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霍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这回轮到严煜发起攻势。他迈开四十四码小牛皮鞋,一脚踩上姜霍的鞋尖,面上神情从容不迫,薄薄的唇仿若刀片,每个字都透着尖酸刻薄:“看了三个月,还没死心吗?这世上,除了我,不会有谁比我更适合和赵安安在一起,我和她有两年的夫妻生活,你有什么?”
姜霍胸口一闷,他倔强地昂起下巴:“严煜,自从她失忆那天起,我们所有人的起跑线都已经归零,大家都一样,更何况你们的夫妻生活,连小情侣同居都算不上。”
严煜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他眼里涌起一抹嘲讽的意味,盯得姜霍头皮发麻。
严煜:“刚才你说你和安安发生过关系,是指安安约你们出去喝酒的那天吗?”
姜霍一顿,继而点点头:“对。”
严煜靠得更近:“你是不是想说,安安喝醉了,所以才和你发生了关系?”
姜霍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出个之所以然,只能一味地咬紧牙关:“是。”
严煜抬手随意地拍了拍他的侧脸,“姜霍,你可真豁的出去,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姜霍站直了身体。
来之前他已经想清楚,反正迟早是要摊牌的,现在安安的胎已经稳下来,他一刻都不想再等。
他知道,他是害怕赵安安突然想起来,那么他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姜霍:“我把姜家的医院送给你,你和安安签离婚协议。”
严煜轻笑起来,像是黑夜中隐藏着的吸血鬼,他笑道:“姜家的那点子产业,你觉得我能瞧上?姜霍,你未免太看不起赵安安在我心中的价值了,她要是知道你和我说这种话,你说她会怎样?”
姜霍愣住。
严煜低头,他贴在姜霍的耳边,好心提醒:“她赵安安,生是我严煜的人,死是我严煜的鬼。她就算喝醉酒一百遍,和她酒后乱性的那个人,也只会是我。”
姜霍攥紧拳头。
许久,等严煜远远离去,姜霍才从愤怒与嫉妒的情绪中平静下来。
他本是来刺激严煜的,却反过来被严煜刺激了一番。
但是没关系。
他还有王牌在手。
没过几天,鉴定报告出来,不等赵安安开口,姜霍就主动拿着亲子鉴定报告回了严家。
严煜不在客厅,其他三个在陪赵安安打麻将。
姜霍风风火火从外面回来,将公文包往茶几上一放,正经严肃:“你们过来下,我有重要的事宣布。”
赵安安刚好糊个清一色,赢得满盆钵满,她高高兴兴地站起来,立马就有佣人相扶。
“什么事呀?看你急得一头汗。”
姜霍的目光从赵安安的肚子一掠而过。她瘦,肚子四个月了还不怎么显形,衣服一盖,根本看不出。
其他三个男人已经坐定,就等着严煜了。
姜霍:“严煜哪去了?”
赵安安指了指楼上:“他在洗澡,你要等他吗?”
姜霍哪里等得及,他一颗心紧张得都快跳出来,他打开文件袋,没有递给赵安安,而是摊开在茶几上,“这是安安肚子里孩子的亲子鉴定。”
一共五份,他按照名字分别递出去。
五份里,只有一份是匹配的。
赵安安往前看去,唯一匹配的文件上,名字那栏,写着姜霍两个大字。
严之南第一个跳脚,“这不可能!安安的孩子,明明是我的!”
唐既哲摘下眼镜,眼神忧郁,眉头紧锁:“不,她的孩子,是我的。”
剩下一个吃水果的元远:“我以为是我的咧。”
姜霍捏住他的那份匹配报告,一字一字,声音清亮有力:“事实摆在眼前,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孩子的爸爸,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话音刚落,楼上严煜的声音传来:“姜霍,你托人在亲子鉴定上动过手脚了吧,医院是你家开的,亲子鉴定在你家做,你要搞事,轻易而举。”
一针见血。
在场所有人齐刷刷瞪过去。
严之南奶声奶气嘟嚷:“哇,姜霍,你也太卑鄙了。”
唐既哲深沉脸:“姜霍,你这样做,就有点不择手段了。”
元远继续啃苹果。
严煜悠闲自在地从楼上下来,他刚洗过澡,穿着白色浴袍,五分湿的黑发在灯光照耀下,浓密发亮。
严煜在沙发上坐下,冲赵安安勾了勾手指。
赵安安思忖半秒,立马坐过去,牢牢抱住他这颗大腿:“老公。”
严煜揽住赵安安的肩头,漫不经心地说:“瞒了我这么久,现在总该说实话了吧。”
赵安安心头一咯噔,条件反射性地表示:“老公,我什么都不知道。”
严煜:“乖,我没让你说,我是让他们交待。”他指了指姜霍:“姜霍已经交待过,你们三个随便谁起个头。”
赵安安心里一沉,索性埋头扎进严煜怀里,她手里握着手机,准备随时叫救护车和警察。
事已至此,大家也就懒得遮掩了。
严之南第一个跪下,哭得泪流满面,检讨自己不是人,最后不忘加一句:“哥,如果你要将我赶出严家,我无怨无悔,但是我想照顾安安,希望你能成全我们两个。”
唐既哲:“严煜,你想怎么报复都行,但是请你不要迁怒到安安身上。”
严煜看一眼元远。
元远正在啃最后一口,差点噎住,他的话简单朴实:“我希望你郑重考虑下,孩子是无辜的,不要让孩子没有爸爸。”
严煜点点头,他冷峻的面庞依旧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所以说,你们都认为自己那一天在饭局上和安安发生了关系,对吗?”
赵安安羞耻地抱牢严煜,眼见就要按下急救车的电话。
忽然严煜开口:“她那天,是不可能和你们其中任何一人在一起的。因为,那一晚,将她从饭局上接走的人,是我,陪了她一整晚的人,也是我。”
四个男人瞪大眼。
姜霍:“可是那天我明明是在酒店房间里醒来的……”
严煜:“你们都喝醉了,我这个人一向体贴善良,叫了酒店服务。”
严之南泪眼汪汪:“哥,我可是你亲弟弟……”
严煜面无表情:“二十三不小了,破个处正好,免得你以后没有经验慌手慌脚。”
姜霍不相信,他冲过去:“就算再怎么醉,我也不可能认错人!”
严煜勾起一抹浅笑,他指了指角落里窝着的元远:“这个,你就要问他了,看他那天,给你们下了什么药。”
元远被点了名,浑身一颤。
所有人都瞪着他。
元远笑得不太自在:“不好意思啊各位,我本来是想给安安下姻缘药的,哪里想到她会把一杯酒分成五份,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个药里面,含了致幻剂。”
众人石化。
赵安安一脸惊喜:“所以那一晚我就只睡了一个男人而不是四个男人!”
严煜懒懒地往后一躺:“对,就只睡了我一个。”
那晚她喝醉酒,加上吃了假药的缘故,特别热情,热情得可以用粗暴两个字来形容。他全程都是躺着的那个。
她坐在他身上,一边哭一边说:“严煜,你不能喜欢我,我是个病秧子又是个扫把星,我后悔了,我当初不该和你结婚,你该有个正常的妻子过幸福的生活,而不是天天忧心自己的妻子什么时候突然就发重病死掉。”
这两年她进医院,她父亲一次都没来看过她,全是他陪在她身边。
她身体有缺陷,心理又有障碍,他尝试着靠近,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他娶她的时候,在她耳边发誓,生老病死,不离不弃。她以为她瞒了自己的情况,但又有什么瞒得住他,他一早就做好准备,这条路再辛苦,他都会坚定地走下去。
别的夫妻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他们不是。他们仅有的两次夫妻生活,全都是在她喝醉酒的情况下进行的。
他喜欢她醉酒的样子。
她会主动凑他怀里,扒他的衣服,热情似火。
他恨不能烧死在她身下。
第一次她睡了他,他们结了婚。第二次她睡了他,他却不敢再进一步。
她和他提了离婚,他说过给她时间和空间,他怕她知道后,会更加惊恐,不再有挽回的余地。所以,第二天天没亮,就独自离开。
他等着她主动回家。他会选一个恰当的机会,告诉她那晚发生的事。却没想到,事后再见,她已经失忆。更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怀了孩子。
天大的好事啊。
严煜指了指大门:“现在真相大白,我没有兴趣再陪你们玩下去,请你们这群无关人士立马离开。”
第65章
还能说什么?除了打包离开,别无选择。再怎么不甘心, 也只能面对眼前事实。
他们本就没有十成把握, 只是因为抱了希望, 所以才一厢情愿地豁出去。除了元远——他是因为六分责任心和四分喜欢才来的严家, 所以离开的时候,他动作最快。
剩下三个人的执念,一个比一个深。走的时候姜霍还想回头看,大概是受到旁边严之南影响,他眼里也有了泪,红彤彤的,极力隐忍, 不是严之南那种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