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察觉到苏白的目光,他望了过来。苏白看着他绽出一抹笑,说道:“我的心上人就在这里。”
却不知是对身旁的女子说,还是对树下的那人。
慕良望着她的笑,竟浅浅的弯了唇角。
虽然短短一瞬,但苏白看到了,他笑了。
女子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眼里浮出惊艳和羡慕,而后又静静望向那顺水漂走的花灯,她轻声说:“凡事身不由己,姑娘这般也是一种幸福。”
“凡事身不由己却必有解,告辞了。”苏白朝她浅浅一笑便走向慕良那方。
女子听见她的话沉默了很久,又看着他们的身影逐渐远去,不禁喃喃道“必有解”,忽的一笑,似是做了什么决定般,然后便离开了。
苏白心中也对刚才自己说的话感到意外,她并不是一个喜欢插手他人的事的人,她之所以说那句话或许,或许是因为想到了慕良。
他何尝不是自己得不到的人,至少现在如此。
“你很喜欢热闹?”慕良突然开口。
苏白的思绪被这一声打断,有些惊讶于清冷如他竟然开始关心她的事了:“也不是很喜欢。”
她的确是不喜欢的,准确来说,她和慕良是一类人。
“只不过,是想和公子一起过节而已。以后的节日公子愿意都陪我过么?”她不喜欢热闹,但如果有他,这些不喜欢都会变成喜欢。
慕良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一向不喜人多的地方,但今晚是例外。”
苏白学着他冷淡的语气和神态回了句:“如此便好。”
慕良见她这幅学他的模样,只是伸手轻轻地敲了敲她额头。连他都不曾发现,什么时候开始,他会对一个人有了纵容。
而从那日之后,慕良便没再让她每日试药,苏白问他原因,他也只是说没了兴致。那个时候,苏白还以为他动心了。
从上次慕良住在东曲国的消息被放出后,各个地方的人士都纷纷要赶往东曲来探个究竟,慕良本打算离开的,但因为苏白念着要过乞巧节,所以才延后了几日。
如今,乞巧已过,他们便准备动身离开。至于去哪,苏白想也许是哪个国家,也许游山玩水,浪迹天涯也不错。
但是慕良带她去的地方,是一个世外桃源。也是在那里,她知道了剧情中他失踪的原因。在那里,她知道了他多年找寻药材的原因。
他们从东曲国境外,向北方走,马车足足行了一月,才到了一个名为千水镇的地方。
千水,倒是一个好名字,别有一番大家的风范。曲径幽深,倒是他会喜欢的地方。
苏白跟着慕良走了不久便来到一处林中高楼,楼下有一浅衣女子正在抱着一个喷壶在浇花。闻声朝苏白这边望过来,一见慕良,手不由颤了起来,喷壶落到了地上,可女子浑然不觉。
她只是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到慕良的怀中,声音带着哽咽地叫了一声:“慕哥哥,你回来了。”
第5章 清冷神医5
苏白看着那女子扑过来,以为慕良会像以前一样躲开,因为他不喜欢别人靠近他。
可是这一次,苏白猜错了。她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他,可显然,她不知道的还很多。
慕良稳稳地接住了那女子,只是眉头蹙了下:“阿晓,我说过多少次,我不喜欢别人碰我。”虽然言辞仍旧那般冷,可他扶住女子的动作却是格外的轻柔。
那被唤作阿晓的女子抹了抹泪,朝慕良笑了笑:“因为我太激动了嘛,慕哥哥你都有三年没回来了。”
慕良待她情绪平静后,便放开了扶着她肩的手,轻声问:“师父呢。”
“父亲在屋里呢,他知道你回来一定很开心。”阿晓上前想牵着他往屋里走,想起他不喜人碰,便作罢。
这才看见站在一旁的苏白,便看向慕良:“她是?”
“苏白,我的侍女。”慕良回她。
阿晓满脸惊讶不解:“侍女?慕哥哥你不是不喜欢别人伺候你么?想我以前还说要跟着你出去闯荡,你都不答应。小气鬼……”女子嘟着嘴嗔怒,那眼中满满的爱意,苏白一眼便看出。
慕良对这女子的言行举动和她所知的完全不同,她以为他是个不论对谁都会把喜怒藏的很好的人,可此刻面前的这个人对着那个叫阿晓的女子却没有隐藏一丝一毫的情绪。
她第一次觉得慕良是个活生生的人,如此真切的活着,却不是在她面前。
她低着头,看不出神色,也没说话。
慕良见她如此,眉间皱了皱,出声问她:“小白?”
苏白抬头看他,明媚如笑:“公子何事?”
慕良看见她的笑,那丝不悦加深了些许,没再看她,跟着阿晓进了屋内。
苏白本该跟着他进去,但她突然觉得心口发闷,便在院中独自站着,她想,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些东西,而那些她不知的,终于逐渐清晰。
慕良见她没跟上来,只是侧眼看了看她,便进了屋中。
苏白想,难怪剧情里他后来失踪了,难怪他三年都在找寻那些奇珍药材,原来都是为了一个人。
原来他不是清冷如冰,他也是会对人温柔的。原来她用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才能略微窥见的冰山一角,那么轻易就可以为另一个人尽数融化。
是不是她活得太久了,见的人太多了,得到别人的心太容易了以后,就会变的得意忘形,恃宠而骄。
以往的每一个世界,她都是知道他们的未来,所以将一切掌握在手中,可是这一次,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慕良一个轻易的举动就可以让她如此动摇。
她想,她该离开了。
屋内一白发老叟坐在竹椅上,一见是慕良回来了,高兴的不得了,忙拍着他的肩:“良儿啊,你终于回来了。”
慕良微扶着他:“师父。”
老叟佯装生气地说:“你还知道我这个师父啊,莫不是把我忘了怎的三年了才回来。”
“就是啊,慕哥哥都把我们给忘了。”阿晓在一旁附和。
慕良扶着他坐下,轻声道:“为了阿晓的解药。”
老叟一怔:“丫头……丫头她的病……真的可以……”他满脸激动的抓着慕良的手臂。
阿晓也是满脸震惊和高兴,“慕哥哥,真的么!”
“嗯,这三年我出游四国,集齐了药材,而这些便是阿晓的解药。至多不过一月,阿晓便能恢复如常。”慕良一语带过,仿佛这三年对他来说就是一眼之间。
两人还沉浸在极度喜悦中,尤其是阿晓,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病能够痊愈,那是她自小就得的奇病,每月初一就会全身绞痛,却没有哪一个大夫能查出病因。
而这个绝望,被慕良打破了。他救了她,救了本以为无医可治的她。
老叟清了清嗓,满脸喜色地说:“这真是太好不过了,良儿啊,这次你回来就别走了,阿晓的病也得治了,找个好日子把亲事办了。”
阿晓一听脸便发红,她小声说:“父亲,你别……”
老叟正欲说什么,慕良便出声:“我无意娶亲,师父不必多言。”
“什么无意,你与阿晓自小生活,她在我心中早就是我女儿,也是你的妻子,你……”老叟有些激动,可没等他说完,慕良便淡声道:“唤你师父,是因感念你儿时养育之恩,你的心愿是治阿晓的病,如今我已为你实现。想来,我不欠你了。”
“你……慕良……你怎的如此铁石心肠。”老叟气喘,指着慕良怒道。
“慕哥哥……你竟如此不愿娶我么?”阿晓含着泪,咬唇看他。
“言尽于此。”只留下四个字,慕良便转身离开。
但院中,苏白早已不见。
苏白走了,但不是因为那个叫阿晓的女子。何况她是个理智的人,不会因为一点表面就判定大局。她心里明白,一切在慕良亲口告诉她之前都尚未可知。
她走,是因为她知道慕良不喜欢她,所以她要用时间来赌。
时间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它能让一些东西消失,也能让一些东西发酵,愈加深刻。
苏白赌的,就是慕良会忘了她,还是爱上她。
她不是没想过一辈子留在他身边,但那是建立在慕良清楚自己的心以后,而不是永远朦胧下去。
她要的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爱,不含一点徘徊。
而慕良没在院中找到她,便去附近看了看,也没见踪影。后来镇上的人告知他:“那姑娘啊,她自己一个人走啦,诶我说小慕啊,可别不是把人家小姑娘气走了吧,那么好一姑娘,你……”
慕良眸中神色沉了沉,他想到之前苏白的举动有些反常,却没想到她会走。不,她本就与他毫无干系,离开是很正常的,他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
慕良第一次被别人影响心绪,他很不喜欢。
他敛了心神,离开了千水镇。那里的人只知道他又是去云游四方了。
苏白回到了南宁,时隔两年,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最初她爹娘是想派人去寻她的,后来见她执意要在外游历,寻她的心思也只好作罢。好在这些年,她虽一直身在他国,却一直和家里来往,二老才没多责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