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李旭东正说得起劲:“早听闻赵将军的画乃是一绝,就是皇上也曾夸过的,不知今日小生有没有机会向将军学习一二啊。”
雪嫣见一旁的赵宸轩并不见丝毫欣喜,而是面无表情的道:“今日只是朋友小聚,不谈这些。”
雪嫣心想这李旭东怕是拍马屁拍惯了,以为这招对赵宸轩也是有用的。可是赵宸轩的军功、地位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可不是画几幅书画就能得到的,显然这个李旭东用力过猛,而且用错了方向。
这个李旭东太急功近利了,状元郎的身份,便是不用这般捧别人,谁又会真的看轻他呢,既然努力到这一步了,做个清高的文人,或许比做个现在这副样子更讨喜吧,最起码在这群人面前是这样的。
赵宸轩和君慕寒某种程度上是一样不喜官场上的阿谀奉承,更不喜有人过度吹捧,你若是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他哪里不好,或许他还能记住,你若是吹捧拍马屁恐怕会被他们拉入“黑名单”。
上官然毕竟也是混迹官场的人,忙另起了话题把这件事岔过去了。
只是不出片刻,一直未曾说话的韩睿文就让雪嫣见识了古代直男的低情商。
上官然为了缓和气氛就将话题转到了几个女孩平日里的功课上。李若菲说自己喜好诗词,沐凝低调只说读了女诫、女训,魏澜微性子单纯直接道自己不爱读书。
到了雪嫣道:“我这几年在江南养病看得最多的便是医书了,其他的还真是不曾看过。”
雪嫣也确实是实话实说,师父的桃源谷只有医书,师娘是江湖女子对于女诫、女训最为不屑一顾。这倒是让雪嫣在谷里那两年过得格外惬意。
那边众人听了都还没反应,韩睿文便开始了长篇大论,说的雪嫣直犯懵,无非是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三从四德的老套理论,若是按历史书上说的便是禁锢古代女性的精神枷锁。
雪嫣一言不发的冷眼看着他甚至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微笑,只是眼神却是意味不明,一旁也有几道目光注视着雪嫣的神态变化。
就在雪嫣要起身反驳的时候,赵宸轩腾地站了起来,走到韩睿文身旁道:“韩公子费心了,韩公子的这套理论还是回家去好好的教导自家姊妹为好,我们赵家的女儿,便是学习兵法上阵杀敌,我们赵家也绝不会说半个不字。”
赵宸轩突然起身维护雪嫣的这番理论,顿时惊得众人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却又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赵将军也是误会韩公子的意思了,其实韩公子并没有训导嫣儿的意思,只是嫣儿学医的事实在是与女训不符的,韩公子也是好意。”
李若菲说完还小心翼翼的去看赵宸轩的脸色,雪嫣不想事情闹得太僵,毕竟以后哥哥还是要与韩家同朝为官的,便起身拉了拉哥哥的衣袖道:
“韩公子的好意小女心领了,只是以后韩公子这好意提醒的毛病怕也要收敛一些了。”雪嫣特意将好意提醒咬的很重,韩睿文的脸瞬间就红了。
李若菲看着韩睿文脸上的焦急怎么都藏不住了,恨不得冲到他跟前去,让他坐下老实待会。
雪嫣见此情景似是明白了些许,原来才子佳人的故事就在自己身边啊。
这韩睿文少年探花,又是京城五公子之一,长相俊美,自然吸引了无数小姑娘的芳心,只是没想到这李若菲也是其中之一。
雪嫣不想弄得大家都太过难堪,再这般下去只会越来越尴尬,便道:“过几天再冷些了,我让厨房备下铜锅涮肉,再请各位来一聚。”这场局面也就这般不欢而散了。
第三十五章 管家之责
那日之后,雪嫣一连几日,都是恹恹的。赵宸轩不知缘由,便以为是那日被韩睿文的话伤到了雪嫣,还想着以后定不能给这姓韩的小子好脸色。
可这日严妈妈却找来了,语重心长的对着赵宸轩说:“少爷,您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自小便懂事,小姐这些年受了不少苦老奴更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如今你们俩个都渐渐大了,我们做奴婢的不好再管的太宽了”
赵宸轩一听这话忙道:“严妈妈何出此言啊,可是嫣儿不懂事气到您了,您放心我们从没有把您当成是下人啊,您伺候母亲这么多年,之后又照顾我们兄妹这么久,在我们眼里你就是我们的亲人啊。”
严妈妈笑道:“严妈妈知道,可是你们渐渐大了,家里又没女主人,将来嫣儿的路难走啊,那天的事我听说了,以后这后院我便想交给小姐了,不然外人会说咱们赵府没有规矩的。”
赵宸轩怒道:“哪个敢说咱们赵府没有规矩!”
严妈妈苦笑道:“是不会当咱们赵府人说,可是会私底下说啊,小姐已经不小了,这两年该议亲了,可是这京城人都愿意把姑娘嫁到赵府来享福,不会想要娶赵府的小姐,少爷可知道为何?”
赵宸轩顿时愣住了,回头问道:“可是因为,赵府没有纳妾的规矩,怕嫣儿嫁过去善妒吗?如若是这的话,如果将来娶嫣儿的人敢纳妾看我怎么收拾他!”
严妈妈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少爷想的太简单了,老奴今天便倚老卖老,说句逾据的话,少爷别怪罪。”
赵宸轩点了点头认真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严妈妈叹了口气接着道:“大户人家选媳妇,不喜欢丧母长女,皆因感觉这样的姑娘,没人教导为人媳的规矩。这么多年咱们赵府没有女主人,都是老奴管着府里的一应事物,在别人眼里赵府更是奴婢当家没有规矩。”
赵宸轩是男子又多出入战场和朝堂,对于内宅之事,本就不通,如今听严妈妈这般一说更是懵了。
“小姐这些年甚少露面,如今既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就不能给别人留下话柄,将来说亲,平白的受人指摘。所幸咱们府上人口少,事情简单也容易上手,将来便是小姐成了亲,也不会被别人说不会管家了。”
听完严妈妈的话,赵宸轩突然感觉自己即便再宠爱嫣儿,她缺失的东西还是没办法补给她。
如果将来那些侯门贵族为了赵家的权势娶了她,却没法给她幸福,甚至从骨子里看不起赵家,那还不如自赵家军的寒门子弟里为雪嫣选一门亲事,最起码那人不敢对不起她。
赵宸轩应了严妈妈的要求,也答应会替严妈妈跟雪嫣说项,便送走了严妈妈去了雪嫣的院子。
一进屋子便暖意融融的,雪嫣穿了件薄衫披着件家常小袄歪在榻上,懒洋洋的看着书。一件赵宸轩来了便道:“哥哥怎么有空过来了,今天不用当值吗?”
赵宸轩道:“不用当值便过来看看你,还是杨妈妈想的周到,知道你怕冷这么早便将地龙烧起来了。”
雪嫣笑道:“是啊,应该再晚几天的,这么早烧起地龙有些浪费了。哥哥过几天再冷些了,我让厨房去买头羊,然后片成薄片,咱们涮羊肉锅子吃吧,那可比烤肉好吃多了。”
这边赵宸轩还没回答,在外间给雪嫣做鞋的杨妈妈便冲了进来道:“我的好小姐啊,前两天吃了一顿烤肉积了食,这两天吃的便这般少了,你可别想着吃什么涮锅子了。”
赵雪嫣努努嘴低声道:“我这两天吃得少,还不是杨妈妈你想方设法的给我炖补品,我都吃的不想吃了。”
赵宸轩见此便道:“既然不想吃了,就不用日日给她做了,哪日她想吃了,再做吧。”
杨妈妈见赵宸轩说话了,便应了声是也就退下了。
赵宸轩不想让雪嫣想太多,可是刚才严妈妈的话确实让人无法反驳,赵宸轩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雪嫣看赵宸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道:“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赵宸轩便把严妈妈的意思挑了些可以让雪嫣知道的说了,雪嫣略一思索了一下道:
“我倒是可以试试管家,可是也得严妈妈从旁辅佐不是,严妈妈毕竟管了这么多年了,一下让她闲下来不好,我又还小,也就是顶着个管家的名头好听些便是了,实际上还是严妈妈多出力便是了。”
雪嫣其实明白严妈妈的意思,也是希望将来雪嫣若是嫁人做了宗妇不至于不会管家,即便不是宗妇,不用管家,也不至于连自己的小院子也理不清。这赵府还是太过简单,以后怕雪嫣吃亏。
可是雪嫣知道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面对那样的事情,她不想像这深宅大院里的所有女人一样,管好了家,教好了子女,还要把丈夫分给别人,最可恶的是还不能表现一丁点的不情愿,否则就是善妒。
如果结果必然是如此的话,那她宁可不嫁,反正她本来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凭什么被他们的思想同化。
只是雪嫣还没来得及细细的跟赵宸轩讨论,以后如何管家的事情。前头来了信儿,赵达回府了让他们兄妹去前厅一趟。
雪嫣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随着赵宸轩一起前往前厅。一进大厅便见赵达熟稔的正和一人聊着天,雪嫣便边走近边细细打量来人。
面如满月、嘴角含笑,显得亲切无比,可是近看,面白无须一身太监服饰想来是宫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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