞒,掩盖真相,恐吓无辜百姓,望陛下彻查此事。”
站在后面的孙奇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就被御史点了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陛下,臣冤枉啊,此乃子虚乌有之事。”
说完他又求助般偷偷看向大皇子。
“回陛下,孙大人为官清廉,或许他教子不严,可绝不会纵子行凶。”一名官员在大皇子的示意下站出来替孙奇说话,且没有把话说死。
令大皇子一派惊讶的是,那名御史却是有备而来的,不是空口无凭,紧接着便拿出一干证据。
“臣冤枉啊,这些实属捏造。”孙奇脸色苍白的辩解。
“陛下,臣认为证据已经很明显,坊间一直有传言,臣亦有所耳闻。”一个令人出乎意料的人站了出来。
百官吃惊的看着阮丞相,从不站派的他,平时早朝亦很少做出这种当出头鸟的事情,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不少人暗自以为,莫不是要变天了,谁不知道孙奇是大皇子的人,阮丞相公然站出来针对孙奇,未尝不是与大皇子作对,这是不是说明,他心里已经便将大皇子排除在效忠的人选之外。
“启奏陛下,臣还要弹劾孙奇为官不仁,枉法营私。”弹劾孙奇的御史又开口了。
大皇子的党羽大吃一惊,竟然还有后手,后者若坐实了,可就不是简单的渎职罪。
孙奇也明显这一点,今日有人铁了心要整他,他唯一能倚靠的只有大皇子了,一个声音却打碎了他的希望。
“臣附议。”
百官哗然,震惊的看向说出这句话的衡王。
衡王站出来,拱手朝庆隆帝行礼,“关于孙大人与其子之事,臣亦有所耳闻。”
孙奇面如死灰,连衡王都开口了,他知道自己完了,证据确凿,又有衡王阮丞相出面,这两位都是陛下最信任的人,大皇子绝对不会为了他与两人对上。
“既然如此,此事交由衡王彻查,结果如何,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是一个四品官员,庆隆帝挥挥手便做出决定。
孙奇立时瘫软在地,被侍卫拖了出去。
早朝结束后,阮宣两步追上前面的贺蘅,“衡王留步。”
“阮丞相有何事?”贺蘅回头。
“方才大殿上之事,多谢衡王。”阮宣诚心地道谢。
贺蘅淡淡一笑,“阮丞相言重了,每个人都有责任清除害虫,尤其是为官不仁之人,况且我只是将知道的如实说出来罢了,份内之事,无须多谢。”
“若人人都像衡王这般高风亮节,怀瑾握瑜,朝堂的浊气便会减少很多,阮某告辞。”阮宣拱了下手。
“丞相谬赞,请。”贺蘅侧开身子,彬彬有礼,俨然不像位王爷。
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大皇子脸色沉下去。
“衡王不会是已经将阮丞相拉拢过去了吧,否则今日在朝堂上的表现着实说不过去。”一名官员小心翼翼地说道。
“阮宣不傻,这两年他一直没有表现出丝毫支持哪位皇子的想法,这个时候不太可能做出这般明显的事,况且贺蘅和阮宣之前几乎没有往来。”大皇子贺铭沉着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