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被老狐狸惯出来的臭毛病。
本以为像老狐狸这样的人,永远不会宽恕身边人的背叛,只要背叛一次,就会被他丢弃,可楚金月是个例外,他可以宽恕一次,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他生气,但他不允许其他人动手,就算被辜负,他仍然要保护她。
对待别人,他绝对没有这个气度。
他是怨恨皇帝的,按照他的心性,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怎么会安安静静地退隐?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记恨,他忽然回归朝廷,嘴上说是为了自己这个女儿,不希望自己以平凡人的身份嫁给齐王让人瞧不起,实际上——会不会有其他打算?
也许他会对皇帝展开报复?
她猜不到啊。
她现在就担心,老狐狸没准哪一天就变成‘逆臣’了。
他的心思太难猜,哪怕心里惊涛骇浪,表面上也是波澜不惊,鬼知道他心里琢磨什么。
她一个早上都静不下心来,直到刚才看见卓离郁一身狼狈地从厨房里走出来,她才笑得出来。
吃他煮的面,再给他煮面,这期间似乎就忘记了不愉快的事情。
卓离郁仿佛带着一种驱散烦恼的魔力,跟他相处从来都不觉得累。
妙星冷歪着身子,缓缓地靠在了卓离郁的肩上。
“鲤鱼,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莫名其妙就移情别恋了……”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卓离郁开口打断她的话,“我不信自己会如此没用,你眼光挑剔,又不容易动情,我费了这么多心思才让你对我有点儿喜欢,其他人哪能轻易攻陷你的心房?”
“你别这么急着抢话,我只是做个假设而已,又不是真的。”妙星冷低笑了一声,“我没看上别人,不用担心,我只是听了一段别人的经历,有感而发。我就想问你,按照你的性格,如果我移情别恋,你会不会……杀了我。”
卓离郁:“……”
这是什么鬼问题。
“很难回答吗?”妙星冷抬头问他,“你说吧,我不会生气的。”
“我不知道。”卓离郁道,“如果换做从前,你没有给我半点希望,就去喜欢别人,我不会偏激到杀你。但是如今,你给了我希望,你已经把自己许诺给我了,在这种时刻,你若移情别恋,等同于背叛我践踏我,我似乎做不到宽恕你这样的错误,你同意嫁给我的那一刻,就失去了喜欢别人的资格。”
“也是。”妙星冷嘀咕道,“既给出了承诺,就不应该违背承诺……”
幸好,她不是滥情的人,卓离郁也不是。
她问的这个问题的确有点多余了。
老狐狸和楚金月的悲剧,哪能发生在她和卓离郁身上。
“阿星,别乱想些有的没的。”卓离郁忽然伸手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我们会好好地在一起,彼此不辜负。”
妙星冷望着他凤眸中的诚恳之色,鬼使神差地道了一句——
“好。”
眼见他鼻子上还沾着一点黑灰,她伸手轻轻抹去。
他能屈尊降贵来厨房给她煮长寿面,让她意想不到,惊讶之余也有一丝高兴。
身为女子,终究还是会被戳中心中柔软的一处。
……
妙星冷回到百花园之后,继续训练成员。
早晨一直在走神,到了下午便精神饱满,神采飞扬。
这让众人又觉得有些惊讶了。
“队长早晨还闷闷不乐的,去了一趟齐王府回来,心情似乎又给变好了?”
“可不是么,大概是被齐王殿下哄好的。”
“这就是女人啊,善变,有时候又挺好哄的。”
妙星冷听着众人的叽叽喳喳,轻咳了一声,“让你们跑步,还这么多话,信不信罚你们蹲马步。”
“别说了,队长快不好意思了。”
“队长,大婚当天,可以给我们发请帖吗?”
“看你们表现了。”妙星冷扬声道,“想去我大婚上观礼的,就好好表现,我心情好了,就给你们发请帖。”
“好勒。”
百花园内,被一阵欢笑声笼罩。
……
转眼间,便是半个月过去了。
这一日,皇帝上早朝突发头痛,便早早地下朝了。
东宫之内,叶倾国才摆上了火锅,卓非言便回来了。
“太子殿下,您昨日不是说,今日要和陛下一起商议政事,可能会晚些回寝宫么?”叶倾国上前去迎接,“吃的东西我还没准备齐全,您得再等一会儿。”
“父皇今日身体不适,本宫不打扰他休息,政事只能晚点再谈了。”
叶倾国闻言,上前挽住了卓非言的胳膊,“天气这么冷,陛下是不是着凉了?”
“不是着凉。”卓非言道,“他是老毛病犯了,父皇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会偶尔犯头痛,这个毛病似乎不太好根治,只能缓解,每回吃了药,休息两三天就能有所好转。”
“这个症状,和我从前的养父有些类似,是不是每回发作的时候都毫无预兆,没有任何规律,头重脚轻,站着坐着都不舒服,只能躺着?”
“不错,就是这样。”
“我那个养父也犯这个毛病很多年,可是后来似乎好了,我再也没有见他发作过……”
她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卓非言便连忙打断,“是怎么好起来的?你知道方法吗?你那养父是哪里人?本宫要把他传召进宫里来。”
“太子殿下,您别心急,你也知道我的身世,被卖来卖去的,和养父母没有多少感情,也就没有联络了,他们如今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不过您不用担心,我隐约还记得,养父是去一个老大夫那里求药方的,地名叫什么我给忘了,我记得大概的位置,殿下,这样吧,您给我两三天的时间,我出宫去找,试试看能不能把配方给您带回来。”
“好。”卓非言立刻答应了下来,“本宫派几个人手护送你去。”
“嗯。”
得到了太子的准许之后,叶倾国带着几个护卫出了宫。
她必须去她曾经编造的那个‘家乡’。
她做的事情与她曾经说过的话,都不能出现任何马脚。
她不能够和任何一位官员扯上联系,以免招来太子的怀疑。
坐马车坐了整整一天,终于到了她的‘家乡’。
她离开皇宫之前,和宫里一个负责采购的宫女通过话了,那宫女是负责帮她传递消息的人,只要她到了她所编造的家乡,会有人来跟她接应的。
她带着护卫们去了一个小山村。
“叶姑娘,原来你的家乡这么偏僻。”
“是啊,就是个穷乡僻壤,让你们见笑了。”
“这有什么可见笑的?出生在什么地方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摆脱穷困的生活。”
“说的也是。”叶倾国笑了笑,在荒凉的小镇里行走,视线最终定格在了一家药铺,“应该就是那里了。”
叶倾国进了药铺,望着坐在柜台后的老头,笑着跑上前去,“赵大爷,您还记得我吗?”
老头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道:“记不清了,姑娘,你曾经在我这看过病吗?”
“也是,都五六年过去了,我的模样可能也变了不少,您记不清了,那您还记不记得,从前有个常常头痛的胖男子来您这里看病呢?症状就是……”
二人在护卫们的注视之下,聊了好一会儿。
“原来你千里迢迢过来,是为了求那个药啊,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按照我的配方,保证能一劳永逸!不过,现在天色已晚,外边光线不好,采药有点困难,明天一早你陪我去采草药,我这个配方的草药可不是那么好找的,这附近刚好就有,采回来之后,我给你包几十帖药方,吃完就能好。”
叶倾国闻言,立刻笑道:“好勒,明天我们陪您一起去!”
夜里休息的时候,叶倾国的房门被敲响了。
叶倾国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正是不久前与自己说话的老头。
老头开口道:“晚饭的时候,给太子的那帮护卫加了点料,现在他们睡得正沉,一个时辰之内都不会醒的。主子让我问你,在东宫待了这么长时间,太子对你如何?”
“太子对我还算不错,没有任何厌倦的征兆,但,他或许还不够信任我,都没有给我一个名分,我以为,至少可以做个妾,可我现在连个妾都还不是。”
“毕竟你是个舞姬,这身份卑微了点儿,他或许不太拿你当回事,不过,你要是能够立个功劳,体现出了你的价值,很快就会有一个名分了。”
“您指的就是这次求药的事吧?”
“当然了,关于皇帝的老毛病,主子早就有办法了,主子不出面,就是为了要把立功的机会给你,只要皇帝病情好转,一定会对你重重有赏,太子对你也会多几分好感,多几分信任,你要牢牢把握机会,这一切都来之不易,你可不能露出马脚。”
叶倾国道:“你放心吧,我现在事事谨慎。”
“那就好,对了,你要是真的风光了,可别忘了你的风光是谁给你的,永远都不要忘记自己是听谁的命令,否则,主子能让你爬上去,也能让你跌下来。”
“我深刻地知道这一点,用不着你提醒了。”
“知道就好,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