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妙星冷道,“割掉师傅头发的那根丝线……很锋利,是什么材质?”
俗话说,一根筷子轻轻被折断,十双筷子牢牢抱成团,一大撮头发想要被瞬间切断,要么就是力气用得大,要么就是兵器极其锋利。
可卓离郁用的不是刀,而是线啊……
线的锋利程度,能赶上刀刃?
是她孤陋寡闻了吗?她怎么就没听过有这种线。
“阿星,那不是线,是天蚕丝。天蚕接近于绝种,已经很难寻觅到踪迹,而天蚕王吐出来的丝,极其坚固,再用特殊药水浸泡过后,蛮力根本扯不断,它本身不锋利,被药水强化后才变得锋利,具有腐蚀物体的力量,简单来说,就是有微量毒素,毒发的过程需要一刻钟。”
“啊?”妙星冷微微一惊,“有毒的?你怎么不早说?我师父他……”
“微量毒素不致命,更何况他医术高明,你又何必担心?阿星,你听清我刚才说的话了吗?被药水强化后的天蚕丝,带些腐蚀性,你师父只是头发被割断,对他的身体不会有影响,只不过……回去之后他会发现,触碰到天蚕丝的那一部分头发,会卷曲而凌乱。”
妙星冷:“……”
那不就变成爆炸头了吗?
还好只是一撮,不是整头。不然老狐狸肯定发飙。
唉……
“阿星,你知道我那根蚕丝是从什么地方变出来的吗?”
卓离郁忽然轻笑了一声,随即伸出了手,让妙星冷看清他手腕上带着的一个镯子。
大概有一指那么粗,复古银黑色,蛇形手镯。
并没有太过华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简约,整体有光泽和质感,可以说是一种低调的奢华。
开口镯的设计,只要把口微微掰开一些,就可以适应各种手腕的尺寸。
卓离郁取下了镯子,抓过了妙星冷的手,还不等她挣脱,就迅速套了上去。
“你干什么……”
“阿星,你先别急着拿下来,你把蛇头的部位往里稍微一按,拉扯出来试试看。”
妙星冷见他说得一本正经,便按照他说的,按了一下子蛇头,往外一扯。
扯出了之前她看到的那条天蚕丝。
“原来藏在这里面?”妙星冷有些不可思议,“你们刚才打架的时候,我没看清它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以为你藏在袖子里的。”
天蚕丝的长度,大概有一臂那么长。
妙星冷的手指松开了蛇头,那条蚕丝便又自己迅速收回了镯子里。
这样的设计,让她想起了一种带有机关的卷尺,也是拉着头可以拉出老长,一松开手,就自己卷回去了。
这镯子里头的设计,跟那种卷尺有异曲同工之妙。
“阿星,当你遇到危险,并且敌人离你很近的时候,你可以故作疲倦,让对方放松警惕,正常人是不会对一个首饰有防备的,等他靠近你的那一刻,你就拉出天蚕丝,它相当于一把利刃,可以切割敌人的手、臂膀、甚至头颅,最好是拿来割喉,他到死都不一定反应得过来。”
“……”
妙星冷的心中有说不出的惊叹。
“很多武器是不能暴露在人前的,懂得隐藏武器的人才是聪明人,哪怕你这只手镯暴露在人眼前,旁人也只会当它是个好看的装饰品,当然,我还是建议你把开口扣紧一点,藏在袖子里,不让人看见比较好,除去那条蚕丝之外,它本身也是挺值钱的,万一招来强盗土匪,徒增麻烦。”
“这个……也是你做的吗?”妙星冷把玩着那只镯子,“我看你戴着也挺合适的,要不然你自己留着吧。”
“阿星,你为何要这么虚伪?你的眼神里透着喜欢,你的表情却写着拒绝。”
“我不是虚伪!我是不好意思要啊,你上回不是送过我一把银针弩了吗?”
“有谁规定送礼只能送一次?”卓离郁挑眉,“你就当是我给你的生辰礼物,我知道你的生辰还没到,但我这记性不太好,万一给忘了送礼,我心里会过意不去,因此,你就当我提前给你送了,等我过生辰的时候,你再还我一个礼物,不要大街上买的,自己动手做一个,什么都行。”
“可我想象不出来自己能做出什么好东西,万一特别磕碜呢?”
“送礼只讲究心意,太在意礼物价值的人,就显得庸俗了,阿星,你看我像不像个庸俗的人?”
“你不是。”
“对,所以你应该尊重我,给我送礼,不要在意价值。”
“……”
他说的话好像没什么不对?
她忽然发现,她经常说不过他。
“好了阿星,我府里还有点事,不跟你多说了。”
卓离郁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转身便走开了。
只留妙星冷站在原地,望着自己手上的蛇形镯。
……
白湖幺回到了白桦林,走回自家园子,才进门就看见远处蹲着一道黑色的人影,那人身前凑着五只猫,冲着他喵喵叫。
或者应该说,冲着他手上的烧鸡叫。
他慢悠悠地撕扯着肉,给那些猫儿投食。
“师弟这么有闲情逸致来帮我喂猫?”白湖幺提着食盒走近了。
“你送了我一把银针弩,我来帮你喂个猫不过就是举手之劳。”黑衣人悠悠开口,“昨天得了一坛三十年的陈酿,就想着今天带上烧鸡过来与师兄你分享,算是答谢你送的礼,哪知道你不在,这些猫叫个不停,肯定是饿了,我就只好把烧鸡拿来喂它们。”
“真是有劳师弟了。”
“不用客气,师兄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多做点好东西送我就成了,这年头,有才能的人都喜欢隐居了,反倒是一些没能耐的人,能力配不上职位,还一门心思想着往上升呢,你要是愿意靠这手艺挣钱,必定富甲一方啊。”
“从我手里出来的东西,绝对不能落入俗人手里,只要是我想出来的玩意,绝对不能流入市场。”
“你看看你这目中无人的样,难怪你没什么朋友……”
黑衣男子说着,已经把手里的烧鸡撕完了,站起身走到了桌边坐下,看了一眼白湖幺带来的食盒,“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中午的饭菜和鱼汤,没吃完的,本来准备带回来给猫吃。”
“猫有东西吃了,我的烧鸡都被他们吃了,这饭菜凉了没?”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食盒。
“应该还没凉,才吃完饭就直接收拾回来了,我回来花的时间也少,还有些温热。”
“那给我吃……诶?怎么拌得乱七八糟的?这还怎么吃,你就不能一盘一盘分开好好装吗?全搅拌在一起,看着就不想吃了。”
“呵,拌在一起吃和分开吃有什么区别?入口的食物到了腹中不也是乱七八糟?难不成米饭和菜分开来吃,到了肚里形状还会更好看?这些菜从出锅到现在还不足半个时辰,要不是因为我吃饱了,根本就轮不到你。”
“这一碗看上去这么鲜艳,你不觉得油腻得慌?”
白湖幺懒得再与他理论,直接抛出一句话,“不吃给猫吃。”
“也罢,我先尝一口试试……”
白湖幺斜睨了他一眼。
“咦?这味道还不错啊,我收回之前的那些话。”
白湖幺不予理会。
达官贵人家中,连吃饭都是讲究礼仪的,规规矩矩地端着一碗白米饭,每次夹菜只能夹一点儿,若是大把大把夹到碗里搅拌,那种场面落在外人眼里便会觉得有辱斯文。
“这是你家徒弟烧的菜吗?她手艺还不错……”
黑衣男子说话间,抬起了头,忽然“噗嗤”一声,抑制不住地喷出了几粒饭。
正是冲着白湖幺。
幸亏白湖幺躲得快,那些饭粒才没喷到他的身上。
“哈哈哈。”只听对面的男子笑道,“你的头发……你照镜子了吗?”
白湖幺蹙眉,“头发?”
忽然想起来了,之前被卓离郁割掉了一大撮,因此,他的头发会有一部分很不整齐。
但是这又有什么好笑的?
水井就在旁边,他干脆直接打了一桶水上来,歪着脑袋看自己的头发。
他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
他的脑后有一部分的头发,齐齐朝上卷曲而起,卷的弧度还有些大,像是被烧焦了一般,乱七八糟。
他竟然顶着这样的头一路回来了?!
他以为少了些头发也无伤大雅,断掉的那一部分并不是从根断,还留有几寸,几个月也就长回去了。
却没想到……
卓离郁用来切他头发的那根丝线……怕是有毒。
好一个齐王。
身后的男子还在笑。
“再笑就滚出去。”白湖幺冷冷地抛出了一句,转身回屋。
得把这些卷曲的头发全剪了。
……
傍晚时分,叶冰清从辛家回来了,身后背着一个包袱。
先是去了妙星冷的房屋,推开门却发现没有人,这才想起,快要饭点了,阿星或许在厨房里做饭。
她转身便去了厨房,果真看见妙星冷在厨房里烧菜。
“阿星,我回来了,有需要帮忙的吗?”
“有,土豆丝还没炒呢。”
“我来帮你。”叶冰清笑道,“先等我一下,我把包袱放回房间里去。”
叶冰清走开了,很快便去而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