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菡听到这回头去看,就看见白羽抬着头定定的看着月亮,眼角水光氤氲,可是语气却平静的吓人。
“我母亲去世后,我家财产被族人吞没,还要逼我嫁给一个富户做小妾,我虽逃了出来,可是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被地痞盯上了,是小姐救了我。”
白羽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可是楚菡却听得出那段日子想来也是十分艰难的,双亲去世,又被未婚夫抛弃,族人吞没财产,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
楚菡紧紧握着白羽已经冻凉的手,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
白羽笑着转过头看着楚菡说:“所以我希望你能珍惜眼前人,毕竟他绝不是我遇到的那种见利忘义之人。”
楚菡正在犹豫不知道如何是好时,红藤自屋里走出来手里捧着两件大氅说道:“天气凉了,就是要赏月也该穿暖些才是啊。”
三人对望一眼相视一笑,便就着桌上未饮完的桂花酿赏起了月来。不过第二人三人皆有些伤寒,不足两日也便好了。
第二十七章无痕公子
这日雪嫣得了准许又一次来到了慈安寺,仍旧是那条路,仍旧是住持在门口迎接,只是这次的心境却大有不同了。
雪嫣本想再去探望下老和尚,结果却从住持处得知原来自己下山后不久,老和尚就去了极北之地,短时间不会回来了。
雪嫣听罢,心里随之一暖,可是眼泪却涌上了眼眶。那只是一本杂学上所说的极北之地的神草可以解百毒,可以延年益寿,可是从没被证实过啊,这老和尚竟然信了,还为了自己千里迢迢跑去找。即便他是神医,可他更是个已经年过半百的老人了啊。
自己本来是想哪怕活不过最后的毒发,只要自己无愧于心就对得起任何人,可是如今看来,自己若是不活下去,最对不起的恐怕便是为自己付出最多的师父师娘和师叔了。
雪嫣提前一天来到慈安寺,暗地里青黛也为白羽易容成了雪嫣的样子。雪嫣看着眼前简直一模一样的“自己”,一时玩心大起,便先偷偷让白羽装成自己跟四晴相处,晴茗心思细腻,有几次差点穿了帮,还好白羽机灵蒙混了过去。
最后还是惹得白羽求了绕,雪嫣又看白羽确实可以应付的来,便带着青黛下了山。
第二日一早,雪嫣便得了通报君慕寒已经到了,雪嫣在镜子里看看一身男装打扮的自己,确认没有丝毫纰漏,这才前往会客室去见君慕寒。这一次雪嫣缓缓推开会客的那扇门,是以另一幅面孔出现在里面那个熟悉的人眼前。
里面那人仍是那副宛如冰山的脸,眉眼虽然俊朗,却让人没勇气去看第二眼,生怕被他寒冰般的眼神冻住。一身玄色常服衣服上连花纹都不见一个。头发仍是被金冠束的整整齐齐,明明是熟悉的容颜,可是雪嫣却必须像第一次见到他一样不能露出半点情绪。
雪嫣笑着上前行礼道:“在下许言,见过世子。”
君慕寒盯着眼前的这位被江湖中人分外推崇的少年神医,他一身白衫,纤尘不染,腰上系着月白色祥云纹的腰带,上头坠着一块晶莹剔透的上好羊脂玉佩。
满头的乌发用一根白玉簪子挽起来,此刻对着自己微微笑着,笑里不似常人那般谄媚与畏惧,就似看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普通人,只这一点就令君慕寒心里对他高看了两分。
“无痕公子请坐,今日为何将公子请来,想必公子已经知晓了。”
雪嫣看着他坐在桌前云淡风轻的像是把这醉仙楼当成自己家似得便道:“世子的属下已经将话传达到了,只不过在下行医的规矩,不知世子是否知晓啊?”
君慕寒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便道:“自是知道的,我在江南有几处私产,只要病人康复之后便是你的了,但还要你确实有这个本事。”
雪嫣听罢心里升起一阵怒火,自从出师之后开始行医还从未被人如此质疑过呢,雪嫣生生将怒气压下去笑道:“看来世子是信不过在下的医术了,既然如此就请您另请高明吧。”说吧便要拂袖而去。
君慕寒见状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他身旁的侍卫忙上前拦下雪嫣笑嘻嘻的道:“公子莫要生气,我们世子不是这个意思,若是信不过您又怎么费如此大的气力将您请来呢?”
侍卫边说边回头去看君慕寒的脸色,见他并未生气,便接着道:“世子答应的条件也还是作数的,您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了。”
雪嫣嗤笑一声道:“在下行医绝不救治不相信我医术的人,告辞了。”
就在雪嫣的手伸向门的那一刻君慕寒突然道:“无痕公子请留步,有什么条件尽管提便是。”
雪嫣顿时怔在一旁,她以为君慕寒不会挽留她的,她都做好就此离开的准备了,可是到底是什么重要的病人,能让高傲如此的君慕寒向一介草民低头啊。
雪嫣回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需要世子在江南的私产了,我只要求世子成为我醉仙楼的股东,日后收益我会分给世子三成。但是世子要保我醉仙楼众人无虞可否。”
君慕寒迟疑了片刻便懂了雪嫣的意思,可是君慕寒并没有回答,而是静静的盯着雪嫣看,好像要看到雪嫣心里去一样,雪嫣便静静的坐着,一副任君打量的姿态。
这样诡异的气氛持续了很久直到君慕寒那声淡淡的“好”传来,雪嫣提着的心也算落了地。
雪嫣见他答应便道:“既然如此,今日我便可以入府为世子的病人看诊了。”
言罢,两人便出门上了君寒准备的马车,一同前往君慕寒在京城的府邸。两人在车上相顾无言,气氛显得十分尴尬。
而车外之前被雪嫣戏弄的侍卫卫东,正一脸疑惑的看着刚才解围的侍卫问道:
“卫炎,世子应该是找无痕公子来治病的,怎么如今世子反而得了醉仙楼的三成股?”
卫炎看着卫东笑道:“你这个呆子,只学了世子的冷面,不曾学到世子半点的精明。
这醉仙楼,只在江湖上地位卓越,在京城可是无根无基的,若不是靠上世子这棵大树,只怕在这京城联一年都开不下去。
况且这无痕公子用三成股换来了醉仙楼众人的平安无虞,明明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卫炎看卫东仍是一脸的似懂非懂,便笑道:“这无痕公子还真是有趣的很那。”
马车内雪嫣不着痕迹的细细打量马车的陈设,马车是上好的沉香木打造的,马车内被褥、茶壶、药箱等一应事物准备的更是整整齐齐,更有几个小抽屉不知收着的是何物,怕是坐着这马车在外行走就是露宿几天都不成问题。
雪嫣守着这大冰块时间相当的难捱,便靠在一旁闭目养神。很快马车便到了君慕寒位于城西的宅邸。
雪嫣随着君慕寒跳下马车打量着眼前的宅子,一如辅国公府的大气与古朴却是不久前刚刚粉刷一新的样子,想来这便是君慕寒得胜时皇上赐下的宅子了。
君慕寒与平王府已经到了要搬出来住的地步了吗?看来这世子真不是好当的。
就在这时一道鹅黄色的娇小身影自大门奔了出来,在雪嫣面前站定笑道:“你便是表哥请来的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吗?”
第二十八章夏家兄妹
雪嫣看着面前的少女,十三四岁的年纪,肤色雪白,琼鼻樱口,眼睛里澄澈的能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娇小的身姿才及自己的鼻尖,此刻正微笑的看着自己,一脸的单纯竟让雪嫣不由的想起了惊梦刚出生时的样子。
雪嫣不由的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笑道:“小姐过誉了,在下只是略懂些医术罢了,谈不上神医,‘活死人肉白骨’更只是江湖传言了。”
少女一脸单纯的笑着:“才不是呢,能让我表哥花这么大力气将你寻来,你必然是有真功夫的,况且江湖传言也未必不是真的啊。”
雪嫣实在不知道怎么接着解释了,只好笑笑不再说话。
“怀玉,不得无礼。”这时一道虽严厉却满是宠溺声音自府门前响起,雪嫣这才看到不知何时一道湖蓝色的秀雅身影站在了门口。
男子面若中秋之月,一双眼睛灿若星辰,光看面相便于眼前的少女有三分相似,仔细去看又与君慕寒有着几分神似,想来他便是君慕寒的表哥了。
只是此刻这男子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雪嫣和那女子之间的距离,恐怕再近一点雪嫣都会被他打死。莫名的从他身上雪嫣看到了赵宸轩对待别人接近自己时的影子。
卫炎看场面一时僵住,忙将众人往府内引,雪嫣心道:这君慕寒冷的跟冰块似的,难得能培养出这般有眼力的侍卫,这卫炎还真是个活宝啊。
进府邸前雪嫣不经意抬头一看,这府邸竟连牌匾都不见,这君慕寒还真是个怪人。可是越往里走雪嫣反而有些同情他了,都说将军府陈设简单,没有人气,进了君慕寒的府邸雪嫣才知道,原来堂堂世子可以过得这么凄凉。
府里只是简单地粉刷一新,可是却没有丝毫的喜气,连院子一角的杂草都没有拔干净,更不要提那些半死不活的花木了,恐怕这简单的修葺也是当初皇上赐下府邸时临时整顿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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