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婧条件反射的拉了一把前面的老孙,然后耳边听见“啪”的一声,那玩意儿就擦着她的额角飞过去,连同她刚戴上的眼镜一块咂地上了。
……很好,第一次见面就让她破相。
很有勇气啊少年。
陈婧轻抹了下额角,看着手指上沾染的血丝,顿时皱了皱眉,嘶……疼的她想冲进去把那混蛋胖揍一顿!
老孙一脸惊魂未定的凑过来:“陈小姐,您没事吧?”
都破皮了,你看着像没事吗?
陈婧抽了张手帕纸摁住伤口,大度的笑了笑:“没事,就破了点皮,咱们走吧。”
说着率先上了门口阶梯,漫不经心的进门去了。
屋子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摔东西的声音,尖叫声,怒吼声,竟然还有甩耳光的声音。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听起来极为刺耳。
老孙反应很快的跟上来挡在沈然前面,涨红着脸道:“陈小姐,您先在这等会可以吗?里面可能有点意外,我这就去把夫人叫出来,很快的!”
老孙被沈然刚才拉的那一下搞得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皮糙肉厚的,竟然让姑娘家给救了,更加让他不安的是,这姑娘可是贵客来着!
这么一想,他更加坐不住了,话一说完就跑了,也不管陈婧同不同意。
可惜,没等他走几步。
二楼不知道哪个门忽然被人用力拉开,发出哐当一声巨响,然后就是逃难一样的脚步声从走廊上一路传到楼梯转角,顿住不动了。
陈婧应声望去,目光在那人身上停留了三秒,唇角笑容蓦然深了:“于西……好久不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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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二楼楼梯口的男人头发凌乱,上身的衣服不知道被扔到哪去了,脖子上有一条勒痕,往日里冷静凌厉的眼神此刻满目猩红,里面闪着恶狗一样的凶光,恶狠狠地瞪着陈婧。
目不转睛。
眸底深处却蠢蠢欲动,想冲过去把她抱进怀里,藏的死死的,不让任何人看见。
陈婧挑了挑眉,移开目光,用眼神询问紧跟着于西出来的于妈妈。
于妈妈也是一身的狼狈,眉角深刻着疲惫,见陈婧看来,嘴角动了动,却扯出了一个比哭好难看的笑。
陈婧眸光微动,忍不住又看了眼站在楼梯口不动的于西。
偏执狂啊……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就把于妈妈折磨成了这样,也是个人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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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妈妈歇了口气,猛然想起房间里还有个人,脸上怒意一闪而过,心里一千个厌恶,还是立马冲司机招了招手:“老孙,你赶紧给医院打个电话,把那女人抬走。”
“哎,我这就去!”老孙把不知道从哪拿来的创口贴塞陈婧手上,憨厚的笑了笑,这才跑一边去打电话。
于妈妈这才注意到陈婧头上的伤,关心的问着陈婧,目光却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儿子:“怎么了这是?”
陈婧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没事,刚才不小心蹭了下。”
她放下摁着额角的手,撕了创口贴往额头上贴,眼角余光却盯着楼上的于西。
于妈妈说于西可能精神有点问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前天晚上吃饭吃的好好的,突然就把整桌菜掀了,之后就性情大变。
他总是阴晴不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发脾气了。
家里的佣人包括厨师在内,没有一个人能幸免,全被他弄进医院了。
就于妈妈口述的这些,即便还不能断定于西精神有问题,也差九不离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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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西眼睛死盯着陈婧,眼底的占有欲时隐时现,眼尾猩红的有些渗人,身子却一直站那不动,客厅里的气氛慢慢微妙了起来。
陈婧面不改色的贴好创口贴,把余下来的纸块团了团,动作自然的扔进了不远处的烟灰缸,顺便还极其得意的眯了眯眼。
手法快准狠,一扔就中,厉害。
老孙的动作同样快准很,也不等救护车过来,打了个电话就蹭蹭蹭的上楼准备亲自动手拖人去了。
不巧的是,于西就挡在楼梯口。
老孙尴尬的在半路停了下来,表情讪讪的,征询的看向二楼的于妈妈。
于妈妈直接往陈婧这里看了过来。
那一眼目光飘过来,陈婧竟意外的在里面看到了复杂。
……这眼神,跟现实世界里的殷母简直是同出一辙。
陈婧眉尾微动,心中好笑,面上却丝毫不显,目光坦然的从于妈妈身上掠过,放在了于西身上。
静默了半秒,陈婧突然抬步,朝于西的方向走去。
于家的别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了。
然而此刻除了陈婧那近乎漫不经心的脚步声,居然什么声音都没有。
陈婧并没有收敛什么的意思。
她大大方方的,不紧不慢的往于西身边靠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眸光直视于西。
然而,在场的所有人,谁也不会觉得,陈婧只是单纯的想跟于西交流一番。
就连可能患有精神疾病,且一直恶狠狠的瞪着陈婧的于西,在她踩上第三个阶梯时,也都眯起了眼。
似乎是在判断她的动作对他有没有威胁,又似乎是在考量,等她凑近事,忽然扛起就跑进卧室,锁住门再也不让她出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于西。”陈婧在离他不远处站定,抬头笑吟吟的看他,打量了一下于西脸上的表情,唇角笑容更深:“你知道我是谁吗?”
于西沉默。
于妈妈盯着于西的下一步动作,双手死死地抓着手里的楼梯扶杆,额角紧张的滑下了一滴汗水,啪嗒一声咂在她手背上,让人心头莫名慌乱。
就连老孙,都浑身紧绷的钉在原地,他虽然没学过医,但看这架势,也知道陈小姐可能是在试探少爷的病情,想着这一点,更是绷的厉害了。
陈婧目光专注的看着于西,指尖轻轻掠过楼梯扶杆,脚步不停的往上走,很快就从老孙身边走了过去。
让陈婧意外又不太意外的是,随着她的靠近,于西身上的戾气竟然开始有所收敛。
最先出现变化的是他的眼神。
本来猩红锐利的凶光犹如海面浪潮,而陈婧就是那个控制风向的人,每走进一步,那凶光就散去一点点。
直到陈婧踏上最后一步,距离于西不过厘米时,他已经神奇的恢复平静了。
陈婧:“……”
少年,变化这么玄幻,这是你作为偏执狂该有的模样吗?
陈婧蹙着眉,近距离的盯着他的脸,目光毫不掩饰的打量着他,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来。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距离。
精神病患者的情绪大多是不稳定的,在某一瞬间,他们甚至想不清楚自己是谁,然后出手伤人。
就陈婧现在的这个站法,要是于西动手,随便一推就能让她滚下去,轻则断腿重则瘫痪。
以陈婧的能力,这一点她当然知道的很清楚。
她就是故意的。
于妈妈刚才那一眼她看的清清楚楚,里面有什么含义暂且不谈,再加上她上楼梯之后于西的种种变化,陈婧觉得于妈妈有事瞒着自己。
“于西?”陈婧试探的喊了一声。
于西浑身一震,似乎被眼前的陈婧吓了一跳,猛然往后退了两步,看她的眼神竟然一下子变成了惊恐。
陈婧眉心一跳,转过头去看于妈妈。
于妈妈眼神闪躲,偏头看一边去了。
于西满脸惊惧交加,脚步踉跄着,趁陈婧没看他,转身就要往扶梯上爬。
居然是要跳楼!
于妈妈的瞳孔突然紧缩,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一样,脸色瞬间白了。
陈婧若有所感的回头,顿时吓了一大跳:“于西!”
于西猛然顿住,双手紧紧的抱着扶杆,浑身颤的发抖。他已经爬了一半,现在整个身子都挂在扶杆上,摇摇欲坠的晃着,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
陈婧皱着眉跑过去,也顾不得什么试探不试探了,两三步就跑到了他身边,抱着他的腰一把将人扯了下来,脸色难看至极的斥道:“你疯了吗!”
于西浑身颤抖,反手抓住陈婧搂着他腰的手,脸色苍白的喘着粗气,往日里冷淡自持的精致眸子里水光浮动,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子里现在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明白,浑浑沌沌的难受到了极点,心里又慌又空,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唯有死死的抓着陈婧的手,才让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安心。
陈婧吼了一句没见回音,稍稍冷静下来,也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
于妈妈早年丧夫,对儿子极其珍视,不说于西现在的精神状况,就是刚刚发生的差点就跳楼的事,也足够于妈妈紧张的了。
可是从她把于西扯下来到现在,竟然连于妈妈的影子都没看到!
她不紧张吗?不担心她儿子有没有伤到哪吗?
太奇怪了。
陈婧满心疑惑的回头往于妈妈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之下,心里又是一跳。于妈妈刚才站着的地方,竟然没人了?!
这又是几个意思?
脑子里有个想法一闪,陈婧又去看站在阶梯上的老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