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时候总是嚷嚷着没见过娘是什么模样,你离开第三年,我丹青小有所成,便将记忆中娘亲的模样画了下来,想着你回来便能见到娘亲了。可我努力的想,娘亲的模样却越来越模糊了,这还是严妈妈描述,我才画好的”
雪嫣听着这话心里的酸楚都能漫出来了,捧在手里的画好似有千斤重,雪嫣手抖着将画徐徐展开,画上女子明眸皓齿、巧笑倩兮,眉目间自己与其有些相似,只是她笑得温婉恬静,让人感觉从内心的慰藉。雪嫣虽没见过母亲,只看这画,便也猜出她定是个蕙质兰心、钟灵毓秀的女子。
“今年你回府后,我便偷偷画了一幅你的像,今日当你的生辰之礼送你。”雪嫣心里的酸涩之感愈盛,只得忍着眼泪,笑着点了点头。
礼物刚刚收起来,门口赵达的身影便在府内众人惊异的目光中,雄姿英发的走了进来,可是手里却抱了只布老虎,实在有些滑稽。
“今日是你回府后第一个生辰,我有事回来的晚了些,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在街上看见你幼时最爱的布老虎,便买了一个,你看看可还喜欢。”
赵达本就不善表达,如今抱着布老虎站在雪嫣面前,微笑着说这话,专注的看着雪嫣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东西。雪嫣看着他皂靴上还未掸净的土,还有冻得发红的指尖,强忍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了。
第五十八章 身份掩饰
京城另一边的辅国公府却也是另一番热闹景象,这日一早魏澜微这日早早到了辅国公府,魏澜微对国公府甚是熟悉便直接往沐凝的院子而去。
二门上通传的婆子才刚从沐凝屋里出来,魏澜微便到了。沐凝笑着迎出来道:“昨日约了来府里,以为你今日得午时才到呢,怎么这般早。”
魏澜微上前挽住沐凝的胳膊咯咯笑道:“沐姐姐,我这不是想你了吗?”沐凝忍俊不禁笑着用手指点点她的额头道:“你啊每次都这么说,每次还不是见到云片糕走不动,何时见你为了瞧我走不动了。”
二人有说有笑的挽着手进了屋子,魏澜微看看四周丫鬟都忙着做事,压低声音道:“沐姐姐,我娘亲说今日是雪嫣的生辰,你说咱们是不是该送她生辰礼物啊,可是她也没设宴席,咱们都不知道这事啊。”
沐凝的眉头微皱,拉过魏澜微的手舒了口气道:“这件事,我是知道的,怕是京城里好多人也是知道的。”
见魏澜微一脸的不解,沐凝接着解释道:“雪嫣一出生赵夫人便去世了,这你该知道吧。这么多年每到腊月初九这日,赵将军便不会去早朝,而是去西山梅林祭奠赵夫人,一待便是一整天。是以这么多年来,雪嫣的生辰众人皆是知晓的,可是赵府却从未公开为雪嫣置办过生辰。”
魏澜微听罢一脸的心疼“嫣儿真不容易,赵将军跟赵夫人也是真恩爱。”
沐凝点点头道:“是啊,所以今日咱们便不去将军府了,过些日子,咱们再登门,一来为雪嫣庆生辰,二来,我也有事同她说。”
淑贵妃能将武安侯府连同李美人用雪嫣会医术邀宠的事告诉雪嫣,辅国公府自然也有其他渠道知道此事,所以此番沐凝前往将军府便打算“忘记”邀上李若菲。
沐凝、魏澜微二人来那日正巧怡香苑里的梅花开放,雪嫣便学着哥哥那日的安排,将宴会挪到了梅林里。
魏澜微一脸兴奋一进梅林便到处跑着赏梅去了,沐凝同雪嫣看着她在梅林里肆意的玩闹,相视而笑。
“嫣儿,我此来是跟你赔不是的,皇上知晓你会医术并命你进宫之事,其实是……”沐凝有些不敢看雪嫣的眼睛低着头低声说着,却被雪嫣打断了。
“沐姐姐,此事已经过去了,再说此事,错并不在你。便是那将我会医术的事告诉皇上的人,我也不曾怪过。一来我进宫并未受到伤害,二来每个人的立场不同,我不能要求她们也站在我的立场考虑问题对吧。”
雪嫣言罢淡淡一笑,映着身后盛开的半园梅林,仿若梅花枝头飘落的一抹雪花,纯净而素雅。
不一会魏澜微跑了一头汗的回来,笑着挽上两人的胳膊道:“我今日进了这梅园才知道,为何雪嫣身上一直有一种淡淡的又好闻的味道了,原来是这梅花香啊。”
雪嫣这才明白,师父为了帮自己隐藏身份而配制冷梅香,不但压制住了身上的草药香,也已经成了自己这一重身份的标志了。
第五十九章 婚事如何
雪嫣生辰过后,将军府里便开始忙碌起过年的一应事物,庄子上送的年货也到了,雪嫣要接手府里的事物,便跟着严妈妈身后学。
赵府虽然人口简单,但是这些年下来田庄、铺子也积累了一些,加上要送到各处的年礼,以及接济将士们的遗属,桩桩件件累起来也够雪嫣忙的。
年关一至赵宸轩禁卫军的事也越发忙起来了,一家人也只有晚饭时才能聚在一起。
这晚雪嫣对完了庄子上送来的账本,便歇下了。可是窗外却悠悠传来了一阵如泣如诉、悲凉伤感的幽然之声,雪嫣仔细去听声音却渐渐低下来,不久这夜色便归于寂静了。
不远处松涛苑的屋顶上,两个挺拔的身影不远不近的并排坐着。在一片朦胧的月色下仿佛要与夜色融为一体,此景竟然有一种诡异的和谐。
“你每次心情不好,便会寻一高处吹着埙,怎么年关将至你还添了什么烦心事不成吗?”君慕寒抬手拍拍赵宸轩的肩膀道。
赵宸轩随手将一旁的酒壶递给君慕寒道:“越是年关烦心事越多,你不一样也有烦心事吗?”
君慕寒听罢仰天长笑道:“还真是瞒不过你,我烦的事也不过那几件而已,你又是为何事啊?不会是赵叔催你成亲吧。”
赵宸轩一把抢过君慕寒手里的酒壶道:“你什么时候也会开玩笑了,不过你也算猜对了。”
君慕寒惊讶道:“当真?”赵宸轩拿起酒壶痛饮了一口道:“你可记得皇上时常开玩笑说,要与我父亲结成儿女亲家。”
君慕寒记得确有此事“若是为此事你也不用烦恼成这样吧,皇上成年的公主只有一位而且已经成亲了,还有一位刚满四岁,皇上不会是要你等我那小堂妹长大吧。”言罢还嬉笑着拍了拍君慕寒的肩膀。
赵宸轩没说话仰头又灌了一口酒才苦笑道:“不是我,是嫣儿,皇上想要自皇子里择一位赐婚,今日召父亲进宫是问父亲的意思。”
君慕寒听到这话,瞬间便懵了,只感觉心口好像漏了个洞在往里灌风,浑身都是冷的。待他缓过神来咽了咽口水,让干涩如火烧的喉咙缓了缓才问道:“赵叔怎么说?”
“我爹自然是找借口推辞了,可是此事若是传出去嫣儿以后便更难了,谁家敢同皇上抢儿媳妇啊。”
君慕寒抬头看着渐渐圆满的月亮安慰道:“或许皇上只是试探下赵叔的意思,毕竟赵叔手握兵权,若是再有意将女儿嫁入皇家,怕是这兵权也就握不稳了。”
赵宸轩摇了摇头道:“不论皇上是什么意思,此事只会让雪嫣的处境赵家的处境更加难测。”
君慕寒也猜测不出皇上此举为何意,便问道:“那雪嫣知道此事吗?”
赵宸轩苦笑摇头道:“不想她烦心便未曾告诉她,她这些年在外头自由惯了,我家又没那么多俗套规矩,若真让她嫁入宫廷,我实在不敢想。”
赵宸轩将壶里的酒一饮而尽摇了摇头道:“原本打算着,既然嫣儿不喜束缚,便自赵家军里寻个寒门子弟,将来只要将军府在,定不会让她受了委屈,我和爹也已经物色了几个人选了,可是如今一切都被打乱了。”
君慕寒身侧的手握成了拳,低声道:“你们问过她的想法吗?”赵宸轩摇了摇头“这是我和爹私下里商量的,我们也希望她能寻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可若是没有,那便是安稳一世我们便知足了。”
这一晚,两人各怀心事,喝到深夜。雪嫣带回家的几坛竹叶青喝了个干净,早起时仆人见松涛苑的地上一地的空酒坛,一度以为是遭了贼。
雪嫣早起收拾妥当后便照旧到褚云阁听各个管事回事,只是今日严妈妈却到的晚了。雪嫣已经将管事的事理清后,严妈妈才匆忙赶到。
“小姐,老奴来晚了。”严妈妈头上的汗都未擦净,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酒气。
“妈妈可是吃了酒?”雪嫣问到。
“是昨夜少爷同寒世子喝醉了,今早松涛苑满地的酒坛子,直到刚才才收拾妥当,老奴怕耽误事,便匆匆赶过来了。”
雪嫣将手里的账本放下笑道:“妈妈,这里的事我也交代的差不多了,你先去换身衣裳,吩咐厨房,熬最苦的醒酒汤送去松涛苑,我过去看看。”
雪嫣赶到松涛苑时,二人倒在榻上,睡得昏天黑地。赵宸轩打着微鼾,而榻上的赵宸轩却睡得不大安稳,紧皱的眉头似挂着思绪千重。
见此情景解酒汤怕也是白熬了,雪嫣摇了摇头便准备离开。突然间却被人抓住了手腕,雪嫣回头君慕寒那双漂亮的眼睛眯着,对着自己笑,平日里冷漠傲然的一个人,此时却笑得没有戒备,舒朗而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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