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怜的小太监不知道暝楼是在对谁笑,但是,这屋里就他和正使大人一个人。
小石头就以为阎罗王是朝他笑的,直接就被吓得一哆嗉,拼命回想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要命的忌讳,会不会被扔到乱葬岗当肥料。
他心里默默流泪,奴婢再也不能伺候太子了,嘤嘤嘤。
暝楼狭长的眼眸朝他一瞥,略带不悦道:“公公在想什么?既然太子有令,公公和不快带本官去。”
小石头回过神来,连忙道:“唯唯。大人请。”
暝楼推开门,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衬得他愈发地英俊美丽。
英俊和美丽本是对两种不同性别之美的褒义词,但是,暝楼此人,眉眼狭长,斜眉入鬓,皮肤白皙,身材劲瘦中带着野兽的力量,无端将这两种褒义词的意境融合在了一起。
他今日穿着的是一身玄衣,虽说是新制的,但是与他之前穿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唯一不同的是,上面纹着银线花纹,阳光一照,袖口处有些反光。
他往下一瞥,皱起眉头,淡淡道:“制这身衣裳的绣娘燕云九司要不得,去把她辞了。”
那骁云卫也不问为什么,直接抱拳道:“是。”
说罢就走,不带一丝迟疑,足见这位骁云卫正使平日里的威望。
燕帝平日休息和批改奏折的文德殿后面一点的位置,过了几条弯弯曲曲的小径,有一座小了一号的文德殿,名曰——承德宫,与后宫隔开,是历代太子所居之所。
承德宫内的一间外书房内,暝楼见到了早已等候多少的萧清衍,暝楼挑了挑眉,这次相见,这位太子眉宇间倒是多了几分坚毅之色。
看来去淮河赈灾一趟,人回来还是有长进的,总算不再是那副一直都温温柔柔的样子了。
他心里腹诽归腹诽,面上却丝毫不含糊,快速地给萧清衍行礼,沉声道:“卑职参见太子殿下。”
萧清衍一脸微笑地扶起暝楼,用他清朗如风地嗓音说道:“正使快快请起。”
暝楼严肃地板着脸,一脸正色道:“不知殿下召见微臣是为了何事?”
“孤想拜托正使来看看,为什么近日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萧清衍的神色淡淡地道,“孤要查查是不是有什么人,敢把主意打到了我这儿。”
暝楼作为骁云卫正使,直接听命于燕帝,旁人的要求其实不必理会。
只是,太子乃是一国储君,有人若是敢算计他,骁云卫自然也是得管管的。
于是,暝楼正襟危坐,淡淡的神情也变得严肃庄重,眼神锐利,就像是一柄出鞘宝剑。
“太子请讲。”
“长乐郡主乃吾妹,近日却与一尚无官职爵位在身的书生议亲,孤甚觉怪异,还请正使为孤查明真相,孤定当感激不尽。”
暝楼快被气笑了,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淡薄的唇勾勒出一个讽刺的弧度,冷冷道:“原来燕云九司在太子的眼中,竟然只是用来查清楚您的表妹为何喜欢一个外人?”
他锐利的眼神看着眉头微皱的萧清衍,淡淡道:“殿下,燕云九司乃是□□亲设,以防朝臣欺压百姓的机构,殿下认为方才的举动可合适吗?”
萧清衍知道暝楼已然不悦,只是他话已出口,总不能再收回去。
他温润如玉的容貌浅浅一笑,解释道:“正使误会了,孤并非是折辱燕云九司,此举正是对骁云卫的查案能力表示认可。”
萧清衍当然不能让父皇的心腹对他有什么不满,他非但不能让暝楼不满,最好还能拉拢一下这位深得圣宠的骁云卫正使。
他道:“孤与正使也算相识多年了,孤心中也把正使当做是朋友,如今孤的妹妹执意要嫁给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孤出于兄长之心,自然是要查清楚的,故而想摆脱正使。怎么,还是说正使不愿意把孤当朋友吗?”
听了萧清衍的解释,暝楼的怒气稍稍抑制了。
他当然不能拒绝来自储君的友情,他脸上带上假笑,“原来如此,下官一向心急,没想到因此误会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萧清衍温和一笑,扶起向他行礼的骁云卫正使,缓缓道:“正使客气了,那此事孤就交给正使了。”
暝楼淡淡道:“骁云卫定当为殿下查明真相。”
说罢,暝楼告辞而去,俊美邪肆的侧脸上神情莫测。
等到回了燕云九司,几个属下围上来,眼神中透满了八卦,“大人,太子找您啥事儿啊?”
“听探访司的人说那些权贵谈事儿的时候都会搂着一个美姬或伶奴”一个明显跟暝楼关系很好的骁云卫眼睛挤挤,一副贼眉鼠眼的欠扁样子,笑嘻嘻道,“大人此番前去可抱着美人?”
暝楼踹了她一脚,笑骂道:“好你个白岩,竟敢把玩笑开到我头上来了,让你平日再看那些话本,迟早老子把那些东西给你全烧了。”
白岩副使一脸惊恐万分地表情逗乐了一帮骁云卫,他趁着大家都笑的开心,卖乖道:“好大人,我可再也不敢了,你别烧我那些宝贝啊。平日里咱们九司风里来雨里去的,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我就指望着那些话本给我添点趣儿了。”
闻言,暝楼本来不气了又被气着了,往他的屁股上就是那么狠狠地一脚踹过去,挥手赶人:“滚滚滚,别再我这儿碍眼。”
白岩嘿嘿一笑,一溜烟儿地滚了,边跑边说:“我替我那些宝贝儿多谢大人的不烧之恩那。”
骁云卫中比较靠谱的白司在众人捣完乱之后,忧心忡忡地问道:“大人,太子没有为难你吧。”
白司和白岩乃是同胞兄弟,长得也甚为相似,板着脸不说话的时候,除了暝楼基本没人能分清他们。
但是只要两人一说话,基本上那满满都是智障味的就是大哥白岩,睿智靠谱的是弟弟白司。
暝楼作为骁云卫正使,不得不暗自感叹,是不是白司把白岩的智商一起长了,所以白岩只用傻白甜就好了。
暝楼摇头,对着关切的白司说道:“你放心,骁云卫是陛下亲卫,而我这个骁云卫正使更是陛下心腹,太子并没有为难我。”
白司松了口气,接着好奇道:“既然如此,大人怎么在太子的宫殿中呆了许久?若有小人以此作祟,大人可能洗清自己?”
暝楼点头道:“我确实能证明自己,因为这次太子叫我前去并非是想拉拢我,或许他顺便这么做了,但是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查清楚一件事。”
白司皱眉沉思道:“什么事情值得太子来找你?可是会牵扯到朝中的多方势力?”
白司在告辞前,仍然提醒道:“就算大人行的正坐得端,但是也要小心流言蜚语的杀伤力啊。”
暝楼挥了挥手,让他赶紧回去休息,摇头笑道:“白司你回去歇着吧,别担心了,这种事难道还要你告诉我吗?”
白司想了想,觉得也是,暝楼作为骁云卫正使,而且比他早入骁云卫好几年。大人吃过的饭绝对比他喝过的酒还多,怎么可能不懂这些龌龊伎俩呢?
自小就是酒鬼的白司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对的,笃悠悠地回了自己在九司的住处。作为一个万年单身汉,白司觉得骁云卫的福利还是不错的,有人包了衣食住行,自己只用收拾屋子就可以了,简直是他们这种找不到对象的大龄青年的理想职业啊。
一直智商在线的白司没有想过,其实就是他们的职业把一个个英俊的好小伙耽搁成了大龄男青年。要是员工福利再不跟上,谁还来骁云卫为燕帝打工,还不如回家卖红薯去。
白司推开门,觉得有点不对劲。昏暗的窗户旁,一道身影飞扑而上。
白司条件发射地与来人过了几招,熟悉的招式和感觉让他们的打斗慢慢变成了切磋,最后酣畅淋漓地一起倒在了床上。那不速之客压在了白司的身上,被白司推了几下,才不甘不愿地翻身滚到了一边。
白司喘着粗气,扭头看向旁边那张和他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凑过去问道:“哥,你怎么来了?”
一直被弟弟宠的白岩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鼓起脸问道:“我怎么不能来了?我做大哥的看你这么晚还没从大人那里回来,担心你过来看看不行?”
白司看着他大哥嘟起脸气呼呼的样子,莫名觉得有点可爱,想让人摸摸他的头安慰几句。
他觉得这一定是刚刚和大人讨论了太多阴谋诡计,现在智商有点不够用的节奏。咳咳,嗯,没错就是这样。
白岩并不知道自家弟弟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来还真是为了关心弟弟。
至于为什么鬼鬼祟祟的,那是白岩想扑过去求抱抱,结果没有点灯的屋内昏暗,他居然没有被自己的双胞胎弟弟认出来。
想到这里,白岩就觉得他这个大哥真是心塞塞。他板着一张脸说道:“你看看刚才,我轻而易举地就压制住了你,阿司你的武功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唉,当大哥的就是有操不完的心。你明天早些起床,我给你进行特训。”
白司虽然脑子比他大哥不知道好使多少倍,就连暝楼有时候都得倚仗他,可是不得不说白司的武功确实不是强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