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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密探夫妻档 金推完结+番外 (翦花菱)


  上次得了邵良宸送的银子,她对何云只说那人是东莞侯,是御前红人,因为买了她绣的腰带,看出她急用钱才慷慨解囊,没有实说对方是锦衣卫密探,如今虽说就快是一家人了,她也清楚这一重身份还是不提为好。
  她又给何云夹了两片肉:“你不必急着操这份心。你看看周遭这些阿姨姐姐们,哪个嫁了人,能一点都不受气的?如今我算好的,遇见一个主动看上我的,而且还没有公公婆婆,以后只要我恪守本分,好好待他,想要和和顺顺地过日子也不难,怎就一定会惹他来欺负我呢?”
  “我就是怕你为了给我买药凑银子,把自己卖了。”何云勉强嚼了一口肉,“原来我真当他是扶弱济贫的好心人来着,如今看来,哼,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
  何菁更是无奈苦笑,唉,也难怪云儿这般想,若说那人从一开始就是因为打了她的主意才接济她,动机确实没有原先显得那么高尚了。
  不过,她判断他是好人,又不是从拿了他的钱才开始的,早在那天于梁府之外提醒他时,便可看出他的人品。他总不可能是早在梁府初见她时,就对她一见钟情了吧?
  何菁还没那么自作多情。
  “云儿你记着,人家就是好人,从前帮着咱们就是出于好心,你得心怀感恩。再说纵使他是为我的缘故才出手相助,也毕竟是救你一命,你也得拿人家当恩人看待才对。咱家人可不兴受了人家的恩惠还翻脸不认的。”
  何云挨了她几句训教,有些讪讪,点了点头:“姐我听你的,他既对咱们好,咱们就对他礼敬恭谨,将来他若对你不好了,咱们再想别的法儿。到时候……那些给人做妾的姐姐们都能与夫家和离,他是东莞侯,总也不能就以势压人,硬拦着你不叫和离的吧?”
  何菁啼笑皆非,她这婚都还没结呢,弟弟已经在为她离婚做打算了。
  “他体恤咱们在这里住得不好,说明天就要来接咱们去他的宅子里住。到时候你见了他,可一定要以礼相待。这回等你的病养好了,便可以请他帮你找个学堂去读书,你今年刚十三岁,又早就识字,读书还不晚……”
  何菁憧憬着将来,心里喜悦、惆怅、忐忑似乎皆有之,说不上哪一项占多,只能尽力宽慰自己:不论是对我还是对云儿,眼前这桩变故,怎么说也不能算是坏事吧。
  当夜,因为素日食肉甚少,肠胃不耐油水,打完牙祭的姐弟二人都闹了肚子……
  转过天来,程记生药铺里忽然一气儿进来五个客人,将窄小的外堂占去了大半。
  来人是一个穿绸裹缎的青年公子带着四名手下,一看就是一个纨绔子弟领了四个歪毛淘气做的打手,怎么都不像正经来抓药的。小伙计有些发憷,没敢过来招呼,程敖正在柜台内打着算盘,抬头见到来人,淡然问道:“客官想看病还是抓药?”
  孙景文昂着脖子左看右看,神情倨傲:“不看病也不抓药,我是想找个人。听说有个姓何的姑娘常来你这里买药,我想知道,她家住哪里。”
  程敖将抬起的眼皮又垂了回去,继续算自己的帐:“不知道。”
  “不知道?”孙景文缓缓反问,威胁意味不言自明。
  “行医之人对病患的事务须守口如瓶,不可外泄,知道也不能说的。您想打听什么,去别处吧。”
  葛城离柜台最近,这时“啪”地在台面上一拍,喝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你这样的小破店铺,都不够爷爷们砸上一时半刻的,不过是向你打听个人,你拿个哪门子乔!”
  程敖微露冷笑,手上合起了账本:“几位若想砸我这小店,我劝你们动手轻些,隔壁那家铺子是五城兵马司都指挥大人家开的,若是因我惊扰了人家,未免对不住街坊。”
  那几人俱是脸色一变,孙景文阴沉着脸瞪了程敖片刻,终未敢在说什么,朝四个手下使了个眼色,领头踅身出门,五个人眨眼走了个干净。
  小伙计满眼钦佩:“师父真有您的,这么就把他们吓跑了。”
  程敖摆摆手示意他低声,哂笑道:“几个外乡人罢了,一看就是色厉内荏的货色,京城处处藏龙卧虎,他们知道谁可得罪谁不可得罪?是了,你快出后门去菁菁家里告诉她一声,留神这几个人上门滋扰。”
  “师父您怎忘了?菁菁姐昨日便来说了,她已然搬走了呀。”
  程敖也才想起,是啊,她昨日匆匆来还了原先欠的银两,还送了一方挺贵重的玉石砚台做谢礼,说自己要搬走嫁人去了,问她嫁个什么人家,她却又不肯细说,也不知如今究竟去了何处。
  善心人总会有意体恤同类,当年何菁带着弟弟搬来这边,程敖听说这姑娘死了爹娘,却在尽心照顾后娘与后爹生的弟弟,便感其孝义,一直有意关照。如今听说她突然结了亲,去向又不肯明说,自是有所惦记。
  但愿她不是因为一时缺钱,就把自己卖了……
  且说孙景文自那日路遇何菁被她否认之后,又依照从相师那边得来的线索继续打探,今日才查到这生药铺来,没想到却碰了钉子。
  出得门来,正不知如何进展,忽见一个浑身邋遢的叫花子笑嘻嘻地凑上前来,小声道:“你们想打听那个常来买药的小姑娘?”
  孙景文眼睛一亮:“你知道她?”
  “知道啊,那大夫管那姑娘叫‘菁菁’,小闺女生的白白嫩嫩,水灵得很,每回来我都会多看她几眼。”
  孙景文不顾他浑身发臭,上前一步道:“你快说,她家住哪里?”
  叫花子将脏手一摊:“劳您赏碗饭吃。”
  四个手下又横眉立目有意动手,孙景文却摆摆手,取出一小块碎银丢给叫花子:“快说。”
  短短一刻钟之后,孙景文一行五人便来到了夏奶奶小院之外。
  周遭一片寂静,仅有院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手摇着纺车,发出低低的嗡嗡声。
  这一回孙景文特意没叫四个手下跟进门,只自己进来,客气笑道:“老太太,问您个事儿,是不是有位姓何的姑娘带着她弟弟住在您这儿?”
  夏奶□□都未抬,依旧嗡嗡地摇着纺车,手里娴熟地捻着棉线。孙景文只当她是耳背,就走进两步,提高声调又问了一遍。
  夏奶奶这才停下手,翻着一双灰白的眼睛,以手遮在耳后朝他问:“你说什么?”
  孙景文极力耐着性子,又把话说了第三遍。
  夏奶奶伸手朝旁边锁闭的侧门一指:“搬走了。”
  孙景文吃了一惊:“搬哪儿去了?”
  夏奶奶又遮着耳朵问:“你说什么?”
  孙景文对这又瞎又聋的老太太实在无奈,只得提高声调再问一遍。
  夏奶奶摇头道:“不知道。”
  孙景文再问:“那您知道还有谁清楚她的下落不?”
  夏奶奶又遮起耳朵问:“你说什么?”
  得了,看这意思问也问不出什么,孙景文干脆摆摆手走了,只听夏奶奶还在身后唠叨:“知道老人家耳背,说话还不大点声。”
  待他们都走了,夏奶奶重又摇起纺车,哂笑着低声自语:“獐头鼠目,连我这半瞎儿都看得出不是个好东西!”


第18章 仓促备嫁
  “你们四个都是原先近身伺候过人的?那好,夫人那边就暂且由你们伺候,若是做得好,将来就升你们做一等丫鬟,月钱翻倍。”
  四个站立堂下的少女都露出喜色,一同福身应“是”。
  待她们下去了,站在一旁的赵妈妈忍不住道:“不是我说您,您这事儿……唉,办得也未免太草率了些。”
  赵妈妈年近五旬,黑脸堂,身形微胖,穿绸裹缎的好似个地主婆。她是管家赵有善之妻,一直负责管理着东莞侯府的女下人们,于府中权柄甚重,在主人面前说起话来,就比寻常下人多了许多底气。
  邵良宸何尝不知自己这事儿办得草率?先前半点征兆未露,一天回家忽然就宣布自己要娶妻了,还在次日便将未来夫人接进了府邸,却连夫人的身份来历都不明说。
  堂堂的一位侯爷,竟似随手从街上捡来个穷丫头就准备拜堂成亲了。若非他早在开府之时就严令禁止府中下人拿他的事出去嚼舌根,这两天下来,他这点事非得成了京城头号新闻不可。
  看来还是得给她编个来历,至少总要对外人有个像样的说法才好。
  好就好在,他上无长辈,下无小辈,朋友也不多,想娶媳妇无需去过问谁的意见,这些下人们如何看待,他都不必管,只需保证他们能替自己照顾好何菁就是了。
  邵良宸正色嘱咐:“赵妈妈你也看见了,菁菁她出身是不高,但不论她出身如何,都是我亲自挑来的妻子,所以,你多费点心,好好照应她,别叫那眼皮子浅的下人们欺负她。”
  “您放心就是。”赵妈妈的回应很有些不情不愿。
  人常会有种微妙心态,平日屈居人下甚至受人欺压都能安之若素,却唯独看不得原本不及自己的人一举越过自己,飞上枝头。眼下的赵妈妈与许多侯府下人都是这般心态。
  那野丫头也不知哪里来的,侯爷从来不近女色,连丫鬟都不叫近身,竟被个这等来历不明的小狐狸精迷惑了去,别说往日总惦记着爬主子床的俏丫鬟们不服气,连赵妈妈也很看不过眼,巴不得侯爷立马对那丫头生了厌,赶其出门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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