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福公公来了。”墨笙老远瞧着有人执着伞过来,让他在门口拖沓了两下,就要将人往屋里带。
“墨笙姑娘,奴才不进去了,劳烦姑娘与王妃说声王爷今晚还有事,就不过来了。”
待墨笙将这话交待给李梓瑶,李梓瑶是有些意外的,自从怀了这孩子,齐灏每天都要来瞧上一眼的,今儿白天没来,想着夜里定是床会过来,谁知竟不来了。
可是第二天一早却瞧见了他,单脚屈起踩在床边,背倚床柱,眯着眼,头一歪睡着了,像是等了很久。
不过睡的似乎不沉,眉间紧皱,十分不安稳。
李梓瑶坐起的声音虽轻,还是将他吵醒了。他睁开双眼,见李梓瑶的肚子已微微隆起,没了刚醒来的迷糊,站起身来一个跨步将木衣架子上的棉衣取来,为李梓瑶披上。
李梓瑶睡下的早,醒的也有些早,此时雨还未听,她听到淅淅沥沥的声音便向窗外看去,天仍是昏暗的。
“什么时候过来的啊?”她打算往里挪了挪,好让齐灏坐进来暖暖身子,却被齐灏按住。
“我不坐进去了。”他有话要问,还是面对面来谈比较合适。
李梓瑶果然没再动,齐灏回道:“来的有一会儿了。”
这种专门等着自己醒来的感觉很古怪,李梓瑶下意识的不安,自动默了声,等齐灏开口。
“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齐灏问。
还是这句话,李梓瑶猛地抬起头来看他。
齐灏想了很久,关于到底挑明了这件事,还是装作不知道。
虽然这事确实让他震撼,可齐灏也没有那种一命抵一命的情操,甄夫人虽可怜,可终究是与自己不相干的人,他又如何会为了这样的人,去讨怀着自己孩子的心上人的责。
可无论从哪个方面而言,甄夫人都不是李梓瑶的威胁,他只想知道,李梓瑶为什么非取了这样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他也只希望,哪怕经历再多,她从不曾变成那般险恶之人。
以往两人各有各的立场,许多话不便说与对方听,才造成了许许多多的误会。
可今日,不可以再那样了,他们谁都不许再遮遮掩掩了。
第84章
齐灏无疑是期待李梓瑶将实情告知的,可这猝不及防的一问,倒叫李梓瑶心惊了,半天回不上话来。小说
“我瞒你什么了?”李梓瑶笑的有些不自然,回道。
齐灏直直的盯着她,就是不说话。
李梓瑶口干的咽了咽唾液,看齐灏这架势,不问出个结果来,是不会罢休了。
被他发现了么?
说还是不说?
肯定是要说了。
毕竟瞒比不瞒还要累。
“甄夫人突然病逝,是我找的大夫,下了狠药。”说出来反倒轻松,她笑的有些嘲弄。
“为什么?”这才是齐灏想知道的。
可是这样说来,话就长了。
皇后会把甄夕络搞进府里来,她们两个想连手干掉我,按照我看的书中的结果,原身也确实是死在甄夕络的手里了。
若甄夫人去世了,甄夕络就不会那么早进府,好给自己留一些缓冲的时间。
可却没有办法给齐灏解释,一来说不清甄夕络与皇后的关系,二来齐灏也不会信甄夕络会设计自己。
总之,怎么都不能圆满的回答他。
“我现在只能告诉你这个真相,其他的还说不了,你信吗?”李梓瑶疲惫的看向齐灏,问道。
“如果你不能理解,等孩子生下了,便各过各的吧,不要再来我房中,你走你的阳关道,我绝不会再打扰你半分。”
这才是他们该有的结局,何必凑合着在一起相互勉强,李梓瑶腹部隐隐有些疼,缩到被子里躺下了。
李梓瑶最后那句话,险些又让齐灏火气上涌。可见她手捂腹部,却是一惊,再不敢逼问。
“你不说便不说吧。”
其实,她没有将事情瞒下也足够了不是吗?她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看透,又何必为此事耿耿于怀。
“赶紧去将孙大夫唤来。”
现在还有什么能比妻儿安康更重要的。
齐灏坐在李梓瑶身旁,将手伸进被褥覆在她手上,道:“是我的不是,你别放在心上,无论如何,你和孩子对我来讲,都要比其他的来的重要。”
李梓瑶听他这样讲,情绪倒也缓和些,那一疼,她比谁心纠的都紧。
“今日我来后院,却听侍女道你去了后山,看着天色有些阴沉,便去寻你,之后便听你说了那些。”他轻轻摩挲着李梓瑶的手,边道边安抚。
“我原想同你好好谈谈。”
“是我的不是了,明知你是双身子,也没控制的住自己的态度。”
他抵在她的耳际,又道:“我想了很久,不知是将此事挑明了好,还是继续隐瞒。”
“那你为什么又挑明了?”李梓瑶问话的声音有些闷。
“因为,”
“因为隐瞒随好,不为任何人所知会让你心安些,可是,这种事一个人憋在心里能对孕妇好嘛?还是说出来吧,想必让你有压力的人只是我一个,如果我说,‘都过去了。’你一定会轻松些吧。”
“都……过去了吗?”李梓瑶问。
“嗯,都过去了。”
除了她的来历,也就是穿书,李梓瑶对齐灏再也没有一分隐瞒,这样来讲,也确实是都过去了。
李梓瑶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实际上她将常年戴着的玉葬掉之后,并没有感到一丝轻松,反而是现在,才真真正正的觉得踏实了。
“你不会是因为我是一个孕妇才这样的吧?会秋后算账吗?”李梓瑶又问齐灏。
耳后有一丝振动,好像是齐灏再摇头。
“我是认真的。”他说的很认真,因为他知道原谅有多重要,可是已经没有机会再得到甄夫人的原谅,那么自己的不在意对李梓瑶而言,其分量可能不低于那句永远都得不到的宽容。
“以后不要再说什么‘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之类的。’”齐灏很小气,见李梓瑶不再紧张,便去为他刚刚受的那股闷气讨伐。
“我该坦白的算是都坦白了,还有那些不能给你听的,以后时机适合了,都会告诉你。所以,从今以后,我们之间再无秘密,你也不能再罔顾我的想法,我便不再这么说。”李梓瑶道。
“我知道了。”齐灏又道:“在京中,你曾问过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什么样的啊?”
“像现在的便好。”
孙大夫来的时候,两人还在床上窝成一团,他老脸一红,重重的咳了声,两人才分开。
齐灏还从来没在人前如此尴尬过,一抹鼻子,上前道:“孙老,你来了。”
老大夫仔仔细细的给她瞧了一番,留下安胎药,好在孩子没什么事,只是以后不可再惊着。
李梓瑶喝下药又有些犯困,不一会儿便睡下了。
齐灏起身而去,雨仍未停,可一番话与李梓瑶说开,他倒是不再阴翳了。
那日去后山时走过的路,他仍然记得清清楚楚,便踩着原来的痕迹一路过去。在昨日李梓瑶站过的地方停下脚步。
“甄夫人,在这里说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他失笑,说起来甄大人落难时他夫人离去,下葬都是草草办的,当然少不了齐灏的协助,毕竟但是的甄夕络可没那个能力。
“梓瑶对不住你,虽然我并不知实情,可,我还是没办法允许你受了她的福气。”齐灏说着又将那曾刚翻过的土刨开,因着雨水的侵入,土变的湿黏,不太好挖,可齐灏似乎全然不在意。这要真是甄夫人的墓穴,甄夫人可能要被气死了。
正如福安想象中的那样,锦帕已湿,软趴趴的搭在羊脂玉上,齐灏的脏爪子把其掀开,又在衣袍摆擦干净了手,才将玉拿出。
“如果真有来世,你就把我的福气拿走吧。”他接下腰间的玉佩,放在之前羊脂玉所处的位置,将其埋葬好。
那玉在诺诺出生之时,他曾给李梓瑶,可李梓瑶嫌弃在书中他给过甄夕络,因而没有接受,如今便留在了这层泥土中。
……
十月怀胎,这次分娩齐灏也在,果真是个姑娘,李梓瑶渴望过的那种生活“无需顾忌其他,寒夜探梅、杨柳当千、碧池采莲、重阳赏菊什么的,想必生活会变得无比滋润。再过两年儿子也到了调皮捣蛋的年纪,在自己布置的庭院跑来跑去,墨竹墨笙可能要头疼坏。最好再添个女娃娃,小哥哥带着妹妹满院子的玩闹……”似乎也不再再是一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