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原本站在她身后伺候的黄嬷嬷等人便十分有眼力劲儿地退了出去，整个客厅里顿时只剩下沈瑶师徒和莫淑娴三人了。
这么个架势一摆出来，沈瑶就算是再想装傻都不行了，只好挺直了腰板儿十分认真地听莫淑娴说话了。
等下人们都退出去了，莫淑娴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事关我岑家女儿的名声，还望两位见谅，请两位为我们保守这个秘密。”
沈瑶阿月互望一眼，齐齐点了点头。
不点头也不行啊，莫淑娴明摆着就是把两人拉到了她这条贼船上了，她们是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只能同意了。
莫淑娴叹了口气，说道：“正如阿月你说的，其实在给瑞儿说亲之前，我已经提前探过她的口风了，她好像已经有了意中人。”
有了意中人？
沈瑶和阿月互望一眼，不知道这莫淑娴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听莫淑娴说道：“只是那人，有些太门不当户不对了。”
沈瑶已经数不清楚这是莫淑娴第几次叹气了，连她的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阿月使劲给沈瑶使眼色，偏偏这丫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愣是没注意到，只好自己上了。
她咳嗽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夫人，大小姐相中的，是哪家的公子啊？”
沈瑶翻了个白眼儿，人家都说了门不当户不对，你还说是哪家的公子，这肯定不是公子了，没准就是大街上随随便便一个小喽啰呢！
果然莫淑娴叹了口气，摇头道：“若是哪家的公子也就好说了，只是这，这人不是啊！说起来，他也不算是外人，是，是瑞儿姨母家的表哥。”
姨母家的表哥？
阿月快速转动着自己脑袋里掌握的人际关系，岑家小姐的姨母只有一个，那就是莫淑娴的妹妹莫淑静，也就是孙雯缨的母亲。
据她所知，莫淑静只生了孙雯缨一个女儿，怎么就有了个表哥了呢？
这样想的，阿月也就这样问了。
“哪里是我的妹妹啊！若是我们莫家的子弟也就罢了，偏偏，偏偏……唉，你也知道瑞儿不是我亲生的，那个表哥是她亲生母亲的姐姐家的独子，是个，是个破落户。”
莫淑娴感觉自己已经没脸见人了，好像岑钰瑞喜欢上这么一个身份卑微的人十分丢人一般。
破落户已经是个有些骂人的词语了，都用上这个词了，看来莫淑娴对那个男子是没什么好感了。
阿月仔细想了想，终于在记忆最深处找到了那个男子的信息：“大小姐亲生母亲的外甥，可是那位古家的公子？”
“正是他。”莫淑娴摇头叹息：“这两人也不知道是怎么遇见了，瑞儿就对他念念不忘，弄得现在整日茶不思饭不想的，真是气死我了。我又不敢跟老爷说这个事儿，以老爷的脾气，肯定不舍得让闺女嫁给那么个人家的啊！”
沈瑶对这个古家小子不怎么了解，不过看阿月的神情也知道这件事肯定不好办了。
“这个，好像还真是有些不太好办……”
阿月嘀咕了一句，不知在想什么，竟暗自出神起来。
沈瑶想提醒师父一声，却突然见莫淑娴正看着自己，不由地咧嘴儿一笑。
莫淑娴也笑了笑，对她说道：“小桃花一看就是个机灵的，不知有没有办法帮我解决了这件事。只要能办好，礼钱，可是很丰厚的。”
礼钱？
沈瑶眼睛顿时亮了亮，而这个神色看在莫淑娴眼中也多了几分神采。
见自己这么贪财，她怎么那么高兴呢？
沈瑶装作被银子打动的模样垂下了眸子，掩饰了眼中的探究之色。
岑钰瑞的事情不太好办，阿月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定主意。好在莫淑娴十分体贴大度，允许她回去之后好生想想此事。
师徒二人从后门原路返回，这次不是黄嬷嬷带路了，换了一个没见过的小丫鬟，显然是不如黄嬷嬷和丽枝地位高的。
沈瑶肚子里又一堆疑问，阿月也有一肚子的话要找沈瑶讨个主意，直到出了岑府的后门，两人又快步走了好远，这才终于敢无所顾忌地说话了。
“那个岑夫人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我觉得她有些心术不正呢！”
阿月一把拍在沈瑶的手背上，神秘兮兮地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而且你知道她说那个古绪杰的时候，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沈瑶也紧张兮兮地看着她：“想什么？”
阿月蹙眉：“岑家原配夫人在岑小姐周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现在这位莫氏是以前的姨娘抬起来的，后来就一直照顾着岑家大小姐。听说岑老爷不怎么待见原配夫人的娘家人，也就不让岑大小姐跟外祖家来往了。你说，她连外祖家都不联系了，怎么会跟姨母家的表哥见面呢？而且这岑大小姐很少出门的，怎么一出门就碰见了？难道他们两人真的是有这么大的缘分？”
有没有这么大的缘分不知道，反正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就对了。
岑钰瑞跟岑钰琪不同，岑钰琪是个开朗外向的性子，在家里仗着母亲宠爱向来是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但是岑钰瑞就不一样了，许是从小没有了母亲的缘故，也或许是继承了母亲温柔和善的性子，她这人平日里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别说是见外男了，就连闺中密友都没几个呢！
沈瑶也觉得这件事不对劲儿，但是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哪里不对来。
“那咱们到底要不要给岑大小姐说这门亲事呢？”
阿月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了：“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没有见过那个岑家大小姐，怎么知道这个古家小子是不是她的良配呢？”
沈瑶撇了撇嘴：“你不是号称河满镇第一媒婆吗，怎么还有你不知道的事？你这也太辱没你自己的招牌了吧！”
阿月一瞪眼睛：“我是第一媒婆就得什么都知道吗？那你呢，你不是素来都自诩什么嘴皮子利索头脑机灵吗？怎么刚才在岑夫人面前你就一句话也没有了？哼，我看你才是浪得虚名呢！”
“你你你，你浪得虚名！”
“你，就是你！”
两人一边走一边互怼，一直到了阿月家门口分手的时候还有些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呢！
“哼，我回家去了，不跟你说话了，心塞！”沈瑶嘀咕了一声，撇撇嘴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月也不甘示弱，叉着腰就在后边骂她白眼儿狼：“真是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啊，这还没出师呢，瞧你那得意的样儿！”
沈瑶冲她比划了一个中指，优哉游哉地走了。
按照之前的习惯，她会直接回到早点铺子的后门换衣裳，然后去前堂给陈香娥他们帮忙的。只是这次，她特意在街上多逛了几圈，最后才挑了一个相对偏僻安静的小巷子慢悠悠地走着。
身后，跟了她不知多久的黄嬷嬷捶着自己又酸又胀的双腿，一边抱怨一边大口喘气，却仍然不敢掉以轻心，赶紧跟进了巷子里。
咦？怎么没人呢？
黄嬷嬷顿时傻眼了，她从岑府门口一直跟到这里，好不容易等她跟阿月分开一个人了，没想到还是把人给跟丢了！
“真是的，这可怎么回去跟夫人交代啊！”
懊恼地拍了一下大腿，黄嬷嬷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忽的就见前边闪出了一个人影，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不是沈瑶还是谁？
“呦！黄嬷嬷啊，您这是干什么呢？想回去了跟夫人交代什么呀？”
黄嬷嬷一愣，这才察觉到其实自己早就被沈瑶给发现了，她也不拐弯抹角了，呵呵一笑道：“小桃花，你真是机灵，居然看出来我一直跟着你呢！”
沈瑶翻了个白眼儿，黄嬷嬷这么一大坨肉跟在自己身后，若是自己发现不了的话，都快成瞎子了！
“嬷嬷，你跟着我干啥？该不会是后悔了，想要把那十两银子要回来吧？我可跟你说啊，那银子既然进了我小桃花的口袋，就别想让我拿出来。哎对了，我就是个小财迷，妥妥的小财迷！”
虽然那十两银子是自己的一块心病，但是黄嬷嬷也是个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人，当即笑着摆摆手：“不是不是，那银子本来就是小桃花你的，我怎么会要回来呢？你真是误会我啦！”
刚才追沈瑶的时候，黄嬷嬷累的够呛，此时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她赶紧靠着墙角蹲下，也不管地上有没有能坐的东西了，直接席地而坐，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今日过来，其实是奉了我家夫人的令来找你谈桩买卖的！”
原来是岑夫人。
沈瑶眼珠子转了转，也学着黄嬷嬷的样子蹲了下来，问她：“岑夫人找我干什么？难道是你们大小姐的亲事？这么重要的事还是去找我师父吧，我毕竟没她老人家经验丰富，万一再给你们小姐说岔了，我可担待不起这个责任！”
看她一张口就是推脱，黄嬷嬷赶紧安抚她：“不会不会，怎么会弄差了呢？我家夫人说了，她一看小桃花你就是个聪明伶俐的。虽然这说媒的经验还不如阿月媒婆多，不过这机灵劲儿可不是假的，只要给你个合适的机会，一定能让她大展拳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