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不是去用午膳了,怎么像是受了一肚子气啊?”水灵头发上的雪花还没擦干,看样子也是刚回来的,我顿时将愤怒抛之脑后,拉着她就问道:“打探的如何了?可是掘地三尺将她祖宗八代也挖出来了?”
“真要把她祖宗从地里挖出来不渗得慌啊?”水灵说着将嫣然递给她的热茶咕噜咕噜几口喝下,没看出她也是越来越幽默了。
我一阵语塞,嘴角也不咋了这讲话的能力与日俱退,和嫣然水灵一处,隐隐有落了下风的错觉。
水灵见我闷闷得在一旁喝茶,也不在卖关子,她看向我脸上洋溢着八卦的兴奋:“她家的故事若是出了书定能街巷传诵,堪称庶女翻身之最啊!”
我一听来了兴致,顺带着将以前看过的关于庶女的在脑中脑补了一遍,端着茶盏目光灼灼得看向水灵一刻不敢移开。
接下去整整一柱香的时间,水灵唾沫横飞得讲述了一部真实高明得庶女上位史。
纪佳氏的阿玛本是个无用的举子,因着长相俊朗,略有才情深得京城里一官家小姐的赏识,原本纪佳氏的阿玛是无论如何不会被接纳的,奈何官家小姐已经年方二十,生的又是堪比东施,甚至被退过婚,能找到个怯懦软弱的夫君,已经实属不易。于是纪佳氏的阿玛就这样攀了高枝,在朝中也混了个不大不小官儿安安稳稳得打酱油。
纪佳氏的嫡母乌云氏自然是厉害的,进门三载,纪佳氏的阿玛愣是没有一房侍妾,若不是乌云氏一直生不出儿子,纪佳氏的阿玛许是这辈子都纳不了妾室。纪佳氏的生母既不是妾室也不是通房,连爬床丫头都比她高一截,她额娘柳氏是京城某官员家中的歌姬,说穿了与青楼女子并无二样。柳氏生的貌美,也是会讨好男人的,纪佳氏的阿玛喝多便行了孟浪之事,乌云氏为了遮丑才勉为其难得同意了柳氏进门。柳氏一届烟花女子,讨好男人的手段多,可是宅斗的技术远差正统训练过的乌云氏,柳氏有孕后便不得侍寝,十月之后几乎是被遗忘在暗无天日的角落。
纪佳氏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家中没有人将她当作是小姐,她的处境连丫鬟也不如,嫡姐嫉妒她貌美更是百般刁难捉弄,可她偏偏在这样的环境中安然无恙得长大了,并且因着她的个人魅力,家中丫头奴才都将她当作是救世主的存在。她喜欢读书,偶尔无意间的几句话甚至能令其阿玛在朝中有了立足之地。
男人嘛,再软弱也是有自尊的啊,特别是像纪佳氏的阿玛这样臣服了十几载,终于看到了出头之日,对纪佳氏是慈爱了许多,甚至连柳氏也慢慢得宠起来。
乌云氏这一宅斗高手,在内宅竟然不敌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相信乌云氏肯定不止一次想要下手,可是却都没有成功。待到选秀那一年,纪佳氏和她嫡姐一同进了宫,在别人眼中无论嫡姐如何刁难纪佳氏都是温柔隐忍,甚至当她嫡姐出了祸端她也是竭力帮助为其讨回公道洗刷罪名,后来她成功将她嫡姐洗刷了罪名,因此得到了福临的另眼相待。
她的嫡姐在那一年的选秀中据说暗中与侍卫私通,从此纪佳氏便只有嫡女纪佳乐颜,乌云氏再不情愿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纪佳氏的阿玛在懦弱也不能允许有一个有着污点的女儿,所以她嫡姐就如同不曾存在过一般,被抹去得干干净净。
后来纪佳乐颜得了宠,柳氏在府中的日子也是好过的,她没有报复嫡母,甚至嫡母卧病在床她还修书一封以表关切,而柳氏更是****照拂在乌云氏床前,谁人还敢说她是烟花女子,谁人不是说她重情重义,恪守妇道!
而乌云氏就这么病怏怏得在没有好过,只是占着个嫡妻的名分,府上大大小小无一不是在柳氏手中。
晓得的人都说这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听完纪佳乐颜的上位之路,我不由得佩服啊,搞掉了嫡姐,嫡母,仍是一副闪亮亮的圣母形象,手段高明得一塌糊涂,这样的对手让我不由得害怕。
我同情纪佳乐颜的遭遇,若是以她的视觉写成一部该是本不错的爽文至少到目前为止,为了生存不得不心狠手辣。可是如今站在她的对立面,我只能觉得她的心机之重,城府之深。
她的了得之处在于不只是一味得展现圣母的一面,她会让自己陷入层层困境之中,甚至是难于翻身,所以我才会被她蒙蔽过,我只能感谢老天,让我没有被蒙蔽更久。我记得曾将她纳入一类人,曾经甚至觉得会是朋友,现在想来真是后怕。
我看向嫣然,问道:“昨日纪佳氏说想将她腹中孩儿交给我抚养,你说她是何意?”我本是懒得去猜想她的意图的,奈何了解她的过往后不敢有意思的怠慢,她就是一个看似舒服无害的海绵,底下隐藏着一排密密麻麻的针。
嫣然想了一会儿说道:“以她的心思,既然如此说了,无论你愿不愿意,于她都是百利无一害的。若是你养了,她自然是将锋芒收敛,而你更会为太后所不容。而且以她的心机,你养得再熟也是她的孩子,她自然有办法截取你的果实。况且皇上宠爱你的,孩子呆在你身边不仅能得到皇上的重视,也能保证她龙宠不衰。若是你不养,她就是得了便宜又卖乖,或许是能得到更多人的认可,而她既然说了此话更是给太后提了醒。”嫣然说到这里像是想不出胖的了,最后她顿了顿道:“她的心思许是更深远。”
我点了点头,嫣然说的我想到了,只是我与她的感觉一样,纪佳氏或许还不止那么简单,可是如何也想不出所以然,难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除夕夜的彩头(一)
对于纪佳乐颜这样的人,她的行为一定是有迹可循的,原本她入宫后的恬淡不争也不一定就是伪装,对她而言在纪府已经是翻身农奴做主人,在宫里但求安稳,岁月静好。福临看人也是犀利的,断不会被蒙蔽那么多年。
她发现有孕的那日,我想她说的话并不完全虚假。作为庶女个中滋味只有她能体会,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环境,能把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渐渐逼成了如此阴暗深沉的人。
许是肚中的孩儿令她有了野心,有了不甘寂寞的借口。但是我就不明白了我有什么值得她忌惮的,值得她恩将仇报的!有这精力和功夫先搞死佟佳氏董鄂氏多好!
正在我想入非非的时间,董鄂氏竟然来了,对于她的突然来访我赶紧寻了面铜镜仔细打量了番,最后我只得将嫣然拉到一旁,她可是颜值担当。
董鄂氏仍是一惯的优雅和善,她款款而来,活脱脱的女神,而我就是华丽丽得女神经,不摆在一起还好,摆在一起这差距,哎!
“贤贵妃可是宫里的大忙人,今日来景仁宫可是有何要事?”我喝着茶一点没有礼让的意思,更没有作为主人的自觉。
董鄂氏也不恼,脸上仍是温柔得微笑,她的声音就像是羽毛划过手心,温柔轻扬:“前几日差了宫女来景仁宫,看来办事不力没有告知淳贵妃,今日是去慈宁宫商量除夕晚宴的事宜。”
董鄂氏一说,我好像真的想到了什么,前两天梅儿说是有个叫蔓儿的丫头说什么去慈宁宫,我当时抱着花花睡得迷迷糊糊七荤八素的当下还有些印象一觉睡醒忘了个精光。我这个人虽然没什么优点可是昧着良心让我着实不爽,我看向董鄂氏坦诚道:“确有此事,是我忘记了,莫要怪蔓儿。”
董鄂氏见我坦诚也是微微吃惊,转而笑道:“无事,反正也是顺道我再来说一声也是一样的。”
她轻笑的时候嘴边一点梨涡,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亲近。
我点了点头这慈宁宫可是得走上不少的路,回来更是得晚上了,这出席晚宴的事宜难道还需要众志成城,出谋划策?就我,不捣乱就不错了。
“时辰不早了,淳贵妃可是能出发了?”董鄂氏温柔得声音将我从神游中带了回来,对于自己总是无端端的神游太虚我也是很无奈的,难得董鄂氏还能有这好脾气。
“不知贤贵妃可有轿撵?”看着董鄂氏摇了摇头,我极力说服道:“这商量也不晓得到什么时候,夜里风大寒凉不说,这夜烟路滑的脚下一个不稳怕是摔了,还是乘轿而行吧?”
董鄂氏不想耽搁时间,可是再和我扯掰下去许是更耽搁时间,她为难得点了点头。我喊上了水灵一同前行,这输人不输阵,贵妃出行能没有点气派?
我和董鄂氏同乘一顶轿子,鸳鸯与水灵同乘,秦羽随行保护这阵势虽然不浩浩荡荡,至少也是端得上台面。我半眯着眼睛靠着一旁昏昏欲睡,迷糊之际,董鄂氏在我身上盖上了了袍子,不得不说我很享受她的照顾,给我母爱的错觉。
到慈宁宫的时候,大部分嫔妃已经就位了,见我们进来,都是福身请安,这半屋子嫔妃屈身的模样倒也是壮观,我迟迟没有说话,两个贵妃哪一个先说了都有些不给另一个面子,董鄂氏自然也没有说话,于是她们屈着身子,我哈皮得欣赏着,董鄂氏估计是纠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