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胁持?”沈浩初神色一变。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查到你先前给我看的那个蝴蝶印迹的来历了。”
“在谁身上?”他嚯然坐起。
“不在谁身上,是出自母亲之手。”她道,“你怎知这个图案与当年的案子有关的?”
“何寄说的。他死之前在凶手的手上,见到过蝶形烙痕。”沈浩初回答他。
死者的话,不会有假。
秦婠倒抽了口气。
“莫非,杀他之人,与乔宜松之事,没有关联?”
他们查错方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边撩边剧情……
第150章 推测
天才蒙蒙亮,东水城的东城门就已打开,一队车马鱼贯驰出,朝着京城方向行去。
秦望打头,沈浩初居中,何寄压后,一行人轻车简从,只带着两辆马车,一辆装着秦婠和秋璃,另一辆则是全队人马的辎重。东水城到京城,还有四日路程。
秦婠伤势未愈,自然不能和沈浩初一起骑马,她只好懒洋洋地倚在迎枕上,百无聊赖地看秋璃靠在车窗前结络子。看了半晌,她忽然打趣道:“秋璃,你是打络子呢?还是看男人?头不晕吗?”
秋璃顿时涨红了脸,揪着络子:“夫人!”
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秦婠抬眼看了看窗外,为了透气,窗前的帘子被打开,她的目光与沈浩初撞上,两相一笑,她才看向跟在沈浩初身后的崔乙——秋璃目光追随的男人。
嗯,她的丫头情窦初开。
遥想上辈子,因为她过得不好,秋璃不忍她独自留在沈家面对一团乱的生活,所以迟迟不肯嫁人,最后还因为她而僵死雪中。这辈子若能得见秋璃有个好归宿,她对秋璃的亏欠多少能得些安慰,仅管她觉得……发生过的事就是发生了,她无论如何也弥补不到上辈子的秋璃,但,多少是场慰藉。
“放心吧,你家夫人会替你作主的。”秦婠笑着看她,“崔乙好像还没订过亲,倒是个不错的人选,你的眼光挺好。”
“夫人打趣我,我不和你说话了。”秋璃别开脸,目光却凑巧落到窗外,正和望来崔乙相遇,她脸红得更加彻底,旋即转开头。
崔乙却看得失神,半晌都没能把眼睛移开。
看来……一场患难果见真情。
秦婠高高翘起唇角,没再多说什么。
————
打趣了秋璃后,车里又安静起来,秦婠收回目光,盯着铜香炉发呆。镂空的炉盖上袅袅生烟,散出一缕幽香,她神思渐远,又想昨晚与沈浩初所谈之话。
难道他们真的查错方向?
乔宜松和林氏有问题,也的确牵扯出沈浩允这段秘辛,但与上辈子杀害沈浩初之案并无关联?
毕竟作为死者的“沈浩初”不会说假话,他既然看到凶手手臂上烙有蝶纹,那凶手必与这蝶纹脱不了干系。
或许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会是小陶氏?亦或和她有关的人?
仔细想想,上辈子小陶氏到后来确实恨透了沈浩初,因为沈浩初间接造成了沈芳华的死。那一世沈芳华与钱家的那桩婚事,是宋氏哄着沈浩初做的主,她还记得,沈芳华死时,小陶氏披头散发地举刀冲到沈浩初书房里,扬言要与他同归于尽,被人拦下后关入佛堂,足有两个月才被放出来。
放出来后的小陶氏变得十分阴郁,原本懦弱的人变本加厉地沉默,只有那双眼,在望向沈浩初,望向她,望向大房所有人时,夹杂着让人毛骨怵然的恨意,带着同归于尽的狠。
她确实有作案动机,且凶手也是个女人,根据现场留下的足印推测,小陶氏的身高是在被怀疑的区间内,但沈浩初同时也提过,上辈子他审此案时,小陶氏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而他查证过那个证据,并无作假,而以秦婠对小陶氏的了解,小陶氏绝没有设局杀人又嫁祸给他人的头脑,再加上此前黄氏被杀嫁祸给她的情况委实和当年之案太像,仿如出自一人之手,这更让秦婠觉得当年凶手就是杀害黄氏之人,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凶手不止一人,小陶氏只是帮凶?她的嫌疑还不能完全消除。
但不论如何,这辈子沈芳华有了好归宿,小陶氏与他们的关系好转许多,若她真是凶手,那么这仇……他们报是不报?
真正沈浩初被杀之恨,沈家被焚七条人命之仇,还有她被冤入狱受尽折磨最终斩首的痛,他们要不要报?冤孽属于那一世,那他们还需要为了已经过去的人生再费尽心力来报复这一世还没犯错的人吗?
若是放弃,让真凶逍遥人世,可谁能保证这一世那人永远不开杀戒,这就像根引线,谁也无法确定何时被引燃,又在哪一天爆炸,造成无法挽回的结局。
她想和沈浩初,或者该叫卓北安,想和他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平平安安,而这隐患却会日日啃噬她的心。
她害怕……害怕失去他。
心头的矛盾没有答案,马车仍在一步一步接近京城,秦婠越发觉得不安。
————
日正当空,正午的阳光晒得人像融化的蜡烛,冒汗冒油,马也又累又渴,沈浩初便下令在树荫下暂时休整。一路行来,他们不敢过多休息,若是天黑前他们赶不到城镇,危险就会加重,虽说从东水到京城这段路已经比泰岩安全许多,但危险仍未彻底消失,毕竟沈浩初手中握有江南王与京中官员的罪证,多的是人想置沈浩初死地。
秦婠在车上呆了半日,虽未经受骄阳炙烤,却也闷热难当,此时也从车上下来透口气,接接地气。就算是休息,随行的人也没放松戒备,树梢上及远处的阴影里都藏着盯梢的人,秦婠感受到这阵直带人心的紧迫,不敢随意乱走,就在马车旁走了两步。
“要吗?”秦望拿着串半道上摘的野果晃到她面前。
果子是连枝带叶摘的,秦婠看着那发青的小果和树叶的虫洞,毫无吃的欲/望,嫌弃地推开:“不了,哥哥留着自己吃吧。”
秦望摘了颗扔进口中,马上皱眉:“好酸,你不吃是明智的。”
秦婠大笑,眼珠子却在四周围的人里寻找。
“在找妹夫?”秦望一眼看出来,“在树后面与何寄说话呢。”
————
“你再好好想想,除了那枚蝶形烙痕外,你当时还看到了什么?”沈浩初再度向何寄问起案发时的情况。
何寄双手环胸背靠树干站着,以剑撑地陷入沉思。
“那日我喝醉了酒,正迷瞪着,匕首是凶手从我背后刺来的。当时我的身体虽已垮了,又还醉着,不过常年习武的反应还在,那一剑我虽未能避开,但反手之时撕裂那人的衣袖,看到她手肘上的蝶痕,后来我就被她推到地上。那剑刺中要害,我无法站立,很快就失去知觉,并没看到她的模样和其他特征,只有这蝶形烙痕最为明显,再有就是她皮肤很白,不过后宅女子皮肤都白,并无特别。”
“没有其它奇怪之处?”沈浩初又问了遍。
何寄不耐烦,同样的问题,他已经问很多遍,可当时他遇刺后很快就失去知觉,哪来得及看清这些细节。
“没有!”
“她的衣袖什么样式,你总该看清吧?”沈浩初并不在意他的语气,仍在引导。
“就是沈家普通的下人衣裳,袖子上没有绣花,纯莺黄色,长度到……”何寄忽然滞语蹙眉,似乎想起什么。
“似乎什么?”
“袖口的长度,只到手腕之上,似乎短了一截,对了,我倒地的时候看到她的裙摆,裙摆也只到脚踝上,绣鞋也只是趿着,脚后跟没套进鞋里。”何寄又回忆起一些,“就这些了,多的我实在想不起来。”
沈浩初琢磨着新得到的消息,何寄却忽然将剑出鞘,身如魅影般闪到树后,一剑刺出。
“谁?”
秦婠眼前寒光晃过,退了半步,就听何寄的声音“秦婠?”他急忙收起剑,又道:“怎么是你?”
“对不起,不是故意偷听你们的对话,我来找他,见你们在说要事,正打算离开。”秦婠看了眼树后的沈浩初。
“你听到什么?”何寄攥紧剑柄,敛起的眉头间有丝急切。
他紧张,若是叫她听到刚才的话,她便能顺藤摸瓜猜出他的来历,到时怕不愿再理他了,幸而她说:“没什么,刚到就被你发现了。”
秦婠摇着头,何寄觉得她近日对自己的举动透着疏离,他原以为那玉兔抱桃簪泄露了自己心思,让她刻意与自己拉开距离,可其中又透着古怪,他难免胡思乱想。
“找我有事?”沈浩初已从树后出来。
秦婠看了眼何寄,没说话,何寄便道:“我去前面探探路,你们聊。”语毕他就拔腿走开,走出数步,身后才传来秦婠绵软的嗓音:“没事不能找你?在马车上闷久了,我头疼。”
“坐下,我给你捏捏。”沈浩初的笑声跟着传来。
何寄攥紧剑,再一次告诉自己,他是何寄,她的哥哥。
仅此而已。
脚步没有停留。
————
何寄走得不见踪影后,秦婠才拽着沈浩初衣角小声问:“你们说了什么?我听到和案子有关。”“你真偷听了?”沈浩初捡了几片大树叶子攒在一起,给她扇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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