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工部送来的样式图纸和方案,曲清言每每送到余有台面前,都见他只是随意翻一翻,接着就随意选上一个。
几次之后曲清言就有些看不过眼了,王府的正殿依着惯例应该在王府的中轴线上,是在一府的正中央。
前面是他这种需要在王府内办公居住的官员所用之处,后院是女眷的住所。
余有台虽是暂时还没大婚,但出京前她就听曲文海说着景帝已是在给他选身家清白的平民女子准备赐婚。
有了王妃就会有侧妃、夫人、美人,余有台的性子虽有些清冷,但开枝散叶这种事可是他们藩王……嗯,现在唯一能做的。
所以后院的修建就不能太随意,毕竟人多了就会有各种争斗,就算会闹的你死我活,但怀孕生子这种终极技能她们还是一定要用的。
所以到时候世子、小姐们也需要专门的院子。
曲清言看着余有台拣选的样式简单,院落极少的方案就格外不赞同。
她手指捻着图纸,翻了好一会才选了一份布局略显复杂的院落图纸出来。
“王爷,您没准年前就会大婚,大婚之后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小世子,真的不考虑院落多一点的结构?以后府中侧妃、夫人多起来也能有住的地方。”
她一本正经的提着建议,却是直接让余有台窘迫的红了耳垂。
“不会!”
“什么不会?”
曲清言看着他面上的窘态就觉得他是在死鸭子嘴硬。
男人嘛,不都是那样,一旦吃了肉就再不想吃素。
她就不信余有台一旦有了王妃圆了房之后还能每天这样清心寡欲的。
曲文海之前那样吃力的为曲昭英要了赐婚的诏书,让她能如愿以偿的嫁给杨建贤后又怎样?
曲昭英查出有孕的当日杨建贤的母亲就塞了两个通房过去,杨建贤当晚就收用了,就算明面上给着曲昭英正室夫人该有的体面,可背地里一个月他会进曲昭英的房里几日,又有谁知道。
曲清言只听说杨建贤身为长子长孙要为杨府开枝散叶,已经有了三个妾室,几个通房。
男人,呵呵,不都是这样。
曲清言眼中的嘲讽落在余有台身上,就让他觉得格外羞恼。
他这么多年都一个人过来,又岂是曲清言眼中那等只知趴在女人肚皮上的家伙。
她这是什么意思!
“就按照孤的交代去办就是,王府内构造不必复杂,只要能尽快住进去。”
曲清言撇了撇嘴,她这些时日已是摸到了余有台的一个新的习惯,但凡是他羞恼不知该如何反驳的时候,就会用上自称来给自己找面子。
“王爷,就算……就当您不会有很多侧妃、夫人,可您想过没有,您的长子以后会承袭您的王位,这王府要一代代的传承下去。
“若是您的后人在此住不下了,又当如何?”
要不是他们之前也算有交情,她才不会这样劳心劳力的劝着。
然后,还不落好。
“不用,就这样。”
余有台的声音带着几分僵硬,他不会大婚也不会有后代,这王府待他去了就会荒废下来,或是变成旁的藩王的府邸。
皇帝不急太监急。
呸,她才不是太监!
曲清言劝了一次就懒得再去管他,又不是她的王府她操心做什么。
☆、第二百九十六章
依仗进入岳阳城时,王府要兴建的样式已经订了下来。
只等图样送回京城确认后就可彻底开工。
早在一行人离京前岳阳城这里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套五进的宅子暂时充作广王府。
大安和王嬷嬷他们从长安城过来要近上一些,早半个月前就已是到了岳阳城,并按照曲清言的交代买了一套三进的院子。
王府初立,一应事项全都找在曲清言头上,这王府的长吏她而是先来听过没做过,每天焦头烂额忙的不得了。
临时的广王府中,因着要住进景帝御赐的一行人就显得有些拥挤。
偏图样送回京城后被景帝驳了,选了最复杂的构造去建造,王府的完工时间遥遥无期。
临时的府邸住不下,曲清言就将心思用在了左邻右舍上,王府的选址在岳阳城的东南方向,与贡院同在一方,似是为了去映照余有台曾经的状元出身。
临时王府就在正式府邸的右后方,按照设计规划等王府正式建好,余有台搬入谨身殿后,这里就会稍作改动并入王府的后院。
现在,景帝要求广王府的前院和后院不可按照最精简的方式来建,那么就完全可以先将这后院扩一扩,将一左一右两座宅子并进来,这样随行的一干人等都能安顿好。
曲清言想到到是很美好,但宅子的左侧是当地的一个富户,在此已是住了几十年,余有台就算有藩王的出身,这样仗势欺人怕是也不妥。
而右侧的院子已经荒废了许多年,据传里面闹鬼……这宅子几经转手都弄得家破人亡,渐渐的不管这宅子价格多低都已是无人敢买。
无人居住就彻底荒废下来,就算曲清言胆子大敢将这院子收了,用余有台当神兽去镇那所谓的凶煞之气,可要彻底修复至可以住人也要几月的时间。
她只得一边交代人手去操办,一边再继续去想办法。
她每日忙的只恨不得一人能当两个人去用,余有台就又是如同在武英殿侧殿时那般每日看看书、发发呆,曲清言前来汇报,他最常说的一句也是:你看着办就是。
他每次这样说,曲清言就格外想骂人。
这是他的王府好不好,什么都她看着办,她要是全部可以做决定那还要余有台作什么。
当摆设吗?
“你不管我也不管了,我明日就写奏疏请辞,大不了以后就回去让祖父养着我。”
曲清言将手中的名册往桌上一扔,也顾不得他堂中还有从宫中跟出的宫人此时正露出诧异的目光,她很不客气的走到桌榻前,跪坐在余有台对面,很不客气的指了指他面前的茶壶。
“口渴。”
余有台很听话的倒了一杯递到她的身前。
宫人的下巴已经是要掉下来。
曲清言心烦的抿了一口:“茶都冲的淡了,换茶。”
余有台招手命人端来瓷盆将壶中的茶叶倒出,又夹了新茶放进去。
宫人的下巴彻底掉下来了。
曲清言依旧觉得烦躁,她对着堂中的一众人等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
众人看着余有台,就见着他听话的摆了摆手,所有人心中都带着震撼,各怀心思的出门去了。
最后出门的老太监还不忘随手将房门关了起来。
“你还想这样不死不活的到什么时候?”
这话曲清言在来岳阳城的路上就想问,可想着她问这样的话也没什么立场,就将念头压了下来。
以为给上他一些时日他总会想明白接受自己的新身份,可到了岳阳城都已经有一月,她每天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王嬷嬷做夏衫时给她量尺寸还心疼的说她又瘦了!
可他呢,她怎么就觉得眼前这人心都跟丢了一般的又胖了一些!
余有台分着茶水的手微微一顿,就又平静的将茶水倒好。
“若是觉得府中庶务繁多就分出去交由旁人去处理,左右都不是什么大事。”
“那在王爷眼中什么样的事算是大事?还是这些不是下官的职务,只是下官一厢情愿的大包大揽?”
曲清言死死的盯着余有台,这份憋闷感从出了京城就一点点累积在心里,到了今日算是彻底爆发出来。
她的目光依旧会让余有台有些不自在,可有些事有些话他实在没有办法对外人去讲。
“你若是觉得累了歇上几日既是了,这王府是否认真操持都只会是眼前这样。”
“好,下官明白了,是下官无礼冲撞了王爷,还请恕罪。”
那重新沏好的茶水再是无人去用,曲清言起身行礼后就直接退了出去。
只她身为广王府的长吏应是她去管的庶务她依旧要管,只是能不再出现在余有台面前就鲜少出现,非紧要之事就全部命宫人传话。
而这府中……在余有台看来又有什么重要之事。
春去秋来,岳阳城的秋日来的比京城要晚上许多,飘飘扬扬的阔叶落满了大街小巷,曲清言终于写好了给曲文海的书信。
曲文海对她的来信似是丝毫不觉奇怪,只让她等,等他寻到机会。
“少爷,小的刚刚在街上收到消息,北元终于退兵了,丢掉的两个城池豫王殿下也带人收回来了。”
她自己的房中还不到深秋就烧起了火盆,她体寒受不住岳阳城中潮湿的天气,还不到冬日就觉得阴冷寒潮的空气在往骨子里钻。
北元退兵了……曲清言就觉这消息带着一点遥远的意味,总觉得离开西北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这是好事,让王嬷嬷准备一下,今晚多烧几道菜,咱们庆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