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便忙出来了,一见公主在地上滚,便忙带着小太监过来了,道:“快,快,还不快给公主拿垫子,公主金枝玉叶,小小的人儿,地上冰凉,若是冻着,陛下可是会心疼的……”
顿时一阵忙活。
“公主,快快请起吧,有话好好说,”王公公道:“公主怎么会为亲王的事进宫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王公公来扶她,路遥便就着他这一扶也就起来了,盘腿往垫子上一坐,道:“这个亲王,就是个脑子有坑的,才刚封亲王,屁股还没坐热呢,一下朝就去我的火锅楼里耀武扬威,反正我是不服的,他算个什么玩意,封个王也就罢了,还封亲王,呵呵,美的他?!”
王公公听她述说了过程,暗忖这个路蔚然果真是个脑子不好的,惹谁不好,非惹这个疯狗,被她沾惹上了,不脱层皮,能脱身才怪?!
谁不知道京中最难缠的便是这个怀彰公主?!
果然是没有在朝中宫中混着长大的,养在宗室中的人,格局总会差那么一点儿。
路遥的确来历不清,人也有点特殊,地位的确不算稳固,未来也不及真正公主的堂堂正正的清明,可是就是这份说不清道不明,更代表她不好惹,事实上,真打了宫中的公主还真没有多大的事,路显荣一向都不怎么在意后宫的公主的,以往最疼长公主,现在连长公主都靠边了,就是因为脑子拎不清。
可是这个怀彰是不同的,她达到了一种奇妙的超然地位,只要局势不会恶化到路显荣非拿她做局不可,她就一直是个特殊的能不惹便不惹的存在。
好好的这个路亲王,偏偏去惹她?!
王公公顿时一阵头痛不已。这件事,只怕太子得能偷笑着乐死。
“公主消消气,”王公公道:“只怕其中有什么误会……”
“误会?!”路遥冷笑,道:“有没有误会,我是不知道,反正他这样藐视我,我可不能忍,这件事,总得叫父皇给我个说法,不是我要闹,是他自己不识抬举,我没招他,他非要来招我……”
“公主说的对,可是现在这个时机不对啊……”王公公小声的道:“亲王这事有点复杂,你看看后面这些大臣,公主这般一闹,便是将自己立于他们一方,立于陛下的对立面去了,陛下的脸上岂能好看,台阶也不好下啊,公主没必要如此吧?!”
“其实吧,这事我就是含着一口气,也不是非要这么难看嘛,这事好解决,让我消气,我就算了……”路遥道:“让我再揍路亲王一顿,他向我道歉,说他错了,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否则,我可不会罢休。”
“这,”王公公都被这个逻辑惊呆了,亲王涉及陛下颜面,陛下岂会同意?!
“公主,这太强人所难了,都是宗室权贵,岂能当面折腰难看?!”王公公道。
“这么说,这样也不行?!”路遥道:“父皇若不给我作主,我自己找他算账去也行。”
“公主不是踹过他一脚了吗,不若就此算了,可好?!”王公公道。
“哼,算了,我想算了,他还不会呢,狗仗人势,欺人的东西……”路遥道:“得,我自己找他算账,你们且等着,我路遥可不是个任人欺到头上的……”
说罢脸一黑,也不理王公公了,调头就走。
“哎哟,公主,公主,你等等,等等,唉……”王公公追了几步,哪里能追得上,眼睁睁的看着路遥飞一般的黑着脸跑走了。
明明是她来闹事,结果闹的还成她有了委屈,就这么走了?!
陛下想处理,竟也不好处理了,这是什么状况?!
这个公主,可真是个会看局面下菜碟的。估计是知道再呆在这里讨不着好处了,还要讨骂,干脆过了明路,让陛下知道她的意图,以后私底下揍人了,也有个出处。
这,这……
王公公想通这一点,抹着汗便进殿复命了。
路显荣头痛不已,揉着眉心道:“该死的路遥,就知道添乱,尽不让朕省心,就知道打小算盘,她怎么就能有这么多的小心思呢?!”
王公公也是干笑,无奈的道:“公主她,哎,老奴这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
路显荣将王公公带回来的她写的折子扫了一眼,冷笑一声道:“先踢了人,倒先告起状来,字还写的这么丑,缺笔少画,没心没肺。还有路蔚然脑子不好么?!好好的跑去找她做什么?!”
“这个……”王公公道:“公主没说……”
路显荣有点怀疑她是故意没说的,为着这么一个路蔚然,路显荣现在的头真的是要炸开了。
若是个得用的,今日这事,自然值得,若是是个脑子不好的,不得用的……路显荣真后悔。
可是他偏偏去找路遥,看样子,怕是个脑子真的不怎么清爽的……
这两人撕起来,让太子看戏吗?!
“陛下……”王公公见路显荣扶着额头,便知他是头痛病犯了,忙过来扶住他,黯然道:“陛下万要保重龙体啊,叫太医看看吧……”
第429章 狼
“不能……”路显荣坐了下来,道:“此时若是龙体有恙,岂不是认输,更让朝臣们笑话朕?!朕岂能甘心示弱?!尤其是这种时候。”
路显荣看了看东宫的方位,眼眸里有很多的东西在流淌,那些情绪都已经在心里溢出来了,有太多复杂的情绪,唯独少了情感。
东宫太子一直悠闲的在下着棋子,一面听着消息,一听这前后脚的事情发生了,不禁乐了,道:“有意思,路遥的反应是挺正常,这个路蔚然却是出乎孤的意料,看来真是个蠢货。竟然直接去找她了,被打了一顿,也是自取其辱。”
“能做出追杀太子的事,还一再不成,不是蠢,是什么呢?!”心腹道:“只是这人虽蠢,却是个心狠手辣的,公主打他是明面上的,可他暗底下,却是阴毒至极,只怕公主会叫亏。”
“不不不,若论暗底下的事,路遥也不是个任人宰割,你以为她只是去父皇那里哭诉一番就结束了?!”太子乐道:“她不是,哭诉不是她的目的,她只是想告诉父皇,是路蔚然先惹她的,他们两人结了仇,父皇不给她作主,私底下他们报复彼此,哪怕出了人命,也是父皇纵容着的,当然,路遥此举就是想告诉父皇,她是绝不可能吃亏的……”
心腹微怔,道:“这个公主的心思真是千转百回。”心情竟有些复杂。
“别小看孤这个妹妹,她若为男,百个万个路蔚然,加起来不及她一个,就算是个女子,若她真有与孤一样的心思,孤还真怕,还好,她并没有那种心思,她心思虽重,却是个悠然闲适的,只可惜,不肯投靠孤,非要寄希望于晋阳,可就算如此,她也会是大敌啊……”太子顿了顿,笃定道:“路蔚然不是她的对手,这个路蔚然吃了这个亏,一定死咬她不放了,正好,孤也能省省心,且看他们两个闹去吧……”
“殿下此举甚是高明。”心腹道:“只怕公主是知道的。”
“她自然知道,此次先隔手过个招,试试她私底下有多少深浅吧……”太子轻笑道:“以后,怕是永不可能招揽她了,她之心志,与孤完全不同,真是可惜了。”
然而眼眸里有忌惮却依旧也有欣赏。
“该你落子了,先生,”太子对心腹道。
“是。”心腹笑了一声,道:“陛下昨日才封亲王,今日本就头痛至极,现在又有怀彰公主这么一闹,只怕还得头疼,这件事才是刚开个头啊……谁不知道怀彰公主是条疯狗,现在疯狗咬疯狗,只怕有的戏看的……”
太子轻哼一声,道:“先生可说错了,路蔚然是疯狗,路遥不是……她是狼,披着狐狸皮的狼。只怕她不会这么甘心让孤置身事外,孤拖了她下水,她又岂能让孤只站在岸上看好戏?!也好,事情闹的复杂些,才有趣呢。”
心腹微微一惊。
太子对怀彰公主的评价到底是高还是低呢,狼一向不是个好词,可是狼,一向是做王的。
况且,狼与狐,都是成群结队出现,是个比虎,狮,熊等猛兽还要难对付的存在。
记仇,狡黠。
一狼假寐,一狼洞其中……就连在小说中,狼也是以狡诈出名的。可是路遥这样子,却不大像。
或许,是他不及太子的眼光深远,看的深。
若是路遥是为晋阳而守在京城,那么,就真的是狼入虎穴,而探其究竟了,若真是如此,这个路遥,可真是一个……令人感到有点恐怖的人了。未免也太可怕。
八岁,只才八岁。若世上真有天纵奇才,这个路遥算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