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两人齐齐走上前来,对着慕娆深深行了一礼,慕开文道:“这些年是我无所事事、游荡惯了,竟是连自己慕门后人的责任都忘记了,是我有负于爷爷和父亲的教导,姑姑放心,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努力做事,为姑姑分忧解难。”
慕光元连忙道:“还有我,我也会很努力学习锻炼的。”
闻言,众人不由轻轻笑出声来。
一夜喧闹,入夜之后,慕门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圆月如磐,难得的清亮。
华央一手抓着手边那人的手,另一只手持酒壶仰头喝得欢畅,酒水洒了一些在衣襟上却不自知,一旁的萧意楼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嘴角是似有似无的笑意。
过了好半晌,他才轻声道:“你这样喝下去,又要醉了。”
华央摇头,“不会,这酒劲儿很小,比起杜仲的,差远了。”
萧意楼俊眉一挑,“怎么?想杜仲的酒了?”
“想,天天想。”
“那就跟我一起回去,不管你想喝什么,我都让你喝个够。”
“真的?”
“还能有假?”萧意楼忍不住轻笑,“整个蓬莱客都是你的,谁能阻拦你?”
“少来。”华央侧身瞥了他一眼,“你不过就是想要用杜仲的就骗我回去。”
“哈哈……”萧意楼忍不住朗声而笑,看着她的侧脸,明显地看出她消瘦了一圈,心下又忍不住一阵心疼。
这几个月里她几乎没有一天安生过,大大小小的事接连不断,以她这性子又不能干看着不管,想来是累得不轻。
“央央。”他突然压低声音轻轻喊了一声,华央一愣,放下酒壶侧身看着他,“怎么了?”
萧意楼语气渐渐深沉,“随我回去,只有你跟在我身边,只有每天都能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心里才能踏实,才能安稳,才能去做好我要做的事。”
华央心下微微一凛,看着他那张冷峻面容,心下一阵悸动,“你害怕?”
“怕,怕你不在我身边,会受到什么伤害。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能力,而是我更希望,我能亲眼看着你安然无恙。”
闻言,华央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握着萧意楼的手一点一点收紧,用力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跟你回去,不过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你上次跟爷爷说备了礼来提亲,你的礼呢?”
萧意楼轻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眼底却是无尽的宠溺,“倒不如你说你想要什么,我去给你找来。”
华央凤眉高挑,一脸诡谲,贼贼一笑道:“要什么都行?”
“说来听听。”
“要一个人,大活人。”
萧意楼愣了一下,拧眉想了想,而后像是明白了华央的意思,轻声道:“你说的是舅舅?”
华央颔首,“我知道,姑姑已经等了宁二爷二十年,此番为了找他,甚至不惜以身犯险,独自出宫。姑姑她一直都是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些苦?所以我想替她找到宁二爷,至少,要让宁二爷说明白当年他突然离开姑姑的原因。”
萧意楼颔首,“其实我也一直很奇怪,当年舅舅不辞而别,究竟是因为何故,舅舅走了之后,为何大舅舅和母后不派人去找他。”
华央道:“难道,他们直到宁二爷离开的原因?”
萧意楼略一沉吟,没有应声,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华央道:“看来,只有找到宁二爷,才能解开其中的缘由。”
“嗯。”萧意楼点点头,“你有什么想法?”
华央拧眉,迟疑道:“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姑姑手无缚鸡之力,一路上只有她和元容两个人,就算她们已经尽力着装从简,可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她们不是普通人家的妇人,然儿即便如此,从洛城到兖州这么长的一段路,她们竟然毫发无伤,甚至,都没有遇上任何危险……”
说着,她侧身看了萧意楼一眼,“不奇怪吗?”
萧意楼道:“起初我倒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毕竟姑姑刚一离开,昭王便派人暗中跟上保护她们,可是就在我来兖州的途中,遇到了其中的一些人暗卫,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在半路上遇上了一场暴雨,遭遇了劫匪,后来便与姑姑失去了联络,也就是说,姑姑他们不但安然从劫匪手中逃脱,更是安然无恙地到了慕门。”
华央眉峰一凛,低喝道:“一定还有人一路上都在暗中保护她们,帮着她们!”
萧意楼渐渐沉了脸色,“这段时间兖州和雍州一带一直都不太平,像姑姑这般只有两位妇人出行,身份来历又不一般,必会引人注意,可是我问过姑姑,姑姑却说这一路安然太平,没有任何异样,有几次感觉好像有人跟着什么,可是一转眼便又没了。若真是如此,那就极有可能如你所言,这暗中还有人一直在保护她们,而这个人……”
他没有说下去,而是与华央相视一眼,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却明白了彼此的心思。
“你有什么打算?”
华央想了想道:“想办法,把人引出来。”
八月十七,晴好了许久的天色突然黯淡下来,阴沉沉的,像是随时都可能下雨。
在风裳的一再坚持之下,前来送行的只有慕娆、苍黎、华央以及萧意楼四人。
看着并肩而立的萧意楼和华央,风裳眼底满是欣慰,握住华央的手,神色愧然道:“姑姑曾经做过伤害你的事情,难得你没有怨恨姑姑。”
华央连忙摇头,“姑姑言重了,姑姑的心思我明白,说到底,你也是为了大月。”
风裳轻叹一声,点了点头,转向苍黎道:“好在,没有酿成大错,如今结果总是好的。”
说着,又看了萧意楼一眼,“大月就交到你们兄弟手中了。”
萧意楼道:“姑姑打算何时回去?”
风裳想了想,摇摇头道:“不知道,也许很快,也许这辈子都不回去,看我什么时候找到人吧。”
萧意楼还想劝她什么,可是一见她这坚决神色,便又收住了,用力握了握风裳的手,“那姑姑一路上多加小心。”
“嗯。”风裳用力点点头,“都回吧,我该走了。”
说着,她对着几人挥挥手致意,而后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缓缓离去,华央小声问萧意楼道:“你可派了人暗中保护?”
萧意楼颔首道:“放心吧。”
因着天色不好,马车疾行赶路,似乎打算在天黑之前到达下一个落脚的镇子。
出了慕门之后,远离了集市闹区,四周突然就变得安静下来,风裳心下总觉得有一阵隐隐的不安,时不时地挑起帘子看一眼,心神不宁。
突然只听得一阵马匹的嘶鸣,驾车的车夫惊呼一声,风裳心下一凛,撩起门帘一看,只见车夫从马车上摔了下去,一群衣着怪异地男人冲出来拦住了马车,一看这装扮便知是这附近山里的劫匪。
他们二话不说便朝着马车扑过来,只是尚未靠近马车,马车四周突然跃出四名玄衣暗卫,将那些劫匪与马车分隔开来。
这些劫匪武功平平,可是人数却不少,四人很快就被绊住,脱不开身,身后的那名大汉一见,不由冷冷一笑,悄悄绕到了马车后方,挥刀看了过去。
却只听得“当”的一声轻响,一块石子不知从何处飞出,带着一股强劲的力道将那大汉手中的宽刀打落,继而一抹灰白色身影缓缓落在马车旁边。
第429章 再揭真相
“什么人?”见有人突然闯入,那大汉显然很是气愤,冲着那人怒喝一声。
那人没有出声,只是不紧不慢地朝着正在与四名暗卫交手的劫匪走去。
见状,那大汉心下又恼又惊,想了想,一把抓起地上的宽刀从身后朝着那人砍了过去。
风裳透过撩起的窗帘看到这一幕,心下一阵骇然,下意识地出声喊道:“小心……”
话音尚未落下,那身着灰白色衣衫的男子便一个后仰,伸手一把捏住了大汉持刀的手,痛得他一声哀嚎,丢了手中的宽刀,一脸惊慌地看着那男子,忙道:“别别……好汉手下留情,饶命啊,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马车内,风裳紧盯着那男子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之感,下意识地绞着衣袖,轻声道:“元容,你看那人……是不是觉得有些眼熟?”
元容盯着那人看了两眼,有些疑惑地摇摇头,“公主说的是谁?奴婢怎么不觉得眼熟?”
“是吗?”风裳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可是我总觉得很像,难道是我看花了眼?”
正疑惑着,那身着灰白色衣衫的男子缓缓开口道:“听命行事?听何人的命,行什么事?”
“这……我们接到的命令是,等这辆马车路过的时候,出现将马车拦下来,但是绝对不可伤及性命,看看会有哪些人出手相救……”
男子眸色一凛,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一甩手将那大汉丢到了一旁,抬脚欲走,不想他刚刚抬脚,两道身影便迎面掠来,再往别处走去,发现方才还在与那些劫匪交手的暗卫一边两人将他的去路堵住,他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身后,可是身后有马车……
身着玄衣的萧意楼在他面前停下,定定看着他,良久,他俯身行了一礼,“舅舅,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