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万钧摇摇头道：“不早，本王听闻有人比本王更早一步。”
卓素不由轻轻一笑，“看来王爷已经知道了。”
“本王倒是好奇，那慕二小姐究竟是什么凶神恶煞，竟会让你家将军一大早就躲到兰亭来了。”说话间，风万钧拿起桌上的一只锦盒递到他面前，“年礼。”
卓素一喜，“还有我的？”
风万钧笑道：“是皇上让本王捎给你的，说是谢你当初在梅阁那段时间的照顾。”
卓素当即感动得泪眼婆娑，接过锦盒小心摩挲着，道：“没想到皇上还记得属下……对了，那慕二小姐倒并非是什么凶神恶煞，只是……她出自慕门，手段和伎俩比别人多一些，也比那些寻常女子聪明一些，不过属下总觉得这慕二小姐心思阴沉了些……”
说着，他看了萧意楼一眼，萧意楼面无表情，淡淡道：“她做了什么？”
卓素便将梅阁外面发生的事情与二人说了一番，言毕，风万钧皱了皱眉道：“这么说来，这慕二小姐为了能留在天策府，还真是不择手段，这一次只是小小地磕了一下，难保今后会不会闹出人命来。”
萧意楼道：“我早就说过，这个人不善与之，能避则避，她毕竟是慕门的长孙女儿，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不宜妄动。”
卓素问道：“那将军，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应对？”
萧意楼嘴角掠过一抹冷刻笑意，“她既是想要留下，那便让她留下，区区一个肆意阁她都探不到任何消息，就更别想在我这天策府找到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说着，他看了卓素一眼，“找两个聪明机灵的丫头过去照顾她，既然她现在腿脚不便，那就不要随意走动了。”
“是。”卓素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直到他走远了，风万钧这才沉了脸色，轻声道：“这个慕二小姐，就是那个在你们回京途中派人追杀央央姑娘的人？”
见萧意楼无声默认，风万钧不由皱了皱眉浓眉，垂首道：“央央姑娘知道她来了吗？”
萧意楼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
风万钧点头道：“确实如此，如今她整天只能留在宫中，鲜少外出，不知道也罢，不过，我担心万一她自己察觉了，会不会怪你故意瞒她。”
萧意楼反问道：“依你之见，她会吗？”
风万钧先是摇摇头，复又点了点头，“若是旁人，以她那爽朗洒脱的性子，她自然不会责怪，可是，若这个人是你的话……”
他侧身打量了萧意楼一眼，连连摇头，“我拿不准。”
萧意楼睨了他一眼，端起杯盏送到嘴边，“为何？”
风万钧道：“难道你不觉得她对你，和对其他人是不同的吗？”
萧意楼蹙了蹙眉峰，定定看着风万钧，“不同？”
第193章 护卿之心
“不同。”风万钧十分肯定地点点头，“她对任何人都能不加计较，宽而待之，却独独对你多有挑剔，什么都介意。”
说着，他不由挑眉一笑，“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
萧意楼面无笑意，淡淡道：“你真的想知道？”
风万钧立刻摇头，摆手道：“不用了。”顿了顿，他收敛起玩笑之意，一脸正色道：“不过，有些话我倒是一直想跟你说。”
见状，萧意楼也恢复沉敛神色，道：“说。”
“虽然我和她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我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好姑娘，重情重义，敢作敢为，有勇有谋，有自己的想法和原则，不喜欢受别人的控制和摆布，与我们以前认识的那些姑娘家颇为不同。”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凝眉想了想，继续道：“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交易，也不管你们究竟是以一份怎样的心去对待彼此，我只希望你能做到你所承诺过的，护她周全，事成之后，送她安然离开，让她摆脱这些是非恩怨。毕竟，这件事本与她无关，是我们将她拉扯进来的。所以无论日后发生什么样的变故，我们都应该以她的安全为前提去谋划和打算。”
说罢，他定定看着萧意楼，似是在等他的回答。
萧意楼神色看似起平静，眼底却有暗流涌动，目光落在一株墨兰上，良久，他轻声道：“就这些吗？”
风万钧点点头，问道：“你能做到这些吗？”
萧意楼垂首，淡淡道：“有我萧意楼在一天，任何人都休想伤了她。”
闻言，风万钧不由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萧意楼侧身，凝眉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这么紧张她？”
风万钧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轻轻笑出声来，轻轻拍了拍萧意楼的肩，道：“这不是紧张，而是作为朋友的关心。我是真心真意把她当做朋友，若非是她，也许姑姑和大哥之间……”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而是看了萧意楼一眼，沉声道：“自从十年前的事情发生之后，姑姑就一直对大哥心有嫌隙，冷淡疏离。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不管大哥手中权势有多大，他对姑姑的那份敬意从未有半分虚假，所以姑姑这般待他，他的心里定然不好受，听说有好几次从凤安宫出来之后就直接病倒了……”
越说，他的神色越凝重，语气也越来越沉，末了，他皱紧眉看着萧意楼，低声道：“当年的事……会不会真的是我们误会了他？”
萧意楼神色冷冽，放下手中杯盏，漠然道：“你去问问他，便一切都明了了。”
风万钧无奈摇头道：“若是可以，我真的很想问，可是我知道，就算问了也问不出结果的，依大哥的脾气，一定什么都不会说，毕竟，他要保护景家。而我们若想要所有人都相信，将这一切公诸于众，也绝非单单听一人之言便够了，而是要找到证据，否则，我们也不会铤而走险，用这种法子……”
说着，他狠狠皱了皱眉，“你有没有想过，大哥和景陌都是那么聪明的人，央央姑娘骗得了别人，却不可能骗得过他们。”
萧意楼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清冷笑意，“我早就说过，我不是要他们相信，而是要他们明知这个人不是真正的风萧逸，却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
“就像我们现在，明知道当年宁家和宁皇后是被冤枉的，却也找不到合适的证据。”风万钧接过话轻声道，“你这是，要让他们跟我们一样无奈。”
“我这是在警醒他们，千万不要大意松懈，因为我们身后都是万丈深渊，没有退路，所以我们只能一直往前走，带着大月的江山，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着。”萧意楼眼底浮上一抹笑意，冰冷刺骨，“也许，会有幡然醒悟的那一天，然后就可以卸下这些罪责和重任，如若不然，那就只能一直这么走下去，直到累死，病死，老死，又或者，被杀死。”
最后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风万钧心上，他想要说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迎上萧意楼的沉冷眸色，终还是不忍说出口，又咽了回去。
沉默许久，萧意楼出声问道：“刚刚还没来得及问你，怎么一早就出了宫？”
风万钧道：“我这不是急着过来看看你嘛，一会儿我还要去连府一趟，府中只有千月一个人在，我不放心。”
萧意楼颔首，“连将军戍守在外，连姑娘一个人操持整个连家，着实不易。”说着，他轻轻拍了拍风万钧的肩，“照顾好她。”
风万钧沉沉点了点头，“晚上姑姑在凤安宫设了晚宴，让我把千月带去，我……”
“呵呵……”萧意楼轻轻笑出声，“看来长公主又要点鸳鸯谱了。”
风万钧却笑不出来，眼底有一抹忧虑，摇头道：“我怕的就是这个。”
萧意楼道：“你对连姑娘的心，她必然看得明白。”
“正因如此，我才更加担心。千月那么聪明，那么善解人意，这些年不可能看不透，可是她一直默不作声，已过二十之龄，宁可受人背后议论，也不愿提‘嫁人’二字，说到底，是因为她等的那位良人尚未出现，也所以，这些年我宁愿什么都不说，只要能这样陪在她身边，照顾她保护她，于我而言，已经足够了。”
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眼底有一抹担忧之色，“我只怕若姑姑从中这么插一手，我连现在能做的这些事情都做不了了。”
“可是不管结果怎样，你终究都是要面对的。”萧意楼淡淡道，“逃避终究不是办法，你总不能这样陪着她一辈子。”
风万钧点头，“我知道，可是……即便如此，我也宁愿这个结果来得晚一些。”
萧意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晌午时分，宸王宫的马车缓缓在宫门外停下，随从小心翼翼地扶着风若宸下了马车，轻声问道：“王爷，今日怎的这么早下车？”
风若宸淡淡道：“每日进出都是乘车而行，本王都快忘了这宸王宫的大门和前厅长得什么样。”
随从闻言不由笑了笑，心知王爷今日心情不错。
甫一进了韶光殿，褪去厚重的披风，青衣一行人便徐徐而来，行了礼，风若宸看了青衣一眼，问道：“年礼都发下去了吗？”
青衣心下一松，连连点头，“都按照王爷的吩咐，分发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