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两个与她差不多年轻的年轻女子,穿着也普普通通,并不富贵的样子。
似乎是结伴来的,两人一直在说说笑笑。
进来看了眼柴房的环境,两人都有些嫌弃的样子。
“睡地上?多脏啊,这怎么睡。”
“连被子都没有,这么一大堆柴禾,夜里不会有虫子爬出来吧。好可怕。”
“我认床,不是软床我睡不着。小桃,我要回去睡了。”
“行,我也回去,天亮了再来,到时候喊我。”
“好。”
两人说着,也没跟她打招呼,转头就走了。
南曦坐在地上一脸无语地看着两人。
既然在城里有地方住,又为什么来挤柴房。为了体验生活么?那为什么天亮了还要过来,演给家人看?
真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些什么。
不过能一个人住更好。有地方睡就不错了,她可没得挑。
柴房里有一盏煤油灯挂在墙上,不甚明亮的火焰照着屋子。
南曦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摸出了心法秘籍站在火光下看了起来。
心法讲的很浅显直白,还配了图,如何呼吸如何调气。南曦这从没有接触过武功的人也能看得懂。
就是这心法有一个奇怪的注意事项,修炼的时候一定要清静无为神游太虚。
神游太虚了,那还能注意到内力是否在运转么?
有些好奇地按照图解盘腿坐下,南曦默念着心法口诀,调整呼吸,想象体内气在体内流动。
明月正盛,城中的一切都安睡了下来,隐隐能听到虫鸣风吟。
脑海中纷杂的图像和意念慢慢地越飘越远,越飘越远,南曦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神游太虚了。
等到猛地醒过来的时候,她只有一个感觉。
腿很麻,麻得没有知觉了。
倒在地上缓了很久才缓过来,南曦扶着墙站起身,发现天竟然已经微亮了。
也就是说,她竟然坐在地上坐了一夜。
摸了摸身上,好像没什么改变,就是精神挺好的,睡饱了一样一点也不困。
伸了个懒腰,南曦坐在门口吃了红豆糕喝了水,跟已经起来的小二打了个招呼,便往布庄出发。
走到布庄的时候,太阳刚露出头来。
这么大早的,南曦没想到,布庄门口竟然站了不少人。
一个年过中旬,穿着红裙抹着大红唇的胖女人,掐着腰站在门口大骂:“秦义氏你这个不要脸的你给我出来,竟然偷学我们布庄的配方,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了。”
“老妪婆你骂谁,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还有脸说,你也偷了我们布庄的绯色配方。竟然还有脸上门,我看你的脸也是被狗吃了。”
“你猜被狗吃了,那明明就是我们自己试色出来的,何时偷了你们的配方。”
“我呸,多一道少一道工序出来的颜色都不一样,那绯色是我试了三年才试出来的,独一份,你们的颜色竟然和我的一模一样,说不是偷的谁信。”
“你那海蓝不也是偷了我们的配方。”
“那是我试出来的,不是偷。”
“找执法堂评评理。”
“去就去,谁怕谁!”
两人越说越气,鼻子都顶到了一起,就差动手了。
南曦这听明白了,原来是互相怀疑对方偷了自己家的染料配方。
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再不回去,老板娘要等急了。于是她小心地绕过两队人,一脚迈进了门里。
“哎,你谁啊,什么事?”秦义氏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她。
南曦掏出信物扬起笑脸:“老板,我来取金丝布。”
秦义氏的眼睛还瞪着对方布庄的老板,口中哼哧道:“今日有恶犬上门,就不做生意了。麻烦择日再来,请回吧。”
“啊?!”
第23章
听到秦义氏说不做生意了,南曦立即就急了。
裁缝铺老板娘要的很着急,况且,她今天一定要回去,原本想着取了布就买些干粮早点出发回村。
若是晚了,天黑前走不到山腰的茅屋,就要露宿在野外。
那边两个布庄的老板又怼上了,身后的人全都拥上去拉住自家老板不能冲动。
南曦着急地在门口转了两圈,突然看到秦义氏身后一个瘦高的女帮工神色有些不太对,眼神一直乱飘,只是装着样子随着人群上前拉秦义氏,但实际脚步却一直往后退。
很快,那人就悄悄地退到了院内,消失不见了。
南曦沿着院墙开始跑,这里是正门,但是一般这种作坊都不止一个门,一定有后门小门。
果然,她很快找到了一个小门,小门从里面关着,推不开。
有些焦急地,南曦眼睛瞥到了院墙外的树上,抱着树有些艰难地爬了上去,这院墙建的有些高,她呼哧呼哧了许久才爬了上去。
树上能将院落中大部分地方都看得清清楚楚,南曦很快就看到了那个帮工,她正偷偷摸摸地站在后门边。南曦忙又往树上窜了窜,确定没人发现自己之后才凝神往下看去。
就见沿着院墙外又走过来一个神色阴郁的女子,同样脚步匆匆,看她的衣服,可不就是来找茬的对头布庄的女工。
“不是告诉你不要联系了,你是想害死我么?”瘦高女工厉声道,神色里满是惊惶和不耐。
“银子少了。”另一个女工伸出手,面无表情地道。
“该给你的已经全都给你了,你做的也只能拿到这么多。赶紧回去,以后不要联系了。”
“银子。”但那女工只是伸着手,重复着这句话。
“滚,懒得跟你多说。”瘦高女工翻了个白眼,有些不耐烦地转身要走。
没成想,身后的女工突然从袖中掏出了刀,刀直接抵在了她后腰上。
“给我银子。事情是我提议的,配方也是我写的,你们私吞了银子,拿出来。”女工低声威胁道。
被刀抵住,前面的人明显慌了,声音颤抖道:“好好,给你银子,你别冲动,但是银子不在我身上,你先放开我行不行,现在不方便,咱们再约时间,银子一定一分不少的给你。”
“现在就要。”
“现在真的不行,我们走开太久会被发现的。况且我死了你也拿不到银子对不对。”
“藏在哪?”刀又往前一分。
“床底地窖里,全部在里面。”
南曦到现在已经全看明白了,两边布庄的帮工串通了之后偷了自家的染料配方,卖给了对方老板,两边老板都以为自己占了便宜,结果是损失大了,就上门来闹事。
但是因为事情做的不光彩,所以两边闹到快打起来也没真的去找执法堂。
看看日头,已经要晃到头顶了,再不回去就真的晚了。
南曦皱着眉,索性也不藏了,直接站在树上扯开嗓门喊。
“抓到偷配方的小偷了,就在后门,大家快过来啊,别让她们跑了。”
这一喊,前门在干架的两拨人立时停了手。
而树下的两人也愣住了,呆呆地抬头往上看。
南曦扯开一个笑容:“嗨,树下的朋友,你们好么?”
被刀子威胁的女工,见势不妙,趁对方呆愣的瞬间,立即冲向后门,啪地关上门就往自己屋里跑。
银子真的在床下,无论如何也要带着银子一起跑。
“快来啊,小偷要跑了。”南曦继续喊。
树下那女工眼神凶狠地瞪着她,似乎要爬上树来,但是身后已经有脚步声袭来,她略停顿了片刻,就沿着院墙往前跑了。
很快,两拨人就到了后门,南曦正从树上往下爬。
“人呢?”秦义氏问道,“刚刚是不是你喊的?”
“你们都没发现自己带来的人里,少了一个人么?”南曦拍拍手,又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话一出,两边的人都立即向自己的队伍里看去。
“青玉去哪了?”
“翠霞呢?”
“秦义布庄的是叫翠霞么,应该是回屋里拿银子准备跑了,银子就在她床下的地窖里,现在抓人还来得及。”
一群人扑进去,果然是抓了个人赃并获。
青玉跑掉了,而负责卖配方给两个布庄的人也不知是谁,但这些都跟南曦没关系了。
她拿着终于到手的金丝布,还有秦义布庄给的谢礼。
足足有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啊,那可是一千二百文钱,是她工钱的六倍了,现在馄饨摆在她面前,吃一碗倒一碗都不心疼了。
美滋滋地回了裁缝铺,老板娘已经等候多时了。
“布庄出了点事耽搁了时间,来得及么?”
“来得及来得及。”老板娘欣喜道,忙也进屋塞给了她八十文钱。
“这个你拿着,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南曦没想到这一趟收获这么大,一下子多了这么多钱。
连忙跑去酒楼买了一天的干粮,又买了些少见的糕点和零碎作为礼物,把两百多文钱全都花了出去。她背着包裹,快步出了城。
太阳如昨日一样灿烂,路也依旧是那条路。
南曦迫不及待地想赶紧回到村子里看看,不知道蒋逍是不是已经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