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太太沉吟说:“我就是不明白,你妹妹有了身孕,唐老太太是个和善人,按理说不会为难你妹妹才对。要不你找个时间去看看你妹妹吧?”
石大太太和小姑关系平平,不过婆婆发话了,去就去吧,反正又不远。
回去的时候,三小姐和李嬷嬷坐车里,小吴管家架车,继祖骑马跟着。继祖想,该去西北一趟了。
唐老爷走的时候匆匆忙忙的,除了点银票就是一点换洗衣物,跟着的又是一老一少俩爷们儿。继祖有些担心,不晓得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而且,继祖也想出去西北看看。那边药材什么的多,若是可以买些回来卖也是一个进项,不然那点租子怎么够啊?
而且铺子要到期了,地里的庄稼也快成熟了。去西北来回得大半个月,若想做得买卖还要耽误,若现在不去就来不及了。
唐继祖回去就迫不及待的找老太太聊去了。
老太太沉思了一会儿:“是该去看看,你父亲一走我这心啊就一直悬着,也不晓得他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你去一趟也好。”
继祖又斟酌着说:“祖母,我手上还有些银子,我想着看能不能买些皮子药村回来,若能成,赚些差价也不错。”
老太太一愣,没想到孙儿还有这种念头。
继祖见老太太没说话,又说:“我就想着,家里只靠那点租子怎么够?这次去西北,一是看父亲,二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生意可做,好歹能有个进项。”
老太太很欣慰,拉着继祖的手说:“你比你父亲强,你父亲就会读书,经济仕途都不懂,家里家外的事全靠不住。百无一用是书生。”
继祖汗,当着人儿子的面说人老子好吗?哦,好像是人亲娘在说哈!
继祖哭笑不得:“祖母,父亲哪就什么都不会了啊!”
老太太想了一会儿说:“你能几个私房钱啊?便是有合适的买卖,小打小闹的费神费力又赚不了几个钱。我还有些压箱底的银子,你都拿去。库里还有些从京城带回来料子,丝的缎的都有些,你也带去,想来在西北那边能卖个好价钱。”
继祖吓一跳:“祖母,我从来没干过这个,我自己心里都是慌的,如何敢要你的银子?”
继祖没想到老太太这么信他,胆子更大。
老太□□慰的拍拍继祖的手:“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大不了赔了就是,这是我的私房钱,别人说不上话。”
“要是赔了,家里不就更……”继祖想的是自己的私房钱,赔了就赔了,反正家里少了他的吃穿。若是赔了老太太的钱……
“做生意那能没风险,你仔细些便是了。你专捡平日里用得上的买,若是卖不出去,就留着自己用。你们一个个的都大了,也该准备上了。“
继祖一开始还没听明白,什么叫大了该准备上了。正想问,突然就明白了,不敢问了,冲老太太嘿嘿傻笑。老太太无奈摇摇头把他赶走了。
继祖走后,老太太就把李嬷嬷叫到身边。李嬷嬷不愧是跟了老太太一辈子的,老太太不说话,她也知道老太太的心思。
“老太太又后悔了吗?还是怕大少爷赔光你的压箱底儿的钱?”
老太太白了老姐妹一眼:“后悔倒没有,担心还是有的。祖哥儿机灵,比他父亲强多了。要是赔了,心痛肯定是心痛,但是该做的还是要做。他父亲是指望不上了,只望他平平安安的当他的小官。祖哥儿年纪不大就有这份心性儿,我得支持他。若成了,家里就起来了。便是不成,一次不行还有二次,总能行,不过是省着些过罢了。做什么事都有风险,怕这怕那的,合该一辈子穷苦。”
李嬷嬷见老太太什么都想到了,便不再说什么,静静地陪着老太太。
继祖要去西北看爹,自然要跟全家都说一下,看妻子女儿有没有东西啊信啊什么带去。老太太院里住着几位小姐,都高高兴兴准备去了。四小姐要做衣裳,五小姐六小姐还小,老太太就哄她们写信。
太太院里,李嬷嬷亲自去说的。
李嬷嬷到的时候,蒋嬷嬷正扶了太太在院里溜弯。自从帐本事件后太太好多了,至少没折腾着要这要那了。老太太和太太的关系缓和很多。
“太太,”李嬷嬷上前对太太福了一福,“大少爷过几天要去西北看望老爷,老太太让来问一声,您有什么话或是东西,到时让大少爷一起带去。”
“继祖要去西北看老爷?”太太有些激动。太太和唐老爷成亲以来从来没有分开这么久过。两人少年夫妻情分非常,若不是有了身孕,太太怕是要和老爷一起去西北的。
“回太太,是的。约摸就这几日了。再晚就太冷了。”
“好,好,”太太忙扶了蒋嬷嬷回屋,“嬷嬷,你把这些日子我们做的衣裳鞋袜找出来。准备笔墨,我要给老爷写封信。还有,老爷喜欢我做点心,我要赶紧多做些出来。”太太本来是要回屋,这么说着又拐了个弯去了小厨房。
“唉哟,太太,你这样怎么做点心啊,还是让我来吧。”蒋嬷嬷赶紧跟上。
三小姐和林姨娘听到院子的动静都出来了。
三小姐问:“李嬷嬷,我恍忽听到您说祖哥儿要去看老爷,可是真的?”
林姨娘在一旁一脸焦急。
“三小姐,是真的,过几日就走。你要有什么东西或是信的,就收拾好给大少爷一起带过去。”
三小姐和林姨娘对视一眼,两人也很高兴:“好的,我们这就去收拾。”
说完都小跑着进屋了。李嬷嬷左右看了看,想想不放心,还是去了小厨房看看能不能帮什么忙。
这头家里忙着不停,那头继祖在跟族长夫子请假。
“嗯,”族长单手捏着胡须,慢吐吐说:“去看看也好。一来是你做儿子的孝心,二来嘛,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出去多看看总是好的。”
继祖老老实实站着,族长说一句他点一下头。这位族长夫子大人,什么都好,就是爱摆架子,学问还是不错的。
“不过,你人虽走了,功课不能丢下,我给你留些作业,回来我要检查的。”
“是夫子,学生定不会耽误功课。”一般在学堂里,族长都不让叫族长,得叫夫子。
听了族长夫子一通训示后,和峰哥儿树哥儿一起放学。
峰哥儿搭着继祖的肩哥俩好的样子:“你就好了,可以出去轻松几天,我都被夫子盯得怕了。唉,夫子就是太严了。”
继祖和树哥儿都笑话他,夫子严格还不是因为你太懒了,不盯着不行。
树哥儿接着说:“你小子走了也好,夫子看重你,老是说你这也好那也好的,说得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了。”
继祖说:“唉哟,我可不想夫子看重我。你们没看到吗?我的功课比你们多很多啊!”
几个半大小子,说说笑笑的走远了。
第九章
出发前几天,唐家自太太怀孕以来从来没有过的和谐,家里各个年龄段的女人都在为远在西北的唐老爷准备东西。继祖和老太太商议后,决定带小吴管家和齐大去。李嬷嬷和吴婶子也在准备给吴管家和吴小子的东西。
自家有辆马车,再去雇辆车,应该够了。不过老太太让继祖去镖局,车和人都雇,还得是去过西北的人。西北青海,天高路远的,又是第一次去,自然要小心翼翼的。继祖和小吴管家除了从京城到老家,走了这么一趟外,就没有去过其他地方了。齐大更是哪都没去过,找个去过的带着,很有必要。再省这笔银子不能省。
从京城下放到西北青海小县平安县的县丞唐安仁老爷终于做完了一天的事情,伸个懒腰准备回家。在平安县的差事,比预想的要顺利些。
唐老爷一路辛苦的到了平安县,不敢耽搁的找了上司报到。
平安县县令出身大家族,自身也是科举出身。只是家族有些大了,他那枝也不显,所以没得到家族多大助力,所以一个小县令做了二任,这是第三任了,似乎也没有升迁或调任的希望。
这些资料是唐老爷临出发时他的亲家二小姐的夫家邱家查到的。唉,唐县丞只希望这位县令王松安大人别给憋出什么古怪脾气。
还好,唐县丞报到时和王县令见了一回聊了几句,感觉踏实不少。王县令吧,虽然人不算热情,不过还是没有为难地给他办了手续,又说了些平安县的情况。唐老爷对平安县和县衙有些了解。
说了一会话后,县令叫了县尉进来,让两人认识了,让章县尉带了唐县丞去安置。又给了唐县丞三天假,让他安顿好了再来当差,到时一应事务就找寻位章县尉。
唐县丞赶紧谢了王县令了,又谢了章县尉,才一脸感激的走了。
章县尉带了唐县丞出去,门口吴管家和吴小子等着,一行人去了后衙,章县尉指了一处院子,便说是这处了。又问可要帮忙收拾?唐县丞感动得不行,谢了又谢,只说没得多少东西,自家下人收拾得过来。又说等收拾好了,再请章兄喝酒。等章县尉走后,唐县丞搓了搓脸,好悬,都快笑抽筋了。
唐安仁老爷本不善言辞,现在到了如今这地界了,少不得硬着头皮上。脸上端着笑,嘴里捧着人,总是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