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得。”慕夜泠沉着脸色摇摇头,“她没死,她还活着,只不过她没有告诉你,她一直在欺骗你罢了!”
祁连煜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慕夜泠,“你说的是……谁……”
“慕华央。”
祁连煜豁然皱眉,一脸不可置信,捏着杯盏的手也下意识地用力,慕夜泠看在眼中,轻叹一声,道:“我这一次赶往冀州又匆匆赶回来,就是为了此事,只是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该怎么跟你说,我知道,你若是知道真相以后,一定会很难过,可是如果我不跟你说,那我……那我岂不是成了那些欺骗你的人的帮凶?”
放下杯盏,祁连煜深吸一口气,“你说明白点。”
慕夜泠道:“明白点就是,慕华央根本就没死,她的死只是一个假消息,一个障眼法,为的就是要打消那些大臣对她的抵触和排斥,之前她混入冀州岑城,试图与风万钧里应外合,被我发现之后,被人救走了,而后我便得知她离开了冀州,来了青州,我担心她会对付你,所以又匆忙赶回……祁连,慕华央是个怎样的人,你太不了解了,她这个人自私至极,不知得你把她当做朋友,你若是一直这么执迷不悟,她会……她会毁了你的!”
闻言,祁连煜沉默良久不语,似乎在思考慕夜泠的话。
见状,慕夜泠趁机继续道:“她从来都没有真心把你当做朋友,否则也不会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你,甚至利用你对她的信任和她对你的了解来帮助大月对付川蒙,她……”
“夜泠。”祁连煜突然出声,“在这个世上,善恶是非都是相对的,一个人再好,也有不喜欢他的人,同样的,一个人再坏,也有他想要保护的人,也有喜欢他的人。在大月众人眼中,你是景家叛臣余孽,可是在我眼中,你始终都是那个曾经于危难之中救我性命的人。”
慕夜泠愣了一下,看着祁连锁紧的眉头,喉间哽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拿起酒壶一阵猛灌,见状,祁连煜连忙将酒壶夺下来,“你不能这么喝,会醉的。”
“呵呵……”慕夜泠轻笑两声,凑到祁连煜面前,“祁连,你喜欢我,对不对?”
祁连煜伸手扶住她,神色沉敛,沉吟片刻,沉声道:“是,我喜欢你,从你当初不顾自己有伤在身、也要尽全力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你,到后来你助我回朝、为了我而受伤,我就更加确信这一点。”
慕夜泠却摇摇头,“你确定这是喜欢,而不是为了恩情?”
祁连煜没有应声,只是扶着慕夜泠的手渐渐收紧。
慕夜泠显然是感觉到了,不由弯眉柔和一笑,身子向前一顷,整个人靠在祁连煜怀里,“祁连,你这个人太善良了,只知道付出去帮助别人,却不懂得索取,你……你真的很傻。”
祁连煜微微勾了勾嘴角,垂首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面容,曾经在他心里,这个人是这个世上最善良、最温柔的人,她的心里就像是藏了很多化不开的忧愁,惹人怜爱。
可是为何,如今一切都变了样?
若是可以,他宁愿自己那次被她救下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这样的话,至少她在他心里永远都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
“夜泠……”他微微太息,轻轻喊了一声。
慕夜泠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才不至于摔到一旁,抬眼看着他,醉眼迷离,嘴角是似有似无的笑意。
眼看着那张面容一点一点靠近,祁连煜的气息也下意识地屏住,突然,他眸色一沉,就在慕夜泠靠过来的那一瞬间,一把按住她的肩,侧过脑袋在她耳边道:“天色不早了,你醉了,早些歇着吧。”
说着,他轻轻将她推开,几乎是用强硬得不可抵抗的力道将她抱起,放到了软榻上,“你就在这里休息吧,我去看看将士们。”
说着,他替慕夜泠拉好被子,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出了营帐。
身后,慕夜泠一脸的不可置信,隽眉紧紧蹙起,眼底拂过一抹赧然,而后渐渐转成了愤恨。
“祁连煜……”她紧紧握拳,咬牙一字一句道:“你竟然……”
她没有把话说完,而是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道:“你们想要休战,我偏不让,我就是要让整个青州都沦为地狱,让慕华央活在地狱里!”
正坐在校场边上的华央突然打了个喷嚏,身后传来萧意楼醇朗的嗓音,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外面太冷了?”
华央揉了揉鼻子,道:“可能是有人在诅咒我,说我坏话。”
萧意楼轻轻一笑,弯腰将她拉起来,“谁会诅咒你?”
“慕夜泠。”华央毫不犹豫,“你是不知道,我和她就像是心有灵犀,她说我坏话,我肯定会知道。”
“好了……”萧意楼将她拉进怀里,用自己的外衣给她裹起来,“大过年的,不说这些晦气的东西,我让人给你带了样好东西,看看去。”
“什么好东西?”华央缩在他的怀里嘟囔着,“难不成,你把蓬莱客的酒弄来了?”
萧意楼挑眉一笑,没有应声,见之,华央眼睛一亮,“你……你真的把酒带来了?”
第482章 除夕不宁
说话间,两人回到营帐,正好顾正捧着一只精致的木盒走来,嘿嘿一笑,道:“这是连姑娘交代的千万要保护好、不能损坏的好东西,说是给央央姑娘的。”
虽然没有看到里面是什么,可是华央却早已闻到了一丝酒香,正要伸手去拿,却被萧意楼先一步拿走了,挥挥手示意顾正退下,而后转向华央道:“酒确实是杜仲的酒,但是能不能喝、喝多少,不能由你自己说了算。”
闻言,华央顿然紧紧皱眉,一脸嫌弃地看着萧意楼,“这么说,这酒我只能看着却不能喝?”
说着,她轻叹一声,一甩手就要往外走去,嘀咕道:“你就抱着这就嘚瑟吧,我不奉陪了。”
萧意楼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挑挑眉道:“不高兴了?这么快就放弃了?”
华央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萧意楼,我太了解你了,你这根本不是让千月给我送酒,你这是要用这酒要控制我。”
萧意楼笑得眯起了眼睛,也不急着辩驳,就这么静静听她说着,不停地点头。
“是,我慕华央确实是嗜酒如命,可我也是有尊严的,士可杀不可辱,你这种行为着实可恨,我不奉陪了。”
“就算是觞玉和碧光也不在乎?”
华央脚步霍地一顿,转过身,紧盯着萧意楼手中的盒子,嗅了嗅,疑惑道:“杜仲竟然舍得觞玉和碧光?我去了那么多次,每次提起他都打哈哈跟我混弄过去,这次居然舍得……你该不会是……下旨从人家一个平民百姓手中抢酒了吧?”
萧意楼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不能拿他两壶酒吗?两壶酒而已?”
华央神色肃然,“你知道这两壶酒对于我和杜仲这样的人来说算什么吗?一个剑客离不开剑,一个木匠离不开木头,一个帝王舍不了江山,同样的,一个酒鬼,最舍不得的就是这种千金难求的美酒。”
对于她的歪理邪说,萧意楼早已见怪不怪,却还是被她那一脸严肃的样子惹得笑了出来,无奈地摇摇头,手上用力将她拉了回来,“不是说不给你喝,只是希望你能有个节制。你现在的身体不比以往,忌先生也说过,酒水要适度,更何况,这两壶酒都是后劲极大,若是我在倒好,若是我外出不在,谁来照顾你?”
华央愣了一下,侧身盯着萧意楼看了半晌,突然勾起嘴角笑了笑,“那我就等你在的时候再喝。”
闻言,萧意楼不由满意地笑了笑,正要再说什么,突然华央一个旋身挣脱了萧意楼,同时从他手中抢走了那盒子,后退两步,冲他得意地挑眉一笑,道:“比如现在。”
说罢,转身出了营帐,等萧意楼无奈笑着追了出来,四下里早已不见她的身影。
顾正站在一旁,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眨了眨眼睛,朝着身后指了指,道:“方才……央央姑娘从眼前这么一闪,就没影儿了……”
萧意楼睨了他一眼,“你怎么还在这里?”
顾正这才回过神来,想起了只赶来的目的,换出一脸正色,压低声音道:“方才有兄弟来报,在前面巡逻的时候,有一位兄弟出事了。”
说着,他将手中的一只断箭递给萧意楼,“就是被这个东西杀死的,同行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没了气息,这只袖箭就插在他的喉间。”
“袖箭……”萧意楼微微眯起了眼睛,将那只袖箭仔仔细细看了看,神色冷冽,“九州之中最擅长使用袖箭的,便是青州的人。准确地说,是以前青州还属于川蒙的时候。”
顾正用力点点头,神情有些为难,“正因为此,属下觉得此事严重,且有些蹊跷,不敢擅自做主,便连忙赶来见皇上了。”
萧意楼目光一直锁在袖箭上,想了想道:“尸体在哪里?”
“已经被兄弟们带回来了,今夜是除夕,属下担心消息传出去会引起恐慌,所以交代他们不要声张,不要走漏风声,等查明情况再说。”
顿了顿,他皱眉道:“皇上是不是也觉得……这事有些奇怪?”
萧意楼抬手指了指,示意顾正带他去看尸体,“祁连煜不是这种人,相对而言,他比我更喜欢能保全青州的百姓,如今我大月主动休战,他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跳出来惹事,就算是要夜袭暗杀,也不会用这种所有人一眼就能惹出来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