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敏急了,他死不足惜,吴皇后却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会另想办法加害三皇子,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把吴皇后多年来做的恶事全抖搂出来了。
“真是没想到,舒嬷嬷竟是巫女,我从前在尚宫局时,往坤泰殿见……废后,常能见到舒嬷嬷,她总是笑眯眯的,十分慈和。”于碧珊说着搓了搓手臂,“哪想得到,经她之手造的人偶竟有十四个之多?”
“有十四个吗?”姚白栀的关注点很偏,“怎么会那么多呀?”
于碧珊道:“光是宫正司从各处起出来的人偶就有七个,其中四个是在东宫左近四个方位找到的,还有一个就在坤泰殿中,上面写着太子殿下的姓名和生辰八字,还扎满了钢针。真是可怕。”
光太子一人就有五个这么多呀?!不过那又有什么用?太子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并且一举搞倒了吴皇后?只是怎么会这么快呢?原剧情里,皇后因巫蛊之术倒台跟嘉泰帝中风病倒是挨着的,那时候原主跟严昭都结婚两三年了呀——算一算,这剧情简直是按了十八倍速快进吧?
姚白栀想不通怎么就这么快,兵败如山倒的吴皇后就更想不通了。
最开始面对刘云敏的指控,她还能抵赖,说是太子指使刘云敏陷害于她,“陛下!豚儿是臣妾九死一生才生下来的孩儿,臣妾怎么可能忍心做这等事?”
嘉泰帝也不相信,然后刘云敏就指着殿门口候着的舒嬷嬷说:“皇后娘娘不仅指使微臣毒害三皇子,还令舒嬷嬷做了厌胜人偶,诅咒明慈太后、先皇后、太子殿下以及后宫受宠妃嫔,陛下派人去仁寿殿北及东宫左近挖掘,必有所获!还有坤泰殿中,只要细细搜检,也定能找到人偶!”
巫蛊厌胜之术从汉朝以降即为历朝历代明令禁止的邪术,一旦查实,主犯必处以极刑,放在皇室,更是牵连甚广、非同小可。
昏庸如嘉泰帝也即时变了脸色,瞪着刘云敏道:“若是找不出来,朕就将你千刀万剐!”
刘云敏叩首道:“微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舒嬷嬷听见这番话,忍不住悄悄后退,徐岚眼尖看见,喝道:“站住!谁许你动了?”
严昭适时提醒:“父皇,事关重大,请父皇命三位常侍会同宫正司前往搜检,并召回中枢宰辅,关闭内皇城宫门,不令此事外传!”又转头看一眼被按倒的舒嬷嬷,“还有,这位舒嬷嬷,得单独看管起来。”
嘉泰帝心砰砰乱跳,一时觉得不可能,一时又怕吴皇后真做出这等邪恶悖逆之事来,他自己心已经乱了,听太子这么一说,彷佛找到主心骨,当即下令:“照太子说的办!”
直到三常侍郭德胜、高望嵩、徐岚领命而去,嘉泰帝才回过神来,深深看了自己这个长子一眼,恍然发觉这个孩子是真的长大成人了。他已经比自己还高,虽不够强壮,但眼神坚定、脊背挺直,彷佛面前有千难万险也难不倒他。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打赌你们都想不到皇后这么快就被太子收拾了,咦嘻嘻
☆、心情美妙
“陛下!臣妾冤枉!不要相信他们!陛下!不要,叫他们回来!臣妾真的冤枉!”
被这一连串措手不及发展吓呆的吴皇后,喊了几声冤枉也没能阻止搜检,干脆扑倒在嘉泰帝脚下,声泪俱下道:“陛下,这是太子的阴谋啊!是太子在嫁祸臣妾,想置臣妾和煦儿于死地!陛下要为我们母子做主啊!”
嘉泰帝本来就在打量严昭,听见皇后这番哭诉,心中生疑,浑浊的眼中射出精光,直直盯着下首挺立的太子。
严昭毫不意外皇后会倒打一耙,当即撩袍跪倒,拱手道:“皇后娘娘误会了,臣也不相信娘娘会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奈何刘太医信誓旦旦,又因事关重大,臣才不得不上禀父皇。至于真相如何,只须待三常侍与宫正司搜检之后,便会水落石出。”
没错,太子的手连东宫都伸不出来,从三常侍到宫正司,没一个人会听太子的指使,嘉泰帝回过神来,低头看向痛哭流涕、满面惊惶的吴皇后,疑心重又回到面前这个他宠爱了十余年的女人身上。
“太子说的没错,你做了没有,一查便知。”嘉泰帝声音低沉,眼中神色晦暗不明,“辛夷,你出身微贱,没读过书,也许不知道巫蛊厌胜之术有多要紧,若是真做了,趁着人还没回来,你自己坦白,朕或可网开一面……”
吴皇后眼中露出希冀之色,却不料嘉泰帝下一句竟是:“留得你的性命,叫你随煦儿去封地。”
去封地?去什么封地?她的儿子是要做太子做皇帝的!突然之间,吴皇后怎肯甘心接受?她尖声叫道:“臣妾没有!臣妾什么都没做过!陛下难道不相信臣妾吗?就算他们此去搜出什么来,那也是太子陷害臣妾!定是他早早就埋好偶人,再买通刘云敏嫁祸臣妾的!”
这些胡话,已经起疑的嘉泰帝自然不会相信,他有些失望的说:“辛夷,朕只是想从你口中听几句真话而已。”他到现在叫的还是自己亲自为皇后取的字,怎么她就不知悔改呢?
“臣妾说的都是真话!”吴皇后面色狰狞,牙关紧咬,“是太子!一定是太子!是他派人去思恩侯府迷惑吴承辉,也是他故意把消息告诉煦儿,说吴家想要拥戴那个妨克父母的孽障取代煦儿!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他一定是迫不及待想做皇帝,才急着逼死臣妾母子的!”
“住口!”嘉泰帝耐心耗尽,抬脚甩开吴皇后,站起身来斥道,“你们都是死的吗?扶皇后去偏殿休息。姚相到了没有?”
殿中侍候的内监立刻行动起来,有几个去抬伏地不起的吴皇后,也有往外去查探的。
嘉泰帝心绪烦乱的在殿中来回踱步,一转头看见太子还跪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斥道:“你跪着干什么?等着给大臣们看吗?”
严昭不动声色的站起身,退到一旁,垂首不语。
内监很快回禀:“陛下,姚相、崔台主及九卿各位大人都在廊下候召。”
“宣姚汝清、崔瓒、鲍子明。”嘉泰帝说完回到宝座跟前坐下。
内监很快就把他要见的丞相、御史大夫和大理寺卿宣进了殿,三人进来见皇上脸色阴沉,太子侍立一旁,地上还跪着个太医,都不明所以,待行过礼后,姚汝清先开口道:“陛下急召臣等,不知所为何事?”
嘉泰帝此时已有八分信了皇后的所作所为,便叹道:“此事还不确实,但朕心中不安,便把你们叫进来商议商议。太子讲讲事情经过。”
严昭就简单把刘云敏向他告发皇后谋害亲子、行厌胜之术,自己不敢处置、立刻上奏皇帝的事说了。
三位中枢重臣听完,三脸震惊,大理寺卿鲍子明立刻请旨,要亲审刘云敏,嘉泰帝准奏,鲍子明刚将人押走,去东宫搜检的郭德胜就带着四个桐木偶人回来了。
偶人样貌各有不同,细辨之下竟是从孩童到少年皆有,也难为皇后了,太子严昭至今才十七岁,她都能做出四个不同年龄段的偶人来,可见是有多恨严昭不死。
之后去仁寿殿周边搜检的高望嵩也带回了桐木偶人,上书先明慈太后的姓名和生辰八字,最后是去坤泰殿的徐岚和宫正江翠榕,带回的是插满钢针的绢布偶人。
“臣留了人接管坤泰殿各门,禁止出入。”徐岚最后说道。
嘉泰帝歪在宝座上,满脸灰心丧气,他想不明白皇后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给她的还不够多吗?他甚至一直没有放弃改立她所生之子为太子的想法!这个愚蠢至极的女人,果然出身微贱,见识就浅薄!
“宫正司接手吧,坤泰殿从上到下、所有人等,给朕一个一个讯问清楚!”做了十几年皇帝,嘉泰帝冷静的也很快,“郭德胜、徐岚共同监审,问明皇后所犯之罪之后,据实以奏。”
高望嵩发现没自己的事儿,担心陛下疑心他是皇后同谋,灵机一动,提醒道:“陛下,二殿下那边儿……”
嘉泰帝彷佛被刺了一下,坐直身体,目光凶狠的瞪着高望嵩,高望嵩吓得一缩,这才反应过来陛下根本没有将二皇子划入此案的意思。
“父皇,此案二弟定不知情,但皇后娘娘毕竟是二弟生母,他知道此事,恐怕心下难安,不若先瞒着他,仍叫他禁足不出。”严昭插嘴建议。
嘉泰帝偏头看向太子,叹道:“难为你还想着手足之情。就依太子。”又难得温声向太子说道,“天晚了,你三弟还在你那里养伤,就先回去吧,此案父皇必定秉公处置,不叫你受委屈。”
严昭躬身行礼,道:“儿臣告退。”
吴皇后太不堪一击,这出戏他早就不想看了。严昭出了大殿就快步向东,以极快的速度走出东明门后,他才突然站住脚,回头看了一眼。
一溜小跑跟在后面的史忠让及时收住步子,往边上一让,同时往他们殿下脸上瞟了一眼,却见太子殿下神色十分奇异,连他这等在宫中沉浮了数十年的老内监,都难以分辨殿下此刻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殿下其实心情挺好的,吴皇后的事儿可不止巫蛊厌胜一项,他后面会一件一件送到他皇帝爹案头去,让现在还没戳到心肺没觉着疼的、尊贵的陛下应接不暇、喘不上气,并深刻认识到他自己是多么愚蠢,十多年来宠信的又是怎样一个蛇蝎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