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子应了，道：“我偷偷看看去。”
“花楼这种地方，规模只能缩小，想要壮大，就是畸型的，”冯璋道：“去看看。若要从良的，官府自会办女户藉，这花楼也不能拦着。”
小狗子麻溜的应了一声，悄悄的出去了。
花楼老板娘亲自递了茶过来，有点战战兢兢的，旁人不认识，但是花楼老板娘却是远远的见到过冯璋的，当初划了这一条街出来安置她们，她是去远远的谢过恩情的。
她身上的风尘味也不敢放出来了，只是干巴巴的站着，道：“……城，城主，喝茶！”
年纪虽小，可没人敢小看冯璋。
冯璋没喝茶，只淡淡的道：“出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人。”
“是，是……”花楼老板娘提着一口气，这才小心的退出来了。
一时间这走廊上都被花楼老板娘给清空了，就怕扰着了冯璋，得罪了他。
冯璋坐了一会，看小狗子只怕没个小半天回不来，便出了包厢，信步走了几步。
靠近二楼转角的屋里传来声音，冯璋止了步。
娇女子的声线有点委屈，传出来，“若是能长长久久的与你做夫妻，也是我的福份，可惜我自知与你情深缘浅，我是这般的出身，你若是带回家去，只怕污了你家先人，我也没脸抬头做人。”
一个男子的声音，道：“我是离不得你的了，能离开这儿，为何不走？！”
“夫妻是何？！何为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为你好，我便不能与你在一起，到时候，我难堪，你也难过，”女子依旧拒绝。
男子一个劲的叹气，道：“你呀，就不怕有一天，我突然不来了？我不是晋阳人，总是要回家的，不带你回家，可怎么整？！”
“不怕，就算不在一起，你心里有我，就不枉我们好上了一场……”女子红着眼睛，声音却是哑了。
冯璋听了若有所悟，他是对人情世故不是太懂。
然而无情之语，未必无情，看似有情的也未必真有情。
果然，过了一会儿，里面就急赤白脸的喘息上了。
冯璋不大懂，却没走开，挑开窗户瞅了一眼，只见两个赤条条的人抱在一起一怂一怂的。
小狗子着急忙慌的过来找冯璋的时候，正好就瞅见这一幕，他一哽，一见这屋里情景，顿时就面红耳赤了，抓耳挠腮了起来。眼都没地方放了。
璋儿……怎么在看这种污人眼的东西。
辣眼睛，简直辣眼睛。
小狗子到底嫌脸热，忙去扯璋儿，想把他带走。这种事璋儿还不懂，但是小狗子懂啊，他毕竟比璋儿大上几岁。
哪知道，根本没扯动，再一看璋儿，璋儿表情平静，眼睛也与平时并无不同，正瞅的热闹呢。
小狗子冏了冏，心说这璋儿，只怕根本都不知道这叫什么事。
这，这……简直了。
冯璋的确不懂这种事，一副观摩的特别平静的模样。小狗子真是要急死了，偏偏扯又扯不动，想要说话，又怕惊着里面人，到时候嚷开了就不好了。
里面动静越来越大，男的喘着气道：“……心肝儿，我的心肝儿……我就是死你身上也值了……”
女子却只顾着小声的哼叫了，声音也越来越大，到最后干脆放开了嗓子嚎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痛苦还是欢快。
反正到最后，小狗子听着倒不像是怎么着了，倒像是被打了似的。
他看着璋儿一脸懵懂的表情，心情真像是哔了狗的。真是造孽啊。
这都叫什么事啊。直眼看到人苟且。这得多辣眼睛。
其实冯璋走神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眼神还在屋里，但是眼神却不聚光了，明显的在想事情。
里面的事情越来越激烈，小狗子焦灼的要命。
冯璋终于回过神来，放下了窗子，这才转身回包厢去了。
爷爷啊，祖宗哎……小狗子松了一口气，一张脸跟猴子屁脸子似的，忙跟了进来，马上关上了门，松了一口气，但是气氛突然凝滞，十分尴尬。
第1088章 清醒
尤其是冯璋投过来的茫然的目光。
小狗子真是有罪恶感了。
“那个……一般来说，娶了媳妇都，都会有这种事的……别，别误会啊，我可没来过，但是，但我倒懂了……”小狗子结结巴巴的道：“……与外面的女人这样是不对的，还是得对自家的媳妇这样才，才好……”
才十岁啊，造孽啊。
小狗子揉着脸，郁闷死了。
冯璋依旧不是太懂的表情，可能因为直面这种事的冲击太大了，他一直皱着眉头在思考。
以前是知道花楼中是男人消遣的存在，但是，他不知道是这样的消遣。可能心中也隐隐的知道一些，但是这种直面的冲击，真的太大了……
“一会儿那边结束了，将那女子叫过来……”冯璋道。
“啊，啊？！！”小狗子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紧张的道：“璋儿，你可不能太好奇啊，你还小呢……”
冯璋瞥他一眼，看他跳脚脸红的样子，道：“我问她几句话……”
“这，这不太好吧……”小狗子还是想拦一拦。
冯璋瞥着他不说话，小狗子便认怂了，道：“……那，那好吧，但是你可不能太好奇那事儿啊，你还不到年纪呢，我跟你说，万一你真的……我可告诉遥儿了……”
呵呵。
冯璋冲他凉凉的笑，“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小狗子见他转移话题了，只好道：“王县令派人紧着这一块，管的很严，没有什么不好的发生。基本上没有以前的那种乱，我到处看了看，没有什么花魁和幼女，良家女子的。也没什么书生往这边跑，知道晋阳用人，这一块管的很严，所以少有人来，最多的都是跑商的商人寂寞了，才会来这里喝点花酒打发时间……”
冯璋点了点头。
以往这种地方，与什么高利贷，拐卖人口都脱不了干系，如今这倒是治出好效果来了。
冯璋见他不动，便看着他。小狗子挪动了几步，道：“真要去啊？！”
“哪来那么多废话！”冯璋道。
“那好吧，要是遥儿知道了，我可不给你背锅……”小狗子抱头走了，身后传来冯璋凉凉的声音，“要是遥儿知道了，定是你告的状！”
冏。小狗子内心真是哗了狗一样的了。
他去守着，这头还没结束呢，他便蹲在柱子后，直叹气。
良久，那男子腻了一翻，这才走了。
女子洗浴了，梳妆打扮了，小狗子支唔着道：“……那个，请你去一趟！”
女子也浑不在意，跟着出来了。
进了包厢，见到冯璋倒是一怔。随即便进来了，站着，也不敢多言，因为猜不出冯璋的身份。
冯璋道：“刚刚那个男子说要带你走，为何不肯答应？！”
女子愣了一下，顿了一回，才道：“他有妻有妾，也不是本地人，我怎么敢跟他回去？！”
冯璋道：“可以脱离这里的身份，为何不走？！”
“想从良哪有那般容易的？！”女子低声道：“这其中的难处，我也是见识过的，以往也有姐妹遇到可心的人，跟着走了，结果，处境还不如现在呢，过的日子，真没法说，她们又有心气高的，被气的没两年就死了，我不想这样……做我们这一行的，有些是因为无奈，有些是因为被迫，也有些是贪生又贪财，还懒……各种人都有。”
“若是贪图富贵的去跟着人，也许还是好事，毕竟目的不纯，旁人说她贪财，她气归气，却也咽了，可是心气高的，出身低贱了，但是咽不下气的，到底是气死了。”女子诿诿道来，喃喃道：“我也谈不上贪财，还是贪懒，或是心气高，只是人生这一辈子，掉进泥淖了，不管是无奈的，还是被迫的，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不是离开了这里，就能甩掉一身泥的，外面人的眼光，不是那么的好，我有自知之明。”
“可是你喜欢他，”冯璋道。
“能在这里相识一场，已经很好了，我别无所求，不敢贪心……”女子的语气很平静，道：“在这儿挺好的，晋阳县令对这里管的很严，也没有人敢欺我们，我看得上的客人便接，看不上的便不接，自有别人看上了去接。也没人强迫。待再攒些钱财，以后自立个女户，与其它脱离了这里的姐妹一道合伙过个日子便罢了，若有福份，再找个男人，若没福份，这样也挺好的，日子纵然不会太有起色，但是也差不到哪儿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