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黎未晞转头笑，“我只是在思考人生。成绩太差了，我在这个班待着很煎熬。”
不是因为他——不是因为他就好。
景贤心里的大石头松了松。
他的手捏着信封的一角，趁着黎未晞转身，将其飞快地投入了她的抽屉里。又说道：“我出去一会儿。”
黎未晞点了点头。
她虽然是背过身的，但景贤的小动作怎么逃得过她的眼睛。这让她哑然失笑——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啊，连表白都那么纯情。
信封是素净的淡色，天青、水蓝、云白，典雅而余韵深长。她还以为景贤会直接用白纸，没有想到却是花了心思的。
哪能不花心思呢？
这是一封情书。
里面足足有一大页，景贤的字迹，排版工整，字都是一笔一划写的，没有一处修改的地方，像是完美雕琢的工艺品。
也不知道他耐心地誊写了几遍才达到了这种效果？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重视，只能将这体现在了细节上——不论是信纸还是信的书面，都充满着美感。
而这，在之前的景贤身上是不会出现的。
未晞：
……
我喜欢你的名字。让人联想到江南烟雨，白雾蒙蒙，晓雾未歇。
我是一个不会交际的人。从小到大，我没有多少朋友。纵使有，也因为我的原因，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我。
……
你是不同的。
……
他在开头去了姓，落款，也同样去掉了姓氏，单独留了一个“贤”字。
与其说是一封情书，不如说是一篇细腻优美的散文。
他没有直白地说喜欢她，可字里行间透露的情感都毋庸置疑。结尾更是直抒胸臆，问她愿不愿意接受他。
也许现在boss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偷偷看着她，期待她的反应呢。
黎未晞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了，她捏着信纸，反反复复将这封信看了几遍，才细心地折叠好，放回信封，又夹在了自己的本子里。
景贤的确在偷看。
他瞪大了眼睛，想把黎未晞脸上的表情看得更清晰些。
但他如果在后门，只能看见黎未晞的背，如果在前门，相隔甚远，他看她的脸是模糊的。
所以他只能观察到黎未晞把那封信看了很久——这绝对超乎读一遍的正常时间。
第445章 爱上女鬼的自闭少年（18）
可，她是什么反应呢？
她这意味着接受还是拒绝？
景贤不敢去想象。如果黎未晞拒绝了他，他面对的将会是怎样一番灰色……
算下来，他们也就认识一个月有余。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谓突飞猛进，他都控制不住他自己了。
再不迈出这一步，他会被自己憋死的。
黎未晞离开了她的座位，朝前门走去。
景贤被她吓了一跳——自己正站在前门的门口，把门开了一条缝偷看。他急忙小跑几步到走廊上，装作自己刚刚上楼梯一样。
一抬头，就看见黎未晞站在门口。
两人的视线对上。
“你想在教室里说？”见他想往教室里走，黎未晞挑了挑眉，“教室里有人，还有监控。”
景贤心中的紧张上升了几个度。
他很少有紧张的时候，就连中考，就连坐在每一次都被称之为修罗场的月考考场上，做着难到变态的卷子，都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怨声连天，腿都发软了。
可在黎未晞面前他就有了这样的心情。
“走吧。”他佯装镇定，“到天台说。”
那是教学楼的顶端，走廊的尽头。这个时间点不会有人。
临近十二月，寒风飒飒，天台扑面而来的凉意让人激灵。
与黎未晞靠在天台的随意散漫不同，景贤站得笔直，一瞬间让他回到军训时候被教官逼着站军姿的时候，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这样子配上他出色的脸，实在滑稽。
黎未晞直面说：“景贤，你不觉得班上人看你都很奇怪吗？”
景贤毫无感觉，“他们一直都觉得我是个异类。”
他早早的就学会怎么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将所有人的声音都屏蔽掉。随他们怎么想，他能做好自己就够了。
“我……”黎未晞的声音放轻，“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敢谈恋爱。”
景贤的心“咯噔”直跳，漏了好几拍。
“除了数学和英语我的分很高，其他科目我就没有多少及了格。景贤，我对你说过，在这个班我的压力很大，因为但论理综，我的排名就是倒数前几。”
“从前在我的学校，我的成绩都很好。现在我知道不是我很好，而是我的学校太差。我不敢谈恋爱，我怕我的学习会受到影响，但我又怕辜负了我自己的心……”
她自己的心。
这意味着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刺骨的风从裸/露外在的皮肤上掠过，是凉的。但人的体温却是热的，当风吹过时，被人的体温也带动，留在人手背上的寒意，很快就重新升温了。
“我可以教你，”景贤说，“我们一起学习吧。”
他有满脑的解题思路，但他不知道该怎么用正确的语言将其表达出来，并且让人听懂。
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锻炼。
“我从来都不会说这样的话……黎未晞，我喜欢你。”
他的声音和着天台的风一起吹来。
“没有哪个人像你一样走进我的心里。我也愿意帮助你，和你一起前行，一起变好。”
第446章 爱上女鬼的自闭少年（19）
吹乱了黎未晞的心跳。
唔，现在她想说点什么呢？
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那就在一起试试吧，”她耸了耸肩，笑了出来，“我也没有谈过恋爱，说不定我们真的很合适？”
这大概是景贤这十七年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
他从未这么快乐和幸福过。
“我可以……叫你未晞吗？”景贤小心翼翼地问，生怕黎未晞不高兴。
黎未晞坦然地笑着：“当然可以啊。”
她总是在笑着，温暖又灼目。
迎风而来，成为他那黑暗十七年里的一束阳光。
***
景贤和黎未晞真的在一起了。
从前是友人之上、恋人未满的暧昧关系，如今是真正确定关系了的小情侣。
情侣和暧昧对象是不一样的。
有些话可以脱口而出，有些事可以不假思索地去做，譬如拉拉她的手，摸摸她的头，她不仅不恼，还会对着他笑。
笑得他心头的冰川都消融殆尽，恨不得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给她。
他真的太喜欢她了。
年末，马上就是元旦的三天假期。放假——对于每天在学校的学生来说，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尤其是住宿生，这意味着可以在家里呆三天了。
只不过作业也是成三倍的布置下来。好像这三天，他们拥有无限的时间能做作业，还能把余下的时间去用来玩一样
景贤约了黎未晞在元旦当天出来玩。
今天有冬日难得一见的太阳，晒在人的皮肤上，暖融融的。原本刺骨的温度也跟着上升，让人倍感愉悦。
这座城市，同时也是一座知名的旅游城市。南方山清水秀，古镇古建筑，能看的地方不胜枚举。
两人去湖心划船，细数着湖面上的涟漪。
黎未晞一手托腮，全神贯注地看景贤划船。在这外出约会等于玩手机的时代，景贤根本就没有看见黎未晞拿出过手机，就像是与这个社会隔了一个年代一样。
但这样很好，手机啊，他也不玩。没有了分散注意力的东西，他们的约会就会变得专心了。
“景贤，”她的目光从湖面划船的小情侣身上收回，“想不想……吻我？”
这个问题太大胆，把景贤的心湖搅得一塌糊涂。
黎未晞是笑着问出这句话的，对她来说似乎无关痛痒，只是觉得新奇又好玩。她长如蝶翼的睫毛与他距离很近，他甚至能够清晰地看见她眼里的倒影，黑发柔顺，还有洗发水的清香，光滑细腻的肌肤都看不见毛孔……
这样美的她。
景贤别过头去，“会不会不太好。我们只是高中生。”
“当时你向我表白怎么没想过我们只是高中生？”黎未晞不乐意了，“谈恋爱怎么能不接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