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黎未晞却不太愉悦，她皱着眉头问：“你闹什么？三番五次袭击你宿主，这里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吗？”
前几次无缘无故晕倒她早就起疑，因此再次进入主控室，她额外戒备。
早在走进来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有人埋伏在这里。
却没想到，对她下手的真的是六六。
她想问自己，她不能相信六六了，是吗？——这个万千世界中，她唯一的伙伴。
男孩低垂着脸，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黎未晞伸手去捏他的下巴，被迫他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第798章 六六（2）
他的双眸很漂亮，不同于一般人的纯黑色，有些偏棕，像琥珀，晶莹得想要把人吸纳进去。
对上她的眼睛。
黎未晞低头，轻声说：“我能相信你吗？”
“你没有必要跟我绕弯，只要告诉我答案就可以了，能，或者不能。”
“如果，能呢？”男孩低低地问。
他的声音竟是不符合年龄的低哑，华丽得像是某种乐器过耳。
她毫不犹豫地说：“你可以把你的苦衷说出来，如果我能帮，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助你。如果不能，我会继续我的任务，而你，做你的事情。”
她一直是个爱憎分明的人。
现实是现实，任务是任务，攻略对象是攻略对象，自身情感是自身情感。
所以她每次都能甩得如此漂亮，却没有让自己沉沦。
她缺少心。
这唤起了她很久远的记忆。
从前在现实生活里，她其实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每次有男生与她告白，都会被她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以至于根本就不敢去靠近她。
不是不想，是不敢。
她太无情了。
男孩似乎斟酌了很久，很久。
黎未晞看见他把手从中抽出，转了个弯，反握住她的手腕。
力气大得惊人，怕是蓄力已久。
但她没动。
他说：“嗨，甜心。”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音调，熟悉的称呼。
黎未晞眯起眼睛，没有挣脱他：“我该叫你六六，还是克莱斯？”
克莱斯微笑：“都可以。”
原本是个可以倾倒众生的笑容。可惜他顶着张男孩的脸，男孩过于漂亮阴柔，倒是少了些许痞坏的气质。
“宿主宿主！”独属于六六的声音发自她身后，“宿主我在这里！”
黎未晞没转身，满脸都是嫌弃：“没用，还强大无敌万能人工智能系统，浪费这些词了。”
六六：“……”
克莱斯乐不可支。他就喜欢看见这蠢货被怼。
分开太久，他似乎忘了这蠢货就是自己小时候。
主屏幕上忽然闪过一道光。
光线是红色的，很刺目，亮得人眼睛刺痛。
克莱斯的脸色一变，六六的声音听着也不太好，“宿主，克莱斯……”
“我来说吧，”克莱斯说，“六六和克莱斯，都是我。”
黎未晞点头。
这个可以猜到。
难怪她第一眼见克莱斯就觉得他熟悉，而且他身上处处都跟六六有联系。
她勾勾嘴角，不紧不慢地问：“那你是人工智能成精了，还是人变成了人工智能？”
克莱斯：“……当然是后者，人工智能是人类设计出来的，怎么可能打败人类！！”
六六幽幽地说：“哦，是吗。”
终于可以嘲弄他了！
黎未晞抬眼：“嗯？”
“这个系统快崩溃了，”在宿主和自己面前，六六果断卖了自己——反正卖的也是以后的自己，“他修不好。”
克莱斯：“不是我修不好，工具二十年后才会有，我现在弄不到！”
“修不好就是修不好，找什么借口啊？”六六很不屑。
“你有本事说我，有本事从那里面出来啊。”克莱斯轻哼。
第799章 六六（3）
黎未晞：“……”
两个活宝。
他们真的是一体吗，她怎么看都像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呢。
“所以，之前跟我对话的，一会儿是六六，一会儿是你？”这话她是对着克莱斯说的。
克莱斯点头：“嗯。主系统快崩了，我们长话短说吧。”
黎未晞：“……”
之前跟六六扯皮的明明就是你……
“这个系统是在我童年时期建造的，当时我表现出的智商太非人类，家人把我当成怪物，然后造出了这个想困住我的意识，我们现在正处于这个时间段，所以六六困在里面出不来。”克莱斯开口道。
还不忘变相夸自己。
黎未晞默默翻白眼。
“可惜他们还是太蠢，我做了点小手脚，把系统改造成了现在的主系统，并且复制了我的意识录进去，一旦我的主意识死了，这里的意识就会被触动，然后寻找合适的人来救我。”
他的目光灼灼：“那个人，是你。”
黎未晞没说话，继续听他说。
六六插嘴：“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六六吗？这个实验，他失败了六十五次才成功。”
……所以主屏幕上才写AI·First啊。
克莱斯脸色一黑：“闭嘴。”
黎未晞在心里暗笑。
死要面子。
“但是这个系统很不靠谱，原本自带蛰伏病毒，现在病毒入侵，系统错乱了。系统由我组成，因此我的记忆全部错乱，这才分裂成了六六与我。六六是我童年复制的记忆，才这么蠢。”克莱斯解释，“你还记得你以前去的那个星际世界吗？那是死后一千年的我，那个时候这个实验室被炸掉，只剩下一块小芯片，没想到被海盗见到还弄到你身体里面了……”
黎未晞打断他：“不要用这么暧昧的词谢谢。”
克莱斯对她挑挑眼。
如果换一具身体，这个表情应该很勾人。
可惜。
“好吧。”克莱斯眨了眨眼睛，语气有无奈有遗憾。
黎未晞道：“我记得你是被敌人弄死了，还说什么要去找身体……”
克莱斯一脸不屑：“只要有意识，我可以自己塑造一具新身体。”
黎未晞：“那你为什么这么跟我说？”
克莱斯：“哦，当时不记得你，缓兵之计。”
……还会用成语了，真是美得你。
“那现在？”她皱皱眉，他不是说主系统要崩掉了？
“我原本是想如果你不答应，那你就继续做你的任务，到一万积分以后送你回去……”克莱斯缓缓低下了头，“可你这么说……那，麻烦了。”
他这模样，像个小可怜，意外的可爱。
黎未晞勾起嘴角：“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克莱斯的耳根几不可见地红了。
“主系统崩掉以后只剩下系统，你会被吸进去，进入我的世界。这是那帮蠢货为我打造出的轮回噩梦，你会看见很多个时间段的我，只要保证我能活到最后，就能成功了。”
黎未晞点头说好。
克莱斯讶然：“你不问问你自己？如果你死了呢？”
黎未晞无所谓：“我活得够精彩了，死了就死了吧。”
当时那么惜命，现在她真的看开了，不在乎。
第800章 六六（4）
克莱斯：“……哎？”
感谢这里是黑暗。
否则，黎未晞就会看见他两只耳朵都红透了的样子。
他真的……越来越喜欢她了。
他还记得最开始，自己除了整成六六，还弄了一点脑电波去往系统内部。只是具体哪个世界他是不记得了，也许一个，也许好几个。
那才是他们真正第一次见面。
后来以克莱斯的身份正式和她打照面，再到如今一次次入侵系统成为攻略对象，只是想……享受一下，被她捧在心上的感觉。
（薛璟：这个世界不算:)我怕不是后儿子。）
真的，很棒。
“你一定不会死，”他一字一句的，用黎未晞熟悉的中文郑重承诺，“我会把你平安送回你的家乡，哪怕你没有一万点积分。”
哪怕摧毁系统，哪怕搭上自己的命。
反正从时间轴的末端来讲，他都死一千年了。
黎未晞撇了撇嘴：“你说的真肉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