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接下这桩生意的时候,沈瑶的确听阿月提过,不过现在见到了正主儿,她还是想确定一下。
“那个,我听师父说过了,你们夫人想要说亲的是岑家大小姐,也就是原配夫人所出的那位嫡小姐,是不是?”
虽然她说的句句都属实,可是为什么黄嬷嬷听了这么堵心呢?
什么原配夫人什么嫡小姐的,现在这些话在岑府都是忌讳,谁还敢说出来?也就是这个丑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地,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念叨了出来。
黄嬷嬷正要开口提醒她,身后的丽枝突然杵了杵她的后背。
黄嬷嬷顿时了悟,不能提醒,就该让这丫头口无遮拦才对,到时候见到了夫人她也这样说,必定惹得夫人大发雷霆。
对,就这样!到时候她肯定得吃不少苦头!
黄嬷嬷仿佛已经看到沈瑶被岑夫人下令殴打的惨状了,甚至还看到这丑丫头又哭又嚎地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帮她救她。
她当然不会心软救这个混账东西了,她还高兴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嬷嬷?嬷嬷?”
就在黄嬷嬷傻笑的时候,沈瑶和阿月有些震惊地看着她,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被她们两人气得犯了病?
丽枝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真是太丢脸了啊!
“姑姑!”
使劲晃了晃黄嬷嬷的身子,她这才回过神来,一脸懵懂地看着几人:“怎么,怎么了?”
沈瑶撇撇嘴,笑道:“没事没事,我们继续说岑小姐的事。听你们夫人的意思是,想要给岑大小姐找个门当户对的相公,是不是?”
黄嬷嬷点点头:“当然是门当户对了,我们岑家是什么门第?那可是河满镇最有钱的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娶了我们小姐走的!”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黄嬷嬷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特别大,气势特别磅礴。
不过,刚说完她自己就压低了声音,身子还朝前倾了倾,有些神秘兮兮地说道:“不过呢,鉴于河满镇目前的情况来看,想要跟我们大小姐门当户对的男子并不多。所以啊,我家夫人的意思就是找个差不多的就行了。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千万不能比我家小姐嫁得好!”
一会一个大小姐,一会一个小姐,到底谁是谁啊?
沈瑶有些蒙了:“你说谁?不能比谁好?”
阿月立即小声给她解释起来:“大小姐是原配的女儿,叫做岑钰瑞,小姐是现在这个岑夫人的女儿,叫做岑钰琪。”
说完还不忘更压低了声音提醒一句:“就是跟你有矛盾的那个。”
哦!沈瑶恍然大悟,她就说嘛,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心地善良的后妈呢?居然给前妻留下的孩子找好婆家,敢情是在这里边等着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岑夫人可真够聪明的。
为了不让旁人落下口实,也不让岑老爷挑出她一点儿过错,她特意让黄嬷嬷找来了最近风头正盛的阿月和小桃花。这样表面上来看她对这个闺女可算得上是尽心尽力了。
不过,为了自己的亲闺女,她才不会真的让岑钰瑞嫁得好,所以就只能背地里让阿月和沈瑶给使点坏了。
“嬷嬷放心,这些事我们都明白的。”
阿月冲黄嬷嬷使了个“我都懂”的眼色,这些大宅子里的尔虞我诈,她们不想参与,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不过沈瑶却是蹙眉不语,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就轻易决定了一个女人的终身大事,她总觉得对不住那个姑娘。
但是一想到岑钰琪那么讨厌,或许这个岑钰瑞也不怎么样后,她的心里也就没那么纠结了。
虽然让黄嬷嬷等了那么久,不过至少结果是好的,她也算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阿月带着沈瑶一起回家,看她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就知道这丫头心里在想什么了,开口劝道:“你别多想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别看那岑夫人对原配的女儿不怎么样,但那女儿没准儿也不怎么样呢?虽然她的亲娘死了,可是她还有亲爹啊,还有外祖家可以依靠啊!你瞧,这姑娘显然没有让这些可以依仗的筹码变成让岑夫人忌惮的人,要怪就只能怪这姑娘自己没本事了。咱们当外人的,就算是真的想要帮她也是无能为力了。”
不得不承认,阿月说的这些话虽然不中听,不过很有道理。一个女子若是没有亲娘可以依靠了,就得完全靠自己了。
257、可恶的黄嬷嬷(3)
“师父,我都明白的,你不用担心了。”
沈瑶噗嗤一乐,伸手将从黄嬷嬷那里额外讨来的十两银子塞进了阿月的手里:“这钱你收着,给我嫂子买点好吃的,我看她应该也快了,过不了几天你就能抱上大孙子了呢!”
“不行,这钱我哪能收?”
阿月一瞧这十两银子赶紧还回去,虽然这桩生意是她接下来的,不过真正出力的还是沈瑶。更何况,这十两银子也是沈瑶用计得到的,她哪能再多要?
“师父,你就拿着吧,就当是我提前给我大侄子的见面礼了!”
以前她不知道,但是今天跟阿月一起回家看兰心的时候才发现,阿月家里好像遇到了点难事,看样子应该是王彦泽,因为兰心的脸色也不太好。
按理说她是个孕妇,这些事不该告诉她的,但是现在连她都知道了,显然不是什么小事了。
再联想到之前阿月千方百计地让沈瑶接下岑家的生意就知道了,她们现在很缺钱。
不过阿月不肯将这件事告诉她,想必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她们不提,她也不好意思去问。
阿月最近确实有些缺钱,沈瑶都这样说了她也就只能将银子收下了。
师徒二人回到家里,沈瑶跟兰心说了会儿话便出门走了。
沈瑶前脚刚走,王彦泽便从小屋里悄悄地出来了。
兰心帮他拍了拍身上蹭到的灰尘,有些心疼地说道:“阿瑶也不是外人,你又何必躲她呢?”
王彦泽叹了口气,脸上也是满满的疲惫:“我也不想啊,可是,可是她若是问起我为啥没去做工怎么办?我,我张不开口啊!”
是啊,一个大男人不去做工却整天在家里待着,谁看见了都会问的啊!
兰心心疼地看着丈夫:“要不,要不拜托爹再去求求主人家。那东西也不是你故意弄坏的,咱们赔了钱就行了,怎么就不让你继续做事了呢?我这马上就要生了,以后娘在家里照顾我,总不能让爹一个人挣钱养家啊!”
说起这个来,王彦泽就满心地愧疚,他一把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苦恼地嘟囔起来:“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可是,谁知道那花瓶怎么就那么脆?我只是轻轻一碰就坏了,还而且还那么贵!”
兰心挺着大大的肚子艰难地蹲下身子,将丈夫抱进自己怀里,用下巴轻轻地摩挲着丈夫的脑袋,安慰着:“别自责了,没事的,幸好咱们赔了钱,他们也答应不会将你送去见官。若是你真的进去了,我和孩子才是真的没有了主心骨啊!”
王彦泽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那一个花瓶居然就让他赔掉了家中一多半的积蓄,他真的不甘心啊!
他突然想起一事来,定定地看着兰心:“对了,我记得我碰那个花瓶的时候有些不对,你说,会不会那个花瓶原本就是坏的?其实他们是故意的?”
故意的?
兰心也怔怔地看着他,若真的像丈夫说的那样,那这件事就太严重了。
“相公,这件事咱们就这么认了好不好?你千万不要去找人家,千万不要去!咱们斗不过他们的!”
兰心急得声音都开始颤抖了,两行热泪顿时就落了下来。
正如兰心所说,这花瓶是别人当掉的东西,王彦泽碰坏了赔钱了就算了事了。若是再把自己的疑虑说出去,那就牵扯到了主家用假货骗人的大事了。
这样一来,别说是王彦泽了,就是继续留在主人家干活的王老实也得走了。
“相公,你就算是不想想我,也想想咱们的孩子吧!没有钱了咱们可以再挣,没有差事了咱们也能再去找,但是,但是……”
兰心抹了一把眼泪:“那可是县太爷的小舅子啊,咱们招惹不起的!”
王彦泽沉默了,他和王老实做工的主人家就是县太爷的小舅子田兴华家,也正是镇上来财钱庄的东家。
只是,大家都以为田兴华只开了一个来财钱庄,其实不是,镇上那个最大的当铺东来当铺其实也是田兴华的产业。
而这个花瓶,就是客人当来的东西,原本以为是要变成死当的,没想到人家居然在最后一天过来赎走了,这花瓶也只好从田家家宅再次搬回到东来当铺。
只是还没出门,就被王彦泽给摔碎了。
“兰心,我知道了,你别多想了,我只是随口一提罢了,或许是我记错了呢!咱们已经把钱赔给人家了,又何必多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只是觉得对不住爹娘,娘给他们做媒那么辛苦,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没想到这钱最后都被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