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也乐得清闲,每天和几个女孩坐一起做做针线,下河洗洗衣裳,春妮沉寂了几天,又加入她们的队伍,只一口一口小婶叫的秋月发晕,引娣背个小娃,是她妹妹,一会儿擦屎,一会儿把尿,让秋月想起刚穿过来那段苦逼日子。
引娣的婆是个和气的老太太,时常来坐坐,刻意的奉承刘婆子,刘婆子也高兴跟她说话。
引娣婆说起自己家的事总有许多的不平:“我这儿媳妇都生第五个闺女了,我还真怕我们家绝后呢……”
刘婆子宽慰道:“咱村王宝妈,生了七个闺女才生的小子,闺女一个赛一个的水灵,你瞧瞧你家引娣长的多俊,你这福气在后头呢,着啥急呢”
引娣婆道:“大妹子,我家哪是能跟人王家比的,我家几张嘴都快被吊起来了,我想把这小的送出去,我儿媳妇是死活不肯,还说一家人要死也死一块,就我这婆婆是个恶人……”
引娣的娘秋月见过,双眼混浊,面色蜡黄,身上补丁加补丁,引娣和妹妹身上也没一件好衣裳,刘婆子可怜他们,总留她们吃饭。
引娣是个知恩图报的,给刘婆子做双鞋,给秋月做个荷包,虽然布料简单秋月还是很喜欢,红色的底布绣着一丛兰花,针脚细密配色鲜亮,挂在腰里装上几个铜板。
这天,秋月和婆刚刚钻进被窝,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小黑狗汪汪直叫,刘婆子披了衣裳去瞧,自门上进来个小姑娘,一瞅是引娣,引娣抓住刘婆子袖子哭道:“婆,你救救我娘吧,我娘快死了……”。
引娣哭的凄惨,刘婆子决定去看看,不放心秋月一人在家,便把秋月带上。
引娣家住在村东头,三孔小小的土窑洞,咳嗽声、哭泣声、谩骂声使这个不大的小院分外热闹,引娣的妹妹焕娣正跪在婆跟前,求婆给娘请大夫治病,一个五尺的汉子双手捂脸蹲在墙角一言不发,见刘婆子来了才起身打了招呼。
那汉子是引娣的爹满仓,满仓娘见刘婆子来了,脸上显出几分不自然的神色,忙道:“大妹子,你咋来了呢?”
说着瞪了秋月身后的引娣,刘婆子进屋看了眼引娣的娘,引娣娘睡在炕上,脸色蜡黄,脸色潮红,满脸虚汗,刚要起身就一阵剧烈的咳嗽,炕上还有两个不大点的女娃,此时哭的稀里哗啦的。
这情形让人揪心,刘婆子把满仓娘拽出屋说道:“老姐姐,你这是咋呢,你家儿媳妇病成这样,你咋不给找个大夫呢?”
满仓娘龃龉半天才道:“这不是家里穷,拿不出钱嘛”
话音刚落,焕娣冲出来道:“婆,我看见你那炕柜的匣子里有钱,爹昨天做工回来,给了你两吊钱”
姐妹几个一起跪下给婆磕头“婆,求求你了,只要娘的病好了,你把我们几人卖了都行”,满仓娘气的就要上手打焕娣,被满仓拉住。
满仓跪倒道:“娘,你就救救娃她娘吧,我明天就去做工”
满仓娘看着儿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见刘婆子在场又不好发作,只得拿出钱叫儿子去请大夫。
大夫只道是产后营养供不上,没调整过来,得好好的调养,要不然别说再生孩子了,命能保住都算好的,开了十副药,花去快一吊钱,把满仓娘心疼坏了。
折腾了大半夜,满仓把刘婆子和秋月送回刘家,刘婆子也没了睡意,祖孙俩围着被子说话。
刘婆子说:“满仓娘年轻的时候也是老爽利的一个人,怎么越老越糊涂了,成天的盯着儿媳妇的肚皮不放,咱村里就找不出满仓媳妇这第二个,进门头一天就给她倒尿盆,十来年如一日,家里有啥好的都紧着她,要我说就是被惯的,惯的个老大的人不知羞”。
秋月道:“像婆这么开明的人有几个,引娣的婆太可恶了,引娣几个真可怜”
刘婆子道:“傻孩子,那再可怜,总也有口吃的,要碰上个灾年咱村卖儿卖女的不是没有,早先听老辈人说前朝遭灾的时候,还有那把自家孩子换着吃的呢”,怕秋月听了害怕,赶紧的住嘴。
刘婆子继续说道:“咱村这些做婆婆的可有那坏的哩,进门头一天就往儿媳妇饭里吐唾沫,说是这样能让儿媳妇听话,晚上让儿媳妇给洗脚,早上让倒尿盆,一不顺心不让儿媳妇跟儿子同屋,叫儿媳妇站上一夜,婆活了这几十年了,啥样的人没见过,有的把儿媳妇不当人呢,可也不想想她自己也是女人,这满仓娘虽然过分,但还没打骂儿媳妇,满仓媳妇好好养着再生个儿子就好了,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
刘婆子絮絮叨叨的半夜,秋月睡了,刘婆子给秋月拽拽被子,秋月迷迷糊糊听见“但愿这孩子是个有福的,能给我老刘家生一群重孙子”。
第29章 固执刘婆
转眼到了三月十八,村里的老太太、媳妇子一人提个小篮子赶个大早去娘娘庙烧香,成群结伴的。
引娣娘还有些虚弱,提着篮子随着满仓娘来烧香,屁股后面跟着引娣、焕娣,引娣看见秋月跑了过来,几个小姐妹跟了一路。
引娣道:“月儿,我婆要给我娘求子,等我家有了弟弟,日子就好过了”。
秋月听的一头汗,想起那晚刘婆子对自己的美好期许。
娘娘庙正殿对面是个戏台子,此时已经吚吚哑哑的开唱了,几个妇人道:“隔壁村张家媳妇生了三个姑娘,就是在这儿许的愿,今年生了个大胖小子,这不一大早就来还愿,这戏就是张家唱的”。
娘娘庙十分的热闹,人山人海的,人们带着自己的期盼虔诚的进香,刘婆子一阵念叨:“我家孙媳妇身子弱,自过年一直生病,娘娘您老人家多多照看着点,我那孙子是个能闹的,娘娘保佑他平平安安的”,念叨一圈,唯独是没有给自己祈求什么。
秋月瞅见满仓娘转到墙脚,在地上抓了一个男娃娃飞快的递给儿媳妇,满仓媳妇塞到怀里藏起来,那墙脚放着一溜的娃娃,有男娃,有女娃,男娃多女娃少,这些娃娃都是还愿的人还的。
庙外响起一阵鞭炮声,满仓娘念叨:“娘娘佑我儿媳妇来年生个大胖孙子,我一定给您老人家来还愿”。
三月十八后,刘婆子自河里挑了几担水浇了菜地,对今年菜的长势不满道:“这天旱的菜也不长,今年是没指望了……”,带着秋月和小黑回了西关。
秋月一走快一个月,田秀才看着外孙女就乐,小钱玉捧着自己的大字让秋月看,刘记新增了几样吃食,有本地的臊子面、羊肉面,新增了各色凉菜、包子之类的,赵姨娘人看着精神多了,店里天一转热就不卖羊汤了,赵姨娘和帮工也忙的过来,刘三本来还想加炒菜,店面太小,又没有包间,只得放弃。
秋月去大车店转了一圈,店面不是很大,后院二十几间房,一溜的大通铺,新请的伙计肩上搭着白布巾,腰里系着围裙,提个大茶壶跑的欢快,后门出去就是刘三上次提到的马市,骡子、马、驴的成群,还真有骆驼,就是不见刘三,要不真要上去骑一骑。
刘三当天晚上才回来,见了秋月道:“我这几日忙的给大车店办文案,忙的脚不沾地”,大顺朝对客栈、大车店的管理非常严格,西关又在边境上,更是层层把关,好在有杨万才,算做朝里有人好做事。
刘婆子这日出去闲逛,回来对着秋月的大脚直发愣,没过几日就请了个胖妇人来。
妇人挎个篮子,瞅着秋月直笑,秋月一阵恶寒,胖妇人把秋月的鞋袜脱了,用手来回的揉捏,对刘婆子说:“这丫头脚生的好,再经我这一双巧手一裹,虽裹不出个三寸金莲,也能裹个俊的”
秋月瞅见篮子里的剪刀和长长的裹脚带,吓的不穿鞋袜就跑,刘婆子后边追,一双小脚跑不动,哪能追的上。
秋月一路跑到姥爷家,锁了房门才放心,秋月前世听研究历史文化的同学说过裹脚是封建社会对女性的一大**,外族入侵时,多的是小脚女人遭殃,跑不动,站不稳,更别提裹脚时受的那罪,别的事好说,裹脚这件事免提。
刘婆子这次却是铁了心,谁劝也不顶事。
刘三说:“我不嫌弃大脚,月儿大脚我也喜欢”
赵姨娘说:“大娘,那裹脚是前朝时兴的事,咱这儿早都不兴了,你看我不也是一双大脚嘛”
田秀才见刘婆子不听劝,怒道:“朽木不可雕也,朽木不可雕也……”
秋月和刘婆子展开了拉锯战,刘婆子盘腿坐在秋月门外,向她道尽裹脚的好处“你看你婆不也是一双小脚嘛,我年轻的时候就因为是小脚才能嫁给当财主的你爷爷,那夏家的丫头是个大脚,只能嫁给个马夫,这小脚多好啊”
秋月在屋里啃着刘三塞进来的鸡腿回道:“您老那是姑娘,我是你孙子的媳妇,我将来又不再找婆家了”
刘婆子继续循循善诱:“三儿是个出息的,以后免不了跟一些达官贵人打交道,那家里的媳妇就是一张脸面,人家夫人都是小脚,你说你一双大脚多丑啊”。
秋月道:“谁说大户全是小脚,赵姨娘不就是大脚嘛”,
刘婆子道:“你看那夏姑奶奶家的小媳妇的那双小脚多俊呢,月儿要是裹了,比她还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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