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雇不到马车,你和庆林就坐牛车回去吧。”
林娇杏脸上突然有些发烫:人家明明是好心帮自己雇牛车去了,自己竟然小心眼的认为人家是找巫婆捉自己来了。
不过等等,自己啥时候说要坐牛车了?
似乎是猜出了林娇杏心中所想,莫梓枫轻声道,“你头上受了伤,不可太劳累,还是坐车回去吧,铺子的事不急,等养好了伤再说。”
莫梓枫这么一说,林娇杏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原来他还是挺关心自己的嘛。
既然牛车已经雇来了,再不坐的话,那就太矫情了,林娇杏向莫梓枫道了谢,然后便和庆林坐上牛车回方家屯了。
等到林娇杏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莫梓枫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林彰德镇回方家屯的那条路,一马平川,这几年,他来来回回的,也不知道走了有多少趟,从来都没有看到哪里有能把人的头磕破的大石头。
所以林娇杏在撒谎,她的头,肯定是被什么砸了一下。
林娇杏不肯对他说实话,莫梓枫心里有些失落,不过比失落更强烈的,是心疼。
既然林娇杏不肯对他说实话,那他就只有自己查了,如果真是有人故意砸破了林娇杏的头。。。。
莫梓枫的脸一下子阴得能滴下水来。
林娇杏被砸破了头的事,在这十里八村的,也算是传的沸沸扬扬的,所以不难打听,莫梓枫没费多大劲,就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把自己院里伺候的得福叫了来,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通,得福答应着去了。
第三天,林娇杏看天气不错,就和四英嫂一起把麦子抬了出来,准备晾晒一下。
两人刚把麦子抬出来,槐花婶子大呼小叫的跑了过来。
“好消息好消息!”
林娇杏和四英嫂将麻袋放到地上,林娇杏擦了擦额头上流下的汗,“啥好消息啊婶子?”
“我刚听说,二皮子被人打了!”
“真的?”
“骗你干啥,我刚听人说的,听说打的还不轻,胳膊腿都打断了,跟他一块儿的那几个人,也都没落着好,都挨了打,不过都没他伤的厉害。”
“是谁打的?老三爷派的人吗?”
槐花婶子摇了摇头,“我估摸着不是,刚才老三爷路过,听说了这件事,还说二皮子活该呢。”
四英嫂接话道,“二皮子那人,成天在外面瞎胡混,这回也不知道得罪谁了,得了个现世报,可不就是活该。”
槐花婶子又骂了二皮子一通,这才满意的走了。
再来说莫梓枫。
莫梓枫拿着林娇杏写的那两张纸,琢磨了两天,也没看懂纸上面写的都是什么东西。
偶尔有个字,他能猜出来意思,可是大部分,他都不认识,而且有些看起来,就是一个符号,根本就不是字。
虽然这些字或是符号看起来很奇怪,可是总的来说,还是写的很工整的,甚至可以说写的很娟秀。
他早就让得福打听过林娇杏的身世,林娇杏母亲早亡,在她五岁的时候,她爹娶了一个姓孔的寡妇为续弦,孔氏对她很不好,一直当她是粗使丫头,她爹对她也是漠不关心,对孔氏带来的闺女林秀倒还和气些。
后来孔氏生了一个儿子,算是给林家续了香火,从此以后,林父对孔氏更是百依百顺,对唯一的儿子,也是宝贝异常,林娇杏彻底被家人冷落,吃不饱穿不暖,有一年冬天,她睡在柴房里,因为天太冷,还差点被冻死。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疑心话里有话(十二更)
林娇杏十二岁的时候,林父过世,三年孝满,便被孔氏卖给了方富冲喜,林娇杏前脚刚嫁到方家,后脚方富就咽了气。
方富死后,林娇杏在方家倍受虐待,过的日子比在林家强不了多少。
因为自小就不被待见,在娘家是被后娘和姐姐弟弟欺压,在方家,是被何氏欺压,所以林娇杏胆小又懦弱,从来都不敢跟人说个不字,估计到最后实在是熬不住了,才寻了短见。
这么一个人,投了一次河,怎么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但性子活泼了,人也能干了,还会写这么奇怪的字。
莫梓枫放下那两张纸,走到窗前,负手而立,良久,才低语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莫梓枫既然让林娇杏养好了伤再商量开饭馆的事,她就没再催莫梓枫这件事,只当给自己放了几天假,等到饭馆开张了,到时候有她忙的了。
家里的家务事,四英嫂都给包了,林娇杏闲得发慌,便经常跑到苏涵家,一来是想着帮苏涵娘儿两个做些事,二来呢,也是想跟苏涵娘说说话,彼此解解闷。
以前吧,她每次去苏家,苏涵娘见了她,都是喜笑颜开的,林娇杏帮着苏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苏涵也不跟她客气,林娇杏想做,她就让林娇杏做,两个人处的就跟亲母女一样。
可是这几次,林娇杏发现苏涵娘有些不对劲,见了她,明显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了,说话总是客客气气的。
开始的时候,林娇杏还以为苏涵娘一直躺在床上,心情不好,所以懒得跟她说话,可后来,林娇杏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苏家要是来了别的人,苏涵娘总是很热情地跟人打招呼,独独对她,热情不再。
林娇杏就有些纳闷,想着自己是不是无意中说错了什么话,或是做错了什么事,得罪了苏涵娘。
可是她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通,觉得自己也没做错过啥啊。
林娇杏还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因为这天,林娇杏刚过去,正准备帮着苏涵把屋子里打扫一下,不料苏涵娘却叫住了她。
“娇杏,别忙活了,过来跟大娘说会儿话。”
林娇杏还以为苏涵的情绪变过来了呢,所以乐呵呵地走过去,在苏涵娘床边坐下了,“大娘,您说。”
“娇杏,大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啥事儿大娘?”
“前儿个有人来给苏涵说亲。”
苏涵娘一边说,一边看着林娇杏的表情。
林娇杏却依然笑呵呵的,“这是好事啊,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啊?”
“镇上的,今年刚刚及笄。”
“年龄倒是刚刚好,大娘可是同意了?”
苏涵娘叹了一口气,“那个姑娘,我托人打听过,年龄是好,就是姑娘个子矮了点,模样又不怎么出挑,苏涵是个挑剔的,说啥也不同意,儿子大了,我也不能硬逼着他,没办法,只能把这门亲事给拒了。”
林娇杏急忙安慰她道,“苏先生识文断字的,又生的一表人材,眼光比常人肯定要高些,而且他现在年岁又不大,就是再晚上一两年也不打紧。”
话是这么说,可林娇杏也知道,象苏涵这个年龄,在古代,已经属于大龄青年了,要是再晚上两年成亲,指不定会怎么被人指点呢。
只是,这有文化的人,跟那些目不识丁的大老粗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那些目不识丁的粗人,只是想着能娶一个媳妇为自己传宗接代就行了,可读书人,追求的却是那种“红袖添香”的境界,而苏涵一看就知道是那种非常有格调的人,自然不肯随便找一个女子跟自己执手一生,所以才一直拖到了现在。
只是,在这样的乡野小地方,那种能陪他吟诗歌赋的佳人,怕是不好找啊。
“娇杏,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其实不光苏涵挑,就是我这个当娘的,也有点挑,那些相貌不端正的,身家不清白的,就是再有本事,我也不能叫她进我们苏家的门,我们苏家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可也称得上是世代书香,我们苏家的媳妇,得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温良贤淑,勤俭持家,这样的姑娘,才能配得上我家苏涵。娇杏,我这么说,你可别笑话我。”
“大娘,苏先生这么优秀的人,理应配最优秀的姑娘,您这话说的可是一点儿都没错,我笑话您干啥。”
话虽是这么说,可林娇杏总觉着苏涵娘的话象是话里有话,象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可好好的,她给自己说这些做什么?
林娇杏愈加的糊涂了,回去的路上还在使劲地想。
突然的,她心里就是咯噔一声,因为她有些想明白苏涵娘为啥对她说那些话了。
八成是苏涵娘觉着自己对苏涵有意,所以才变相的跟自己说,叫自己对苏涵不要有任何霄想,因为自己根本就配不上苏涵。
这也就能解释,她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冷淡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林娇杏好气又好笑。
她常去苏涵家,一是因为苏涵是庆海的先生,她去苏家帮忙,其实是有点讨好苏涵的意思,前世的时候,她的妈妈也是刻意拉近跟她老师的关系,想着这样老师就会对她多照顾一些。
另一个呢,她一直觉着苏涵娘挺亲切的,说话做事不象其他的乡野妇人,而是知书识礼的,所以林娇杏才愿意跟她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