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告诉你也不迟啊。”女贼道,“墨宝,墨水的墨,宝物的宝。之前呢,我对你是有些不服气,但现在服气了。可就算如此,我也不认你做老大,你自己手底下应该也有不少人了吧?不差我们这一伙。”
“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是单枪匹马,没有与人合伙行动,你觉得我手底下有很多人?根本没有。”
妙星冷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诧异。
“不会吧?”
“飞天大盗身边都没几个跟班吗?”
“从前的确没有,但是这今后……可以有,我已经准备找一些跟班了,我一个人能搬的东西终究有限,给我个金库我也抬不走啊,所以我需要同伴,并且愿意听我指挥的。”
妙星冷如此说着,冲对面的墨宝挑了挑眉,“我知道你不服管束,我只不过把心中的想法跟你说说而已,我不怕找不到跟班,怕的是找不到有情义之人,天底下这么多贼,想做我跟班的绝对不少,可我挑跟班,要看质量,薄情寡义之人,有多远滚多远。”
墨宝低头吃饭,不语。
习惯了做老大,怎么能适应做跟班?
“老大,咱们今夜有惊无险,收获还挺不小,偷了六株人参,两株灵芝,这可都是值钱货,明天我就拿上街去卖了,大伙平分,有钱了就不怕这个年过不好。”
说话之人是个瘦竹竿,这话看似随意,却似乎在提醒着墨宝,今夜之所以有惊无险还能有收获,全靠飞天大盗。
妙星冷听着这话,心中暗笑。
看来她今天夜里仗义的举动,已经有些打动这伙人了。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靠的是‘情义’二字,没有情义,怎能留住人心?
又塞下了几口饭菜,她起身道:“我吃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就不久留了,你们以后要是有事想找我,随时联络我,联络方法你们还记得吧?我就不重复了,告辞。”
说完之后,她转身离开。
妙星冷有七八成的信心,墨宝会开口挽留。
虽然那姑娘刚才沉默了许久,可眉眼间分明浮现出了动摇,她心中想必很清楚,他们这一大帮人光靠着她来带领,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发达。
妙星冷的脚步没有任何停留,眼见着就要跨出门槛,身后传来了预料之中的女音——
“等等。”
妙星冷脚下的步子一顿,转过了头。
墨宝正注视着她,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们想跟着你,但是……我这个人一向不服管束,你看这样可好,我们一起当老大,你是大当家,我是二当家,以后要是有什么行动,你得跟我商议。”
“这样啊……也成。”妙星冷勾唇一笑,“你的这个决定,其他人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
“我们没意见!”
听着众人一致的认可,妙星冷道:“那就这样罢,回头我去置办一个大点的宅子,住起来更舒适,我还有点别的事情,先走一步,等闲下来了,再来找你们谈笑。”
“好勒,大当家慢走。”
跟众人道别了之后,妙星冷并未回将军府,而是朝着司空府的方向去了。
司空家的人应该不会想到,被他们追丢了的人,会再一次返回司空府内的吧?
独自一人潜入司空府,可比带着人潜入简单多了,不用顾前顾后。
在距离司空府不远处的街角停了下来,打开了司空夏给她的地图,地图上大大小小的房屋都有标注,其中自然也包括司空夏的卧房。
妙星冷记住了大概位置,一路绕到了司空府的后门。
这后门的墙高了不少,墙角上竖着的尖刺在月色照耀下泛着冰冷的色泽。
大户人家住的宅子,靠近后门的院子通常较为偏僻,很少会浪费人力去看门,因此就会在墙上多花些功夫,把墙做高了,嵌上密密麻麻的尖刺或者碎玻璃渣子,防贼。
没点真本事还真翻不过去,这也是她不带墨宝等人走后门的原因,那群人里恐怕有一半以上都翻不上来。
她仰头望着墙头的尖刺,提着一口气,往上一跳——
鞋底精准地踏在尖刺的缝隙之间,没有半刻停留,便朝下一跃。
距离司空夏的住处,还得再翻一个院子的墙。
她按照地图上的指示走,又翻了个墙头,翻墙时远处正好有火把的光芒闪烁,她就地一滚,滚到了一株大树后隐匿起来。
她悄悄探出了头,望着远处举着火把的那些人。
她的视力极好,能看清远处的人是清一色的蔚蓝色锦衣,那是……锦衣卫!
领头的人正是谢骁夜与谢查楠两兄弟。
司空家的人竟然大半夜就把锦衣卫请过来了,可见那司空大人对于二夫人的死亡十分耿耿于怀。
他会因此而记恨卓离郁吗?
司空家在朝堂的势力不一般,如果卓离郁因为这桩命案而得罪了司空家,实在是挺冤枉。
此时此刻,司空烈与谢家两兄弟正在庭院里交谈,她便在暗处移动,渐渐与他们拉远了距离,去找司空夏的住处。
找到了大概的位置,望着眼前的一排房屋,第一间灯火还未熄灭,似乎就是地图上标注的位置。为了确定自己没有弄错,妙星冷从地上拾起了一颗石子,朝着房门投掷了过去。
石子击打在房门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谁!”屋子里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很快的,房门被打开了,司空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妙星冷从暗处走出,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是我!”
“是你?快进屋,别让人看见了。”
司空夏看见妙星冷的那一刻,自然是十分惊讶,没有想到她逃走了之后还会回来,回过神之后就连忙把她往屋子里领,迅速关上了门。
“你怎么又回来了?刚才来了好多锦衣卫,要是一不留神被发现,可就别指望我帮你脱身了。”
“我是那么容易就被抓住的吗?”妙星冷坐了下来,笑道,“比你们家更危险的地方我都去过了,锦衣卫那帮人,还不至于让我担惊受怕,我之所以回来,就是想从你这里获取消息。”
“你想知道什么消息?”
“关于你二娘的案子……”
“这个啊,你就不用特意来解释了,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不瞒你说,现在嫌疑最大的人是齐王殿下,他们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齐王府,你飞天大盗的名声不会受到影响。”
飞天大盗从来只犯盗窃案,不犯命案,再加上散财救济穷人的行为,民间对其做法褒贬不一,夸的人还是比骂的人多。
司空夏只以为九命猫是担心名声有损,才特意前来解释。
“我来找你,不是来跟你解释的,清者自清,我只是想要关注一下这件案子。”
“你为何要关注这件案子?这事好像跟你没多大关系吧?莫非你也认识二娘?”
“我不是为了二夫人来的,我……不相信凶手是齐王。你觉得锦衣卫那帮人真的可靠吗?他们只要找到物证,就会直接锁定凶手,有时连逻辑都不考虑,比如齐王做事一向滴水不漏,他怎么会留下明显的线索让人去怀疑他?如果换我当锦衣卫的首领,我第一个排除他的嫌疑。”
“你大概是对案情了解得不够仔细才会这么说,凶手在齐王府周围消失,还有凶手所用的暗器,这是两个线索,单凭这两条线索自然不够,还有其余几项证据,每一样证据都足够让人怀疑他。”
妙星冷听闻此话,眉眼间浮现疑惑,“还有什么证据?能不能跟我说说?”
“二娘是我爹去年娶进门的。”司空夏撇了撇嘴,“只比我大上一两岁,生得比我还美。”
“嗯?”妙星冷有些错愕,“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司空大人的岁数也不小了,听到他的二夫人出事,第一反应,只觉得应该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
没料到竟然是个和他女儿年龄相仿的姑娘。
老牛吃嫩草,在权贵之家也不算罕见。
“这就惊讶了吗?更让你惊讶的还在后面。二娘与齐王殿下颇有渊源,据说,二娘在嫁入我家之前,对齐王十分爱慕,齐王也曾在她危难时英雄救美,二娘本是尚书之女,身份也算体面,可后来她爹犯事被革职,还要被流放,她爹把她献给了我爹,我爹费了点功夫,让这位大人免受流放之苦,所以——二娘就跟齐王无缘了。”
妙星冷诧异道:“竟有这样的事?她爹为何不求助齐王,难道齐王帮不了他?”
父亲牺牲女儿的幸福求得平安,听着真令人膈应。
自己犯了事被革职,被流放本该是他应有的教训,却拿女儿抵消流放之苦,这人的心也真是够黑。
“齐王当时不在皇城里,帮不了他。”司空夏道,“命运有时就是这么残酷,二娘他爹那时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找不到齐王,自然只能另外求助他人,二娘的美貌如花是出了名的,我爹一把年纪,也心动了,就帮了这个忙,等齐王殿下回来时,美人已经下嫁给我爹做妾室了,这大概就是有缘无分罢。”
“你确定齐王稀罕那姑娘?”
“为何不稀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二娘那么美,没几个男儿不会动心的,否则我爹也不会费了大把的劲去帮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