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来了。“秦二公子出了什么意外?”
小青猛地回神,发现自己似乎说多了,不该妄言主子的是非,穆长宁道:“我只是为吴姐姐不平,这么好的人儿,为何要遭受这些流言蜚语。”
小青想这件事整个玉兰城无人不知,陶姑娘随便找个人问问也能知道,但难保不会听有心人添油加醋一通,颠倒是非黑白。
她叹道:“其实也没什么,当年小姐与秦二公子定了亲,也是人人称颂的一对金童玉女,可陶姑娘也知道,小姐本来是家主之女,但老爷子后来出了这事……二公子是被当作秦家未来家主来培养的,小姐自认配不上他,便提了退亲。”
“两家都商量好了,二公子也同意退亲了,之后二公子出门历练,却被匪流围攻……秦家找到人的时候,尸体都烂了。秦八小姐将过失都怪在小姐头上,还口口声声要小姐为二公子守一辈子。”
小青说道这里脸都气红了:“陶姑娘你评评理,这种事能怪我们小姐吗?”
理论上确实没有什么关系,要怪就怪秦二公子学艺不精,着了匪流的道,但要追溯因果,秦二公子为何要在退亲后出门历练?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再来,吴真儿虽说因为生父痴傻,不再是家主之女,可她在现任家主吴二爷面前也是万分得脸的,连吴满天都比不上她,她怎么就觉得自己配不上秦二公子了呢?
退婚的理由太牵强,至少这个解释在穆长宁看来是不够充分的。
最后,秦二公子出门历练遭遇匪徒,被发现时尸首都烂了,这说明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在这一段时间之后,什么痕迹都没了,怎么就肯定,秦二公子一定是死于匪徒之手呢?
穆长宁心底存了疑,但回答小青的问题,自然要顺着她的意思来,“秦小姐着实无理取闹了。”
小青方才也是借机倾吐发泄,再听穆长宁附和,心里就长长出了口气,连连点头,愈发觉得穆长宁亲切起来了:“天色已晚,陶姑娘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下去。”
穆长宁道过谢,等小青走后便盘膝坐在床板上,静静梳理这些关系。
吴老爷子丢失了一魂一魄而痴傻,吴二爷继任了家主,吴真儿觉得配不上秦二公子退亲,秦二公子又在之后出去历练身亡。
吴真儿的水灵根纯净度达到罕见之高;吴二爷自从继任家主之后雷厉风行,让吴家逐渐有凌驾于燕家之势;吴家在南城修建坊市,大笔大笔的灵石开销出去;吴真儿成了吴二爷的左膀右臂……
这一层一层之间都有什么关联?
剪不断,理还乱,穆长宁想着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问道:“望穿,你有什么看法?”
望穿狠狠一抽嘴角,“婆婆妈妈的乱七八糟,我怎么知道!”
得,这就是个甩手当大爷的主。
穆长宁不指望他了,摆摆手先自行修炼起来,到了半夜,望穿突然叫道:“宁宁,有人来了,窗外!”
穆长宁猛地睁眼,五根暴雨梨花针射出去,没听到任何动静,反倒窗户被打开,一个蓝衣身影轻飘飘地落下,手上夹着她刚刚发出去的五根梨花针。
“小丫头警觉性不错嘛,你不是不能用神识?”苏先生把玩着手里的梨花针,每一根都是玄铁精炼而成,尾部雕琢着浅浅的梨花图案。
她抚摸了一下那梨花,眸光轻闪似有什么情绪正欲倾泻。然而手中一松,这些梨花针又重新回到了穆长宁手里。
苏先生重又挂起一脸笑嘻嘻的表情,穆长宁肃容问道:“前辈,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做贼!”他说得理直气壮,打了个响指坐下来,挑眉笑问:“要不要跟我一块啊?”
“你一个人做贼还不够,还要拉帮结伙?”穆长宁翻个白眼,“不去!”
苏先生夸张地张大嘴,做出副吃惊的表情:“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吴家的秘密多得很,你不是很关心有关吴家的事吗?”
穆长宁眉头一跳,苏先生叹道:“你不去就算了,我自个儿去找乐子。”
说着就往窗外跳去,几下已经到了屋顶。
侧身一看那个已经跟上来的少女,苏先生笑道:“不是说不去吗?”
穆长宁面不改色:“最近手头有点紧,回头五五分!”
“……”
第110章 有惊无险
苏先生给了穆长宁一张灵符,是上品并行隐身符,还有敛息之用,贴上了之后便能隐匿身形,金丹以下修士都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但并行符之间又相互独立。换言之,贴上这个隐了身,别人是看不到他们的,但他们互相却能看到对方。
这种东西穆长宁当然没有,暗暗感慨他装备齐全的同时正欲接过,苏先生却蓦地收回手:“呐,记着,这个很贵的,回头要还的。”
“……”她气结,一把抢过来拍自己身上。
都挖了一条灵脉了,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灵石!
二人使了轻身术就在屋顶上翻飞,一路遇上了不少夜巡的守卫,有凡人也有修士,但身上的隐身符效果不错没被人发现。
吴家的宅邸极大,屋舍楼阁鳞次栉比,很多看起来都是翻修过的,焕然一新。穆长宁又想起吴家还在南城建造坊市,这有钱的都是大爷,难怪其他几家不服也得服了。
苏先生似乎对吴家的构造十分熟悉,领着穆长宁左拐右拐,拐到了一处院落前。这院落周围的守卫已经分布密集了,大多都是炼气修士,穆长宁正想开口,想到如今自己这情况,连传音入密都做不到,出了声定会惊动人,只得讪讪闭嘴。
苏先生嘴唇动了两下,似乎在说“真麻烦”,随手在两人周围结了个隔音结界,道:“呐,现在可以说话了。”
穆长宁看了看周围问道:“靠谱吗?”
“……你说呢?”
她瘪瘪嘴:“这里是哪儿,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苏先生又气又笑,真想伸手给她个爆栗:“都说了做贼了,我问你,吴家最有钱的是谁?”
“……吴二爷?”她四处看了看,确实,这座院子是所有亭台楼阁里最豪华的,除了家主住的大抵就没谁了。穆长宁一脸惊讶,“你,你真是来做贼偷东西的啊!”
“少废话,跟上!”苏先生懒得跟她说了,几个起跃已经到了主屋的屋顶上,穆长宁顿了顿也只得跟上。
就见苏先生大喇喇往屋顶上一坐,在面前就地画了个圈,神色一下变得相当莫名,当下便吹了个口哨,啧啧道:“大晚上的还能看到这么好看的东西!哎呀呀,没白来啊!”
能有什么好看的东西?
穆长宁心中腹诽,走近了几步,就见屋檐上刚被苏先生画了个圈的地方出现了一面水镜,而水镜里正映着房中的情景,她瞟了眼,当下腿都定在原地全身僵硬。
水镜里看得到的是一个站在桌边的男人,微伏着身子衣冠楚楚,看不清面容,将一个背对着他们的女子顶在桌沿边,正在做着某种不可描述的事……
大晚上的就为来看这种东西!
像是有一股气血猛地从脚底冲上脑门,穆长宁脸都红了,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羞得,苏先生却看得津津有味,一边看还一边摇头叹息:“要是能有声音,就更好了!”
居然还不满足!
穆长宁气得说不出话,望穿突然不满意地抗议:“这女的怎么不转过身来,都看不到她的又香又软又大……”
卧槽,一个还不够,又来一个!
怎么就没一个正常的!
穆长宁刚想撇过头,那女的却真如望穿所说的,被翻过身来了。
不提望穿的惊叹和苏先生的口哨,穆长宁突然觉得耳边寂静了一瞬。
虽然发丝散乱遮蔽了半张脸,但那副容貌穆长宁却是认得的,这个正在承受着男人疾风骤雨的女子,竟然是吴真儿!
白天的时候还端庄文雅轻言巧笑的人,转个身的功夫,原来是这副模样的!
穆长宁有些惊讶,但人家私底下是什么性子,她不予置评,横竖与她也没有多大关系,可这里不是吴二爷的宅院吗?这个男人是谁,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跟吴真儿……
想到某种可能,穆长宁脸色白了白,如兜头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从内而外的恶寒。
还是忍不住问道:“这男的是谁?”
“还能有谁?你不是都猜到了?”苏先生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既然都一起跟着来了,就该做好看到任何事情的准备,连这一点都受不了,其他可怎么办呦?”
穆长宁毕竟****,面红耳赤地往苏先生身边蹲了下来,目光却始终不去触及那面水镜。
“前辈您早就知道了?”
苏先生好笑:“你当我谁呢,人家做出这种事,我一个外人若是能提前知道,那吴家的名声也就不用捡起来了!”
很显然,他和穆长宁一样,也是今晚才知道吴真儿和自己的二叔有苟且。可人家能云淡风轻不当回事,她反应这么大,一看便知历练不够,心性还不成熟。
穆长宁心生惭愧,苏先生慢悠悠道:“女孩子总归脸皮薄,这大约就是女修的通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