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事业啊？”二丫笑道：“现在倒是好时候呢，姐姐有本事，一定会成功的……”
“嗯。”大丫笑道：“你呢？！”
“我长大了，我想修书吧，我想呆在图书馆里上班，”二丫笑嘻嘻的道：“也不想早早嫁人，倒无关穷富，只是觉得夫妻感情好的凤毛鳞角，还不如找到有兴趣的事情做。”
“想在那里工作就要好好读书了，能进去修书的都是有学问的大学者，”大丫笑道：“我们家的二丫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代大家。”
二丫便笑。
里面传来争吵的声音，尖厉的骂声，绝望的哭叫，喊声。
到最后，慢慢的变成了抽泣声。
马老夫人发泄完了，也知道毫无希望了，只是坐在地上哭。
“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的，”马氏道：“娘也是，那个女孩子也是，她的家人也是……没有人能例外。这样看得见的代价，算是轻的了，有些人看不见的代价，才是无知的可悲。娘。你一路保重……”
她下来跪了，嗑了三个头，眼眶也红了。
“真无情啊……”马老夫人哽咽道：“……你是不是还在怨恨我算计你？怨恨着我要为你家男人纳妾，才如此的恨我？！不肯放过我？！”
马氏没有言语。
这样的误解，猜忌，偏见，固执……大约是永远也解释不清的了。
因为她与她娘之间，形成了一条猜忌链，猜忌链是永远都是解不开的诅咒。
不信任，是猜忌的开始。而猜忌链一旦形成，就永远都回不到当初了。
“娘，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无愧于心……”马氏喃喃道。
马氏见她半天不答，泪落了下来，掉在泥土里，她起了身，转身出来了。
身后突然传来崩溃大哭的声音，叫道：“……我若是死了，就是被你逼死的，你这个无情无义，忘恩负义的东西，白生了你了……”
马氏一个踯躅，脸色微微白了。
“我便是死了，也不会叫你安心……你享福过好日子，你娘家人却要去受苦，你还是不是人？！你叫世人怎么看你……我告诉我，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我要叫世人看看你的真面目，你这个不知回报的，我都是为了你呀，为了你呀……为了咱们一家人的荣华富贵，我做错什么了，要受这样的惩罚……”
……
大丫过来扶住喘着气的马氏，道：“外祖母有寻死之意，我叫人看着她吧……”
马氏点了点头，脸色青青白白的，眼睛无神。
爹跪她，说她不孝，娘要寻死，也要往她身上栽一个难听的名声。
这一大家子，都叫什么事呢？！
马氏真的不知道了。
可她竟不知道该怨恨谁，或是说，怎么怨恨。
大丫见马氏脸色很差，只有进气没出气的样子，便忙让外面的人帮忙，将她扶出来搬上马车赶紧的送回家去了。
马老夫人哪怕在金陵最苦的时候也没想过寻死，她大叫寻死，也不过是威胁下女儿，发现不顶用后，便在狱中破口大骂。
衙役们都听不下去。
马氏回到家后，发现妹妹与妹夫寻在巷子口，一见她回来，便忙扑了上来，道：“姐姐，我知道这时候求你，是强人所难，倘若，倘若真的不能避免罪罚，还请寻一个好点的地方，不要让娘再吃太多苦了，以后也好叫她远离你，你也眼不见为净。”
马氏苦笑了一声，道，“好，这一点不用说，王县令也会这么做的，这点交情，是有的。”
第1102章 升职
她妹妹松了一口气，福了福身，恭敬的道：“姐姐，这段时日，娘给你添麻烦了，对不住，以后，我们一定安份守己，不敢肖想不该想的，姐姐是尊贵之人，以后还望多加珍重！”
马氏的眼泪就下来了，她知道，她与娘家的缘份，只怕已尽于此。
她动了动唇，想要叮嘱她以后多孝顺爹娘，可是这话，也不该她说出来，她没立场了……
马氏到最后只是对着她妹妹道：“……保重！”
她妹妹也十分动容，眼泪一直在掉，妹夫一直在护着她，手足无措的帮她擦着眼泪。
就此分别，就是永别了。
马氏竟不知道，如果早知这般的结局，她是不是不该与娘家人见面为好，当初若一直不见面就好了。现在这般的结束，算什么呢？！这般的难堪，难过。
有时候的别离，就真的是相见不如不见。
马氏沉默了，在家中闷了几天。这一日王县令亲自来了，见了马氏，道：“已经判了，你娘判了发配青州，我特别挑的，青州以前乱，但是现在经过冯家二兄弟的治理，已经没有什么马匪和流匪了，那里除了干一点，冷一点，其它的真的算是很好的了，我也写了信给冯家二兄弟，让他们看着安排了一个小宅院，衣食住行，以后也会稍照应一二，你娘去了那，也不会多吃苦的，只要她自己不寻死，贻养天年，是没问题的……”
马氏点点头道：“让大人操心了。”
“哪里的话，”王县令叹道：“这般远远的隔着也好，虽然发配，却也不是淹入罪藉，以后若有子弟，或是你的哥哥弟弟们要入仕也是能的，就得凭本事自己考上来了……”
“你爹和五个兄弟都去，你妹妹和妹夫也打算将生意开到那头去，我看他们生意做的不错，以后怕是还会来晋阳进货行商，以后这日子必是差不到哪儿去的……”王县令道：“你放心，青州那头都有了安顿，不说大富大贵，但也小富既安，钱财，屋舍，辅子和田地都略安排了一些。不会说是我们给的，只是青州安人落户分与他们的，他们也不会疑心。”
“这样就好，我是他们的女儿，做的事只是凭着一个孝心，不是非要嚷出来叫他们领情的，他们也未必肯领情，”马氏道：“爹娘身上还是有些钱财的，好好的沉淀下心来，好好的安家立业，以后必须昌族，放在晋阳，反而让他们心中生了贪欲，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权势的俘虏。”
王县令暗叹马氏头脑清晰，这样的狠心，真不是一般妇人能做到的。多少女人优柔寡断，到最后犹豫不决，既害了家人，又坑苦了自己。
纵容为恶的下场，总是惨烈的。
“我下了令，命他们将自己的家财都带着，一路又有衙役押送着，安全没问题，”王县令道：“弟妹，容我劝你一句，当局者迷，如今他们正值遭事之时，有些怨恨是正常的，以后在青州安定了，静下心来，也许会有醒悟也不一定，你可千万莫要走心……”
马氏应了，感激道：“多谢大人指点。”
王县令说了些事，这才走了。
马传鸣带着家人走的时候，马氏并未去送。
林大虎带了不少吃食，衣被，还有钱财去送的时候，东西却被马传鸣从船上扔到了码头上。
林大虎见马传鸣没有再露面相见的意思了，不禁叹了一口气，看船走远了，只能将东西收了回家，并不敢将这事告诉再烧马氏的心。
钱氏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不忿的道：“这个不孝子，对我们不假辞色，倒是对他的丈人家这么贴心巴肝的，哼，人家却看不上他，他还上赶着给人当女婿……”
林老头一听就皱眉，道：“你再胡说，也将你发配了，马家的下场在这呢，你还敢胡说……”
“我这就是随便说两句吗，又没外人在，”钱氏道：“真狠啊，自己娘家人说打发就打发了，无情无义的东西。不说，也不算发配，带了钱财和金银，日子能难过到哪儿去？！青州现在可没以前乱了……说是惨，那想讹冯恭的人家才倒霉，发配到璋州开码头去了，嘿，那里可是做苦工的，还是毛坑不拉屎的地方，这不是区别对待吗？！”
林老头对她翻了个白眼，道：“安份些吧，要是你再胡沁，下场还没这些人好呢，绝对死在外头也没人知晓……”
钱氏是怕的，现在可是连天都变了，她也只是敢嘴碎两句。而林大虎家，她是怎么也高攀不上的了。
虽是亲娘，但早些年，真是情绝义断了，再眼红，也不敢如马老夫人那么造。
钱氏嘀咕两句，道：“随便说两句，怎么了？！”
正说着，林豹和吴氏进来了，听见钱氏的抱怨，脸色微变。林豹道：“娘若是敢乱说，不用县令动手，儿子今天就能将娘给送走。”
钱氏变了脸色，哪里敢多言，再不敢多话，闭了嘴。
吴氏瞪钱氏一眼，钱氏也不敢与儿媳妇呛声，灰溜溜的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