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未晞并没有说话。
乔纳森低下了头，靠近了些，低低地问，“小公主，为什么不说话呢？”
她越是不说话，他就觉得她越是在挑衅他。
小公主从来都不会这样的，小公主不会反抗他，小公主不会说谎骗他，小公主不会拒绝他……
小公主变了，真的变了。小公主独立了，自主了，长大了。
“你想让我说些什么？”黎未晞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她真怕一不小心戳中了乔纳森的哪个点导致她爆发了——那她就完了。
乔纳森不说话。
“这只猫吗？”黎未晞又问，“它很可爱，不是吗？”
一说到猫，周围的温度又冷了不少。
是的，它很可爱——但是他讨厌。
小公主会对猫笑，会对猫温柔，可不会对他笑，不会对他温柔，还强调他们之间是有界线的。
为什么要有界线，他不喜欢他们之间有界线，她应当是他的，是属于他的。
“乔，你只比我大了不到五岁，”黎未晞轻声说道，“我们已经相处三年了吧。”
乔纳森纠正她：“是四年。”
他来这个家，四年了。
“那更不应该了——”黎未晞说，“我待你如亲人，可是我也有我自己的权利啊。”
她在心中不停地分析着现在的情况：对，没错。拉近他和她之间的关系，把话往好里说。
乔纳森低着头，他的手向前伸了伸，握在了一起，绕着黎未晞的脖子环成一个圈。
“乔，你不喜欢这只猫，我就不跟它相处了，”黎未晞再一次退步，“我现在就赶走它。你不要生气，好吗？我只是觉得我快成年了，应当自主一些，但我不想让你生气。”
就是这样。说好话，但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矜持，不把好话说的太好，而要更像是在跟乔纳森谈判，因为这才是原主的风格。
“小公主……”她的话让乔纳森又惊又喜：小公主这是在退让？小公主放下了自己矜贵的性格，与他平等地请求？
这算是，小公主在逐步接受他，不把他当下人来看吗？
黎未晞再度问：“好吗？”
——他正在渐渐被她说动，这是一个很好的局势。
他们两个的对话，就像是一场在生死边际发生的较量。六六蹲坐在书桌上蜷缩成一团，更是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坏了黎未晞好不容易的反客为主。
乔，是不会拒绝小公主的。
乔纳森的脑海里，有一个声音这么告诉他。他遂点头：“好。”
这个单词吐出来，黎未晞差一点就瘫软下去——跟乔纳森每进行一次对话，都会要她的命。她一点也不想被做成芭比娃娃，除了转动眼珠子之外不能做任何事。
第517章 向女装大佬致敬（12）
所以——你现在可以把你的手从我脖子上拿开了吗？
我怕你一受刺激就要掐死我！
黎未晞想，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是佯装镇定的冷漠。
显然乔纳森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小公主的身体太软，他情不自禁地又向前靠了靠，贪恋着这难得的温度。
“小公主，”他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轻轻地问，“可以允许我抱一会儿吗？”
他用了一个很卑微的词——允许。
黎未晞更加不自在了。她只希望乔纳森不对她动手，于是她道：“嗯。”
这对乔纳森莫过于一种极大的鼓励。
他先是把手抽出，从她的腰上环过去——小公主的腰真细，不堪一握，他生怕自己稍一收紧手，就会把她的腰勒断了。
她的身上也很柔软，散发着清香。那是他为她甄选的香水、化妆品、洗发露和沐浴露的味道。
他的，都是他的，她身上的一切都是他为她打造的。她的身材也是在他的监督下练成的。
这具身体，也是属于他的。
他怕自己沦陷，也怕黎未晞生气，所以只是抱了一小会儿，就赶快松开了。
黎未晞的感触倒不是很深。
不过……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早已被锁定的猎物，有的，只是猎人出手早晚问题。
***
下午，黎未晞在琴房里练琴。
阳光与树叶的影子形成夹角，在窗棂勾勒成弧。
“小公主，夫人来了。”
琴声戛然而止。
黎未晞合上了琴盖，起身走出。
夫人——噢，是那位极少见面的母亲。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人都快模糊了。毕竟，一年也见不上几面。
乔纳森站在门口等了她一会儿，看见她出来，又不紧不慢地下楼，为她和夫人斟上红茶。
“乔娜，可以了，我不喝红茶。”还没有倒一半，夫人就出声制止了。
乔纳森应了一声，向后退了一步。
小公主喜欢喝红茶，每天是必然要喝一杯的，所以茶壶里泡着的全都是红茶。
夫人不喜欢喝不要紧，小公主喜欢就够了。
“原来母亲不喜欢喝？”黎未晞捧着杯子抿了一口，笑了声，“恕女儿没有准备充分。说起来，女儿倒是连母亲喜欢喝什么茶都不知道。”
话里暗含了些不知名的意味。
夫人说道：“没有必要，我喝白开水就可以了。”
黎未晞便不再说话了。
对这个女儿，夫人是内疚的。虽然她对黎未晞没有多少感情，但到底也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十月怀胎，濒临死亡边缘的临产，她怎么能不疼惜呢。
她不喜欢这个丈夫，可对女儿没有偏见。所以她尽可能的留下好东西给黎未晞。
“母亲怎么突然大驾光临了？”黎未晞放下茶杯，又用了个饱含深意的词。
这位母亲的冷漠她也是看见了的。即使明面上各种说爱她，却从来都吝啬的不分给她些许母爱——要这样虚假的爱有何用呢，不如一个乔纳森。
反正，只要她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都是旁人眼中的看法。
第518章 向女装大佬致敬（13）
这个家庭的奇葩都已经让黎未晞麻木了。
“……”
夫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女儿说话总夹枪带棒，她一来就不会得到好脸色。不过，不论是对她还是对父亲，女儿都一视同仁。
这让她对于她接下来的话有点说不出口了。
“我们公司……嗯，我们公司与芭比公司合作，推出了一款新的服装，需要一个模特。”她斟酌用词。
夫人是学设计的，服装设计珠宝设计，品牌做得很大。黎未晞继承了她母亲的天赋，对艺术上有独特的造诣。
“我觉得只有你最符合人们心目中芭比娃娃的要求……”她说道，“Kiki……”
“Vichy”这种名字有多种译法，很小的时候，父母都是以“Kiki”作为她的昵称的。这个发音听上去像琪琪，但又可以译作晞晞。
这是要打感情牌了。
黎未晞阻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什么时候？”
这算是接下了。
夫人欣喜地说道：“明天，我已经买好了机票，到时候你直接过去，我会在那等你。我们先要根据你的身材来定制衣服……”
“不需要了，”黎未晞回绝，“我的尺码乔应该都知道。”
站在一侧的乔纳森点头。
夫人感到片刻的尴尬，“那就让乔娜给我吧。Kiki，谢谢，我等下还有事，就先走了……”
“不留下来吃个晚饭吗？马上就是我的成人礼了，”黎未晞微笑着问道，“噢，对了，母亲，你的事业比我更重要。那就慢走不送了。”
这一前一后的反差对比，更是让夫人坐着都感到不安。她只有陪着笑，走出了这个地方。
这样的态度，乔纳森看在眼里。他比夫人更高兴——这表明黎未晞对他的依赖与信任远超于她的亲生父母。
毕竟，她的亲生父母只是给了钱，而他，却给了他无限的爱。
***
约定时间是在下周三。
拍摄需要一些时间，所以黎未晞推了一周的课，带上她的作业登上飞机。
乔纳森同样陪在后面。
这时候六六就没法浑水摸鱼了。不过好在乔纳森离开了家，它不需要天天跟猫捉老鼠一样藏着，可以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黎未晞的房间里。
夫人还在会议室里开会，谈论接下来发布的新款服装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