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心月则是怔怔地站在了原地。
为何——为何会觉得这里,有点眼熟?
“心月,怎么了?”见她略有不对劲,黎未晞关切地问道。
“没事……”祝心月低下头,“也许我在查资料的时候见到过这里。”
说着她想到了手机。拿出手机,果不出其然,仍然是“无信号”。她哀怨:“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习惯了生活在网络里,突然有一天没了网络,还真让人不适应。
黎未晞嫌弃:“也就只有你会为这个抱怨了。看看社长,再看看其他人。”
祝心月闻声四下张望,薛铭轩站在正堂的门口细细研究着,其他几人则是左看看右看看,意图从这庭院的摆设中看出些端倪来。
倒是只有她们两个女孩子站在院子中央,无所事事。
“我们也去看一眼吧。”
她说着,却见原本背对着她们的薛铭轩伸出了手,扣住了门上的环——轻轻一推,门开了。
一股子腐朽的味道扑鼻而来。门转动的地方挂着蜘蛛网,很旧,就连木头都是松动的。仿佛这宅子摇摇欲坠,稍有不慎就会倒塌一般。
薛铭轩后退几步,伸手遮挡住扑过来的灰尘。待到灰散了些许,才继续走。
黎未晞和祝心月跟上。
“等等!”薛铭轩正欲踏进正堂,倏然停住脚步,回头叫住他们,刹那之间,从两侧飞出无数支羽箭!
黎未晞急忙推开祝心月,侧身躲过飞来的羽箭。箭贴着她的肩膀而过,划开了她的衣服。
薛铭轩接过祝心月将她护在身后,拔出随身携带的军用小刀,打飞了好几支箭。
箭本身没有杀伤力,只是因为飞射出带来的冲击力太大,导致蕴藏了千钧的力量。
三人被逼着往正堂里走,羽箭只有这一波,加起来还没有十支,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薛铭轩松了一口气道:“这应该是主人防止贼人进来布置的机关……”
奇怪,什么样的世家会在自己的宅子门口布下这样的机关?
这是因为年代久远才减少了杀伤力,若是换做那个时候,全盛状态下的机关,焉会留人命在?
“猴子他们怎么样了?”祝心月喘着气,一手撑着柱子。
正当她回头,却听见“嘭”地一声。
来时的门,自动关上了。
原本亮堂的宅子,顿时变为了一片黑暗。
其余的四个人——被拦在了外面,或者说,不见了。
第222章 古宅里的千年美人(7)
门环因为门的关上而撞击,发出沉重的响声。
“oh……”祝心月默默地退了一步,手不自禁地攥着薛铭轩的袖子,“怎么回事?”
“我去看看。”
言罢,黎未晞抬步便朝着门走去。她拎起一支箭,朝着他们刚才来的那处掷出,箭落在地上,并没有触动机关。想必先前那机关已然被他们耗尽,箭也射的差不多了。
她用力推了推门,门纹丝不动,她就抬脚,朝着门缝处重重踹去。
“嘭!”
这个回旋踢迅速而漂亮。
虽然门仍然没有动静。
祝心月张大了嘴,一脸崇拜。
黎未晞的动作如此标准,难道她是个练家子?
然而事实上是——
黎未晞:“六六!快给我调痛觉!疼死我了啊啊啊啊!”
六六:“对不起宿主,这不是全息游戏,没法调。”
黎未晞:“之前不是能调语言吗?”
六六:“那不一样。”
黎未晞:“……”
她轻咳一声,努力去忽略酸痛的腿,转身强颜欢笑:“不行。这门怎么变得坚固起来了?”
先前他们只是轻轻一推门便开了。且从外表上看,门的材质在千年下已经变得十分脆弱,她用了如此之大的力气,门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除非,有一股力量支撑着门,不想让他们把门打开。
薛铭轩放下手中的地图,道:“我们继续向前走吧。也许这里有后门?”
“有道理。”祝心月附和。见黎未晞神情不太好,关切地问,“黎女侠,你的腿还好吗?”
虽然她说的情真意切,字字诚恳,可到了黎未晞耳里,怎么都有些……嘲弄的意味。她冷漠脸:“能走。谢谢你。”
莫名挨了一刀的祝心月:我又做错什么了_(:з」∠)_
古宅久未有人拜访,里面的陈设摆放整齐,一切就好似千年之前主人离去的那样,平静的让人忍不住去怀疑。
一人拿了一只手电筒照明,薛铭轩走在最前头,祝心月放慢脚步等黎未晞,三人成竖行向前走。
大厅里供奉着腐烂的瓜果,那挂着的画卷已经支离破碎了。就连两侧的椅子,都被蛀的不成样子。
“小心,可能会有虫子。”忍着这股气味,薛铭轩回头说道。见两个女孩子神色如常,才微微松了口气。
转手便是一间书房。
这陆宅原本的主人似乎是个爱书的,从两侧往最深处,陈列着当时所能得到的大部分书籍,一眼望不到尽头。难以想象从外面看的小小书房里,会有着如此洞天。
墙上挂着一排东倒西歪的毛笔,早就凝结在了一块儿,有的绳子断了跌落在地上,折成两节。
那檀木的书桌上,摊开着一纸书卷,连位置都不曾改变,似乎有人曾坐在那儿提笔书写。
薛铭轩念出上面的句子——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字迹到此便是终点,再无了下文。
第223章 古宅里的千年美人(8)
尤其是那句“白露未晞”,更是用朱砂笔而写。在浓稠的黑色中,削开一抹红。
两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投向黎未晞。
黎未晞:“……写字的人可能比较喜欢《诗经》,尤其是蒹葭那篇。”
这字倒是挺好看,一收一放,连笔锋都十分的赏心悦目。
只是写到最后的字迹开始变得凌乱,断句之处,还滴了几滴墨汁。
过了千年,居然还能保留到这种程度?这屋子自带防腐功能吗?
还是说,仅仅只有这篇手抄的《蒹葭》呢?
“未晞,不止这些啊……”祝心月随意一翻桌上的竹简,心中暗暗嘀咕着这主人也是奇怪,分明都有纸张了,还学着更古老的人用什么竹简编成册子写字,“这人放在现代铁定就是个情话高手啊。什么思卿念卿,什么玲珑红豆,什么……”
她说不下话了。
因为手中的竹简,自燃了。
炽热的火焰在指尖跳动,她吓得更是连将手挪开都忘记了。那火烧灼着皮肤,虚幻又真实。
“啊!”祝心月尖叫一声,竹简被她甩开掉落在了她的脚边。一角已经烧得焦黑,模糊了字迹。
火焰又熄灭了。
一切来得诡异。
“心月你怎么样了?”薛铭轩闻声弯下腰去扶她。那被火焰烧着的地方已经起了几个不大不小的水泡,看着有点可怖。
祝心月摇头,从包里拿出水,让薛铭轩帮忙开了盖子往手指上浇。冰水覆盖在水泡上,疼得她眉毛都皱在一块了。
刚才怎么就没有反应呢?
黎未晞负手而立,视线从这一排排书上扫过。她腾出一只手拿手电筒,以便将书脊照亮。
《史记》,《春秋》,《孟子》,《大学》……
还有一些类似于《太平广记》、《文苑英华》这样的散文。
她随意抽出一册,好似有股无形的力量帮着她弹开那覆盖于扉页上的灰尘,便于她使用手电筒照明。又像是一种,无声的默契。
她翻开一页,读书人似乎极为认真,每一页都用朱砂笔写了很多的注解。
而这字迹,与那抄写《蒹葭》的一般无二。
“我知道的,”她低着头翻阅书本,手轻柔地抚摸着纸张,像是透过这些字迹,在看某一个人。她的目光专注而单纯,不染任何杂质,却也坚定不移,“你在这里,是吗?”
将书本合上,她喃了声,“陆离。”
仿佛有一阵风,吹得她拿不稳书了。
那旁,薛铭轩还在祝心月处理伤口。好端端的,这竹简怎么就自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