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海还没有吭声,一旁的庆林却突然开了口,“我不念,弟弟念。”
这还是林娇杏第一次听到庆林开口说话呢,她先是愣了一愣,然后一脸惊喜地看向庆林。
庆林看着林娇杏,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我不念,弟弟念。”
说完,庆林又迅速低下了头。
庆林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林娇杏哪能听不懂呢,她心里一酸,把俩人拉到自己跟前,摸着两人的头,温和地说道,“你们两个都得念,阿奶还等着你们高中状元,然后享你们的福呢,你们要是不去念书的话,阿奶咋享你们的福啊?好了,别在这儿多想了,去玩吧。”
庆海点了点头,然后拉着庆林出去了。
庆海和庆林走了,林娇杏又躺在了床上,她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咋办。
林娇杏刚躺下,就听到有轻轻的敲门声。
谁啊这是,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林娇杏皱着眉头坐起来,看到是孙氏怯怯地站在门口。
对孙氏这个人,林娇杏除了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外,别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起码比对何氏这个笑面虎的印象好。
“进来吧。”
孙氏低眉顺目地走了进来。
林娇杏朝着凳子呶了呶嘴,“坐吧。”
孙氏慌忙摆手道,“我就跟娘说两句话,就不坐了。”
被叫的多了,林娇杏现在对这个称呼也已经习惯了,她只当他们喊的不是“娘”,而是“娘娘”,这么一想,她心里就舒坦多了。
“你要跟我说啥?”
孙氏似乎是鼓了一下勇气,然后才开口道,“娘,明儿个是爹的冥辰。”
林娇杏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心说好好的跟我说这个干吗,难不成是想叫我去他坟上给他磕头祝他生日快乐吗?想的美,我这双膝盖,跪天跪地跪父母,可不会无故跪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更何况,这个陌生人,貌似还比较渣。
看来,得赶紧想个借口,躲过明天那一劫。
孙氏见林娇杏没有吭声,还以为林娇杏心里难受,赶紧安慰林娇杏道,“明儿个娘要是不想去给爹上坟,就跟大嫂说说,不去也行,省得到时候娘睹物思人,心里再不好受。”
林娇杏心说,我去不去上坟,还得何氏来决定?!哼,她算哪根葱!
不过,以孙氏的性子,这不应该是她操心的事,她应该还有其他的事吧?
“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要跟我说?”
孙氏赔着小心道,“明儿个是爹的冥辰,到时候,大姐也会过来。”
孙氏说完,就不吭声了。
林娇杏是个急性子,见孙氏在这儿拐弯抹角的,半天她也没弄明白孙氏到底想要说啥,她忍不住催促道,“别在这儿拐弯抹角的了,你想说啥,你就直说吧。”
“娘不是想送庆林和庆海去念书吗?要不然,等明儿个大姐来了,娘跟大姐商量商量?大姐家境宽裕,应该能拿出这笔钱。”
原来他们还有一个大姐,而且这个大姐的家境还比较宽裕。
只不过,古人信奉的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出了嫁的闺女,很少会插手娘家的事,要不然,婆家可是会不高兴的。
所以,这个大姐家境再宽裕,估计也不愿意出这笔钱吧,就是她愿意,她婆家也不会答应的吧,必竟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孙氏见林娇杏不吭声,又赶紧补充道,“这笔钱,就算是跟大姐借的,我来还。”
她来还?
她有这个能力吗?
孙氏见林娇杏一幅不相信她的样子,便小声说道,“空闲的时候,我绣些帕子,把卖的钱慢慢攒起来,积少成多,总有还清的时候。”
孙氏执意想要送庆林和庆海去念书,林娇杏就觉着有些奇怪了,这人有这么善良?
还有另有目的?
唉呀,管她有没有什么目的,反正跟自己也没啥关系。
不过,她刚才的提议倒可以试一试,反正是借不是要,那个传说中家境宽裕的大姐,应该不会驳了这个面子吧。
真要驳了,再另想办法。
眼下,只能是走一步说一步了。
正文 第二十章百思不得其解流言
“你说的这个法子倒也可行,那就这样,明儿个你大姐来了,我跟她商量商量。”
“那就辛苦娘了,别的我也没啥事了,娘歇着吧。”孙氏说完便朝着林娇杏福了一福,然后出去了。
林娇杏看着孙氏的背影,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孙氏虽然懦弱了些,可她的言谈举止,却完全不象是个乡野村妇,倒象是个知书识礼的小家碧玉。
尤其是说话的时候,总是轻轻柔柔的,听到耳朵里,说不出的熨贴。
这么一个人,怎么就嫁给了方有田那个粗野之人了呢?
太可惜了。
林娇杏在家里可惜着孙氏,却不知,关于她的事迹,已是传得沸沸扬扬。
方家屯东头有一棵大槐树,这棵槐树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年了,反正枝繁叶茂的,偌大的树冠遮天蔽日。
树冠大,既能遮阳又能挡雨,天不冷的时候,村里人都喜欢在说闲话,男人嘛,说的最多的是今年的年景,庄稼的收成,有个别的,会把头扎到一起说些荤话。
至于那些妇人们,都是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东家长西家短的嚼一下别人的舌根,比如这会儿,大伙儿说的最热乎的,就是林娇杏。
“唉哟你们是没看到,那个林娇杏下手有多狠,有田那么高一个汉子,愣是叫她打得从地上爬不起来,你说她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她咋就那么有劲。”
旁边一妇人撇了撇嘴,“二大娘,这是你亲眼看到的?”
刚才那妇人一下子抬高了声音,“天天都发生那么多事,谁都能亲眼所见呢?这不都是听说吗?听说听说,听了就能说,大伙儿不都是这样的吗?”
“虽说二大娘没亲眼看到她打方有田,可不少人都看到她打方栓嫂子吧。。。。。”
方栓媳妇听身边的妇人这么说,她登时就不乐意了,“就她,生的跟那病鸡崽似的,她能打得了我吗?我还不是念她年纪小,又是个寡妇,我不跟她一般见识罢了,要不然呢,我抡下胳膊,我就能把她抡到泉河里头。”
旁边就有人拍方栓媳妇的马屁,“婶子说的是,跟她一般见识干啥,她再悍,也是个寡妇,还是个克夫的小寡妇,这辈子啊,也就这样了,她要是脑瓜子灵的话,对有根他们好点,日后她老了不能动了,庆山他们还能给她喝口汤水,她要是仗着自己这个名份,跟有根他们过不去的话,日后她躺到床上的时候,谁会理她啊,烂到床上都有可能。”
旁边就有人压低了声音道,“你说她一个寡妇,她咋就敢骑到男人身上打呀,虽说有田是她儿子,可到底不是亲生的,她就这么大咧咧的骑到有田身上,她也不怕传出去惹人闲话。”
另一妇人捂嘴吃吃地笑,小声道,“我看呢,她八成是想男人了,借着打有田的由头,趁机摸摸蹭蹭,也能稍微过过瘾。”
“哟这话可不好瞎说,她可是有田的娘,这可是有违伦常的,要是传到族长的耳朵里,族长一追究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妇人说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扑哧一声笑了,小声道,“你们说有根爹给她开苞了没有?”
方栓媳妇撇撇嘴道,“有根爹病得都起不了床了,他有那力气给她开苞?”
“哟,要这么说的话,她这一辈子,可就尝不到男人的滋味了。”
旁边有妇人推了她一把,眯眼笑道,“男人是个啥滋味,你倒是说来听听。”
“这话你得问冯寡妇,她经的男人多,肯定能给你说的头头是道。”
顿时哄笑声一片。
这些妇人们,做姑娘的时候,要多矜持就有多矜持,跟男人说句话都脸红。
可一旦她们成了亲,尤其是有了孩子后,便一个比一个放的开,说出来的话,有时候连男人听了都要面红耳赤。
这些妇人正在东拉西扯着,突然看到何氏走了过来,何氏还离的老远呢,方栓媳妇就喊上了,“庆山娘,过来过来。”
何氏晃着身子走了过来,“啥事啊二婶子?”
“听说你家那个小蹄子把有田打了,这可是真的?”
“打他也都是为了他好。”
方栓媳妇啧啧有声,“唉哟这小蹄子,还真是啥都能干的出来,不过说来也是怪了,以前吧,她就跟那闷葫芦似的,八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见天儿躲在家里,门都不大出,别说打人了,就是骂人的话,她都是一句也说不出。可这几天,她咋就跟变了个人儿似的,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跟以前截然不一样,你们说怪不怪?”
“确实是有点怪,好象是自打上次落到泉河里头,再醒过来她就变了,你们说她是不是被哪个水鬼附身了?庆山娘,平时她在家里,有啥不对劲的地儿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