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一家人坐在湖边的青菱榭里坐着喝茶聊天,青菱榭便是那日赵雪嫣初次回府时看到的那座湖边的水榭。
秋日的天气有些凉了,刘伯看赵雪嫣格外喜欢在水榭里看书又怕她着了凉,便将水榭四周挂起了轻纱和帷幕。
赵宸轩紧挨着雪嫣坐着,挑着军营里的趣事讲给她听,看她笑了自己的嘴角也会止不住的上扬。
赵达看着一双儿女终于又能围坐在自己身边,女儿终于回来了,儿子脸上终于又有了笑意,四年前的幸福终于失而复得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聊着天,刘伯自岸边匆匆赶了过来,禀告道:“老爷,上官公子来访,是不是……”
刘伯的话都还未说完只听水榭的珠帘被撩起,一个高挑秀雅的身影闪了进来。
一身雨过天青色的长袍绣着竹叶花纹,腰系玉带,手持折扇,头发被玉簪束起,鬓若刀裁、眸如点漆,嘴角上扬的恰到好处,下午和煦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更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赵雪嫣不禁在心里感叹“好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上官公子闪身进入水榭便发现了坐在赵宸轩身边的雪嫣。
顿觉失礼连忙上前对着赵达行礼到:“赵伯父,小侄得知子谦凯旋归来,特来恭贺,不曾想竟有女眷在场,是小侄失礼了,还望伯父见谅。”
言罢还认真的一揖到底。赵达道:“无妨,一来小女才刚刚归家你并不知情,二来我家向来也没有那么多的俗套规矩,嫣儿来见过上官大人。”
赵雪嫣起身对着来人福了福身,行了一礼道:“见过上官大人”。
来人见对面女子十三四岁的年纪较同龄女子身量较高,肤光胜雪,双眉修长,星眸皓齿,上身粉色绣缠枝梅花的短袄,下头一条白色撒花洋绉裙,站在那里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看着恭恭敬敬的。
上官然连忙虚扶了一下道:“世妹不必多礼,在下自幼与子谦一同师从徐大学士,世妹若是不嫌弃称我一声上官世兄便好。”
见上官然这般说了,赵雪嫣只好从善如流道:“上官世兄好”见过礼后赵雪嫣便又乖巧的坐在一旁。
刚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气氛因为上官然的到了也变了味道,赵雪嫣便借故先行回去了,留下他们三人商量起朝堂之事来也更方便些。
待到晚饭时分,刘伯亲自来璃珞阁请赵雪嫣往前厅用晚饭。赵雪嫣随着刘伯到了前厅便是一惊,不但上官然没走,今日街上眼神能冻死人的那位世子竟然也来了。
今天到底刮得什么风啊,好好的不回家都往将军府跑干什么。赵宸轩看见雪嫣行至院内便起身来迎,眉眼里都是止不住的宠溺。
将她引至世子面前介绍到:“这位是寒世子也是我军中的袍泽,嫣儿来见过世子。”
雪嫣行礼道:“见过寒世子”同时低下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京城规矩也太多了些吧,见谁都要行礼。
君慕寒看着眼前和赵宸轩有五分相像的少女终于明白今天皇宫大内赵宸轩难得失态的原因了,看来这就是赵宸轩四年前离京治病的妹妹了。
“不必多礼”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温度,如果说上官然是如春风暖阳般和煦,那这个寒世子就是数九寒天的冰窟窿冷的可怕,真不明白赵宸轩是怎么同时跟他俩是朋友的。
一顿饭下来,君慕寒甚少说话,赵家父子又都不是多言之人,幸好有上官然这缕春风在还能调节气氛,不然这顿饭赵雪嫣一定会被这三座冰山冻死的。
赵宸轩回府后的日子过的格外的快,每日早起兄妹二人先在花园里练习一下武艺偶尔还会切磋一二。
刚开始赵宸轩知道雪嫣会武时还惊讶了好久,自小赵雪嫣体弱,赵家父子心疼她便不曾让她学武,不曾想在江南的四年她反而练就了一身武艺。
每日赵宸轩便是陪雪嫣看书,习武,聊天,连京中同僚相请也都一一推了。
转眼便到了中秋这日,皇上在宫中设宴宴请百官,同时也算对此次北原之战的庆功宴。赵雪嫣作为将军府唯一的女眷也要参加。
第七章宫宴风云(一)
宴会定在晚上,但是早早的赵雪嫣就被杨妈妈从被窝里捞了出来,赵雪嫣坐在镜前一脸幽怨的望着杨妈妈。
“好妈妈啊,这才什么时辰啊,再让我睡一会吧!”
说着就要起身往床边走,杨妈妈连忙把她按住。
“我的好小姐啊,您自小便甚少在世人面前露面,如今又是您回京后第一次出席宴会,必然要好好打扮一下的···”
杨妈妈一边说一边把箱笼里的衣裳一件件的往赵雪嫣身上比边比还边摇头,好似哪件都不满意。
赵雪嫣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就穿那件湖蓝色蜀锦上衣,还有那件撒花软烟罗裙,就配那套羊脂玉的首饰吧!”
杨妈妈听罢便道:“也太过简单了些吧!此次宫宴各府小姐肯定是牟足了劲一展风采的,咱们将军府的小姐可不能输给她们啊”
杨妈妈劝了半天见雪嫣丝毫不见动摇,也就摇摇头去准备了。
晌午过后一家人便一起进宫去了,才到宫门口赵家父子便被皇上叫走了,怕是又是北原战事的事又要商量。
带的晴茗又不能陪着进宫,还好碰到了进宫的上官然,不然这人生地不熟的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赵雪嫣和上官然跟着引路的小太监一路往御花园行去,赵雪嫣才知道原来是赵宸轩拜托让上官然来照顾一下初次进宫的雪嫣的。
两人一路聊着很快便来到了御花园众女眷休息的延辉亭,上官然还要去他姑祖母静敏太妃的永信宫请安,便将雪嫣送至门口便先行离开了。
赵雪嫣举目四望,园中奇石罗布、佳木葱茏,不远处一棵合抱粗的桂花树撒的满园香气。彩石铺路,脚边各色花卉齐放,不似雪嫣在江南常见的园林小巧精致,处处透着大气磅礴。
行至亭内,女眷并不多,想来难得有机会进宫,各个官家女眷在宫中总也有交好的妃子、太妃也总是要去请安的。
但是在场的夫人已经是各个按品大妆,要么就是妙龄小姑娘打扮的华丽精致,整个大殿香风鬓影,赵雪嫣实在是不习惯便找了个偏僻又通风位置坐了下来。
不一会刚才带路的小太监便端来一碟子点心水果径直送到了雪嫣桌前,赵雪嫣自袖中取出荷包便要塞给小太监。
小太监连忙垂首道:“点心是上官大人吩咐送来给小姐的,上官大人还说距离宫宴还早,小姐先吃些垫垫肚子,莫要饿到了才好。”
赵雪嫣本来做打赏这种事就感觉别扭的很,也就顺势道:“如此就有劳公公了。”
小太监连忙摆手道:“不敢当,小姐唤奴才小木子就好了,奴才就在亭外,小姐如果有事可以差亭内的姐姐去寻我。”
雪嫣忙笑道:“那就有劳了”
雪嫣虽离人群远了些,但是本就是京城里的生面孔,小木子又来送了趟点心还是招惹了不少的目光,几个距离近的怕是也将刚才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了。
柳湘湘便是其中之一,今日进宫母亲随卫国公夫人去了淑贵妃的长乐宫,可是偏偏没有带上她和苏云悠,怕是有事要商议。
此时云悠又去了三皇子宫里,便把她自己留在了这,可是刚才这一幕,却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上官然此人看着温润,实则对谁都是如此,不远不近的,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子这般仔细。可是这个女孩才十二三岁的年级,又从未在京城见过,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
她这般想着便起身来到赵雪嫣的桌前道:“这位小姐看着很是眼生啊,我乃吏部侍郎柳实甫长女,不知小姐贵姓啊?”
赵雪嫣抬头便见眼前女子杏眼桃腮,只是薄薄的嘴唇将这丽色压下去了几分。
乌压压的头发梳成一个垂云髻,插着金丝累红宝石步摇,耳边一对明月珰,到是将她的容貌衬得更美了些。只是如今炫耀自己身家那副洋洋得意的嘴脸实在是令人生厌。
但是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赵雪嫣回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单纯无害些道:“小女姓赵”便不再发一言了。
柳湘湘没有等来想要的恭维,更是只得到了个可有可无的答案。便在心中思索着,想起前两日听到父亲和母亲提起柳州赵知州任期已满回京述职,难道这个小姐是赵知州的女儿。
想来也是,也就是这些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女儿才这般上不得台面,而且这赵知州日后若想有个好的前程还不是要求到自家门前,想到这儿面上便带出了几分轻蔑。
随后说到:“我见赵小姐十分投缘,如若你未有同伴的话,不如便跟我坐在一起可好,只不过敢问令尊大人在京中所任何职啊?”
赵雪嫣看着她脸上的讥讽故作单纯的提高声量道:“既然柳小姐邀我同坐,那又与家父所任何职有何关系呢,小女实在是有些不懂呢!”
言罢便见周遭这些人都对柳湘湘投来了异样的眼光,柳湘湘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变化了好几个颜色,目光瞪着雪嫣,好像片刻就要过来将雪嫣撕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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