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春衣愣了一下,无可奈何地站起来,“冬梅,来都来了,我们继续看看另两个园子吧。
冬梅跟在顾春衣后面,看着小姐没心没肺地欣赏着秋园的景色,担忧地看着顾春衣的背影,还未嫁时就遇到这这种事,谁能真的不在乎。
却不知顾春衣只是不高兴一会儿,就真的把这件事丢在脑后了,专心地欣赏秋园的景色了。婚姻对她而言,不是一定要有的,爱情对她而言,也不认为一生中只有一次,何况她对宋锦瑜的感情,也没有想像中那样深,她现在忙的时候很少想起他,闲的时候也只是想一下就放下,对宋锦瑜的感情,大约是朋友已过,恋人未满吧。
秋园是四季园里占地面积最大的,有一小山头大,远观云雾缭绕,大气磅礴,进园便是黄叶遍地,踩在脚下“沙沙”作响。抬头望去树木却是层层拨高,绿叶苍翠,红叶渐染,转过最高的树木后面,却有一条小径大约二百米,通向另一围墙,从角门看进去,却是一院的金花茶盛开。
金花茶的花金黄色,耀眼夺目,仿佛涂着一层蜡,晶莹而油润,迎着阳光可以看到里面浅浅的金色脉络。似有半透明之感。有杯状的、壶状的或碗状的,娇艳多姿,秀丽雅致。
这种花极其少见,被称之为茶族皇后”,比“十八学士”更难得。顾春衣也是第一次见到,没想到这里却是一院子都是,正当花期,象黄金铺满绿绸缎上。和雕栏玉彻,飞檐反宇的建筑相映,满院的奢华。
主仆两人站着欣赏一会儿,正想走开,突然有侍走出来,到顾春衣面前施了一礼,“两位,我家主人有请。”
顾春衣正想这杨园建得如此雅致,不知该园主人是何等的风采,听到主人召见也不胆怯,跟在侍女后面。
“家主、杨姑姑,客人带到。”侍女放慢脚步走上台阶到达门口,声音恭敬还有点拘谨。
“请客人进来。”一声清脆的女声发出,如黄鹂鸟声婉啼。只听声音就让人肯定说话的人肯定是美人。顾春衣受到感染,深呼吸几次,才轻轻地踏进去。
进门后顾春衣抬起头,首先吸引她目光的是一个三十多岁模样的女子,她穿着一套大红的裙装,头上也是金钗红宝石步摇,看上去很是艳丽,脸上却无一丝胭脂,五官长得非常端庄,和衣装首饰相比显得非常素净,脸上没有皱纹,长相年轻,但却有苍桑之感,和长相声音相比有点违和。
红衣女子看到顾春衣闪过惊艳的眼神,满意地笑了,正待开口,却有一男声淡淡地,“这位小朋友请坐。”
这声音太特殊了,特殊到顾春衣一下子想起前世的老师,老师的声音很特殊,却不是声若洪钟,她形容不出来,直到有一天看到一句话:掷地如金石之声,才觉得很贴切,老师的声音就是金石之声。
两世以来这是顾春衣第二次听见这样的声音。
第二百一十六章 春衣拜师
映入顾春衣眼帘的是一身精致的广袖长袍,通体雪白,不染纤尘,除了衣襟和袖口点缀着几片金色的竹叶,再无其他装饰。再抬头往上看,身高至少一米九,身上虽然不是肌肉疙瘩,可依旧看得出充满了力量。。金色的玉冠束起齐腰的长发,发丝随着微风轻轻扬起,整个人仙姿飘渺,矜持清贵。立体的五官就像是被精心雕琢而成,找不出一丝瑕疵。
“老师,你也在这里。”顾春衣失声大叫,她跑过去,拉起这男人的广袖,昂着头,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太好了,终于再见到老师了。
杨剑低头看着揪住自己衣袖的小姑娘,穿着一身浅黄的裙装,长的不说倾城绝色,但也是个小美人。而且身上有种女子少有的英气,举手投足落落大方,干净爽利,一点都不娇柔做作。她仰起头那乌黑的眼睛充满了惊喜,亮得象猫眼石一样,嘴角还有两个圆圆的酒窝,看起来很讨喜。
杨晓雨看到顾春衣听到堂哥的声音就冲过去扯着堂哥的衣袖叫老师,吓得一哆嗦,堂哥从小到大一直板着脸,就连自己的儿子和他都不太亲近,第一次见到有人敢靠近他,还是一个小姑娘,杨晓雨第一反应就是张开双臂,防止堂哥把这小姑娘摔出去伤着了。
没想到堂哥并没有扯开顾春衣的手,反而低头直视着她,“你刚才叫我什么?”他有点惊奇,有点稀奇,虽然知道这个小姑娘认错人了,但这这素未见面的人也给了他熟悉的感觉,她拉着他的衣袖那个动作仿佛做过很多次,有种说不出的熟捻,而他仿佛也一直有人这样拉着他的衣袖过。
顾春衣怔怔地看了许久,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她刚才以为老师也一同穿越过来,可现在看来,这只是一个和老师长得相象,声音一样的人而已,也许是老师的前世,可不管怎么想象,他不会有教顾春衣的记忆,自然也不会是顾春衣记忆中的老师了。
顾春衣怔然松手,“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顾春衣刚想走,杨剑却再次叫住他,顾春衣不由得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歪头不解的看着杨剑,精致的脸上冷冷清清的,已经没有刚才的明媚和欣喜,可眼神却能直观的表达出心里所想,眸中写满了落寞和一点点的疑惑。这让杨剑有些想笑,又有点心疼,好象自己的女儿受到天大的委屈一样。
可他明明没有女儿的,只有一个皮儿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住她,只是下意识地叫了,看到顾春衣等着解疑的样子,他右手捏着拳头捂在嘴上咳嗽一声,“听说你要办个陶瓷学院?你这么小知道怎么教学子吗?”
“你是?”顾春衣疑惑地看着他,这件事应该没几个人知道,这个人怎么这么清楚呢?”
心知堂哥的性子冷清,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杨晓雨上前拉着顾春衣的手,“你坐下,先喝杯茶,这事说来话长.......”
杨晓雨说了半天,顾春衣总算明白了官学和私学的不同,这个时空官学的机构归国子监管,设祭酒司业丞主簿下辖国子学。一员兼管女直学。管着“六学二馆”,“六学”分别为: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和算学,前三个相当于今天的综合大学,而后三个相当于今天的专门学院;而所谓的“二馆”,一个指弘文馆,另一个指崇文馆,国子监设有的教学科目有:礼、乐、律、射、御、书、数等教学科目。
学士阁本是文人学士聚会、吟诗作画、研讨学术的场所。后来渐渐地变成管理私学的机构,虽然没有六学二馆正规,但几百年来慢慢形成一些规矩,比如私学的夫子资格,如果一夫子教十个以下学子,且学子年纪在十岁内的,可由三个举人以上举荐,在县学申请,不必申请考试,但学子十人以上,夫子五人以上的学院需向学士阁申请,由学士阁组织进行考试。在学士阁申请考夫子资格的需要年满十六周岁,山长需通过夫子考试执教五年以上。
可这和杨园的主人有什么关系?
看到顾春衣还是有点茫然,杨晓雨只好直说:“学士阁就设置在杨园,大学士由历任杨家家主兼任。十天前,方若望前来拜访我堂哥,我堂哥开始并不想管这事,但方若望带来六个学士亲笔所书,皆认为由十三岁小孩还是女子担任琉霞学院山长非常不妥,大家很是质疑你的教书能力,因此明确反对你办学。这几天包国师又前了几次,我堂哥因为先答应了方大儒,不好意思反悔,接着宋夫人又说约你在这里见面,刚才见你站在外面,一时好奇叫你进来。”
顾春衣恍然大悟,官学的国子监类似于现代的教育部,私学的学士阁类似民间艺术团体组织,杨园有厅、堂、楼、阁、回廊、假山、荷池等,地方宽阔唯美,的确适合文人学士聚会、吟诗作画、研讨学术,又有支撑这些艺术的财力,的确适合做为学士阁。
等顾春衣弄懂其中关键,已经过了半个时辰,杨晓雨偷偷地瞄了一下自己的堂哥,平时自己和他说话,一向得简单明了,如果超过三句话还说不明白,堂哥的眼中一定只有两个字:“蠢货。”可现在过了这么久,堂哥竟然还有兴趣听着,还时不时地插了两句。
堂哥也收过好几个弟子,男的女的皆有,堂哥上课时自己也曾站在外面偷看,堂哥从不与他的弟子废话,上课后也只讲一次不再多做解释,能学多少看各人悟性,这可是第一次看到堂哥对人那么有耐心,杨晓雨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后便归于平静。
那天听到包国师这么说,顾春衣表面上无所谓,实则很在乎,这学院是她亲自勘察绘图,每天有空时都跑去监督,不管怎么忙,她有空就写教材,找夫子,可是突然有人不让她办学了,就好象自己辛苦创造的孩子却突然有人告诉你,他上不了户口,见不得人,甚至有可能要认别人做父母。
第二百一十七章 春衣拜师(二)
试问谁会甘心,哪一个人能简单地屈服?可顾春衣知道如果包国师没办法的事,那恐怕得求皇帝了,可是皇帝哪有那么好求的,如果可以的话,顾春衣不希望再和慕容一氏有什么纠葛,宋锦瑜为了摆脱上辈子的命运已经弃文从武,跑去守边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