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王太医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他看向我说道:“娘娘,这幅画我再仔细看看。”
“有劳王太医了。”我说着一下下捋着花花的毛发,花花不会平白无故有那么大的反应,或许是巧了这画的气味是猫不喜的,或许送画之人隐藏得太过高明。
不知什么时候,福临也已经进了屋,看他的神情应该是了解情况。
王太医这次连装饰的穗儿都没放过,卷画的轴子也是掰开了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最后仍是没有任何问题。我上上下下也没觉得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我看了眼地上堆砌的东西,这一一检查完得什么时辰啊?不想再对一件东西较真了,时间就是生命,我看向王太医道:“许是花花对什么气味过敏吧,将画收起来吧,实在不放心大不了到时卖…咳咳,我是说扔了。”
王太医虽有疑惑,也是放下了。
“等等,”福临径直走向了那幅画。
他细细得摸着宣纸,眉头越拧越紧,我见他如此将花花递给了水灵也走了近去道:“可是有什么发现?”
“这画纸你觉得可有什么不妥?”福临说着搓揉着画纸,眉眼渐舒。
我摸了摸画纸,厚度适中,倒是比一般宣纸韧了密了许多,就在我疑惑的时候,福临将画对半撕开。哎哟,这可是云飞鹤的画,少说万把两银子呢,要撕也好歹先问下主人吧!
随着画撕裂的声音,我的心也碎了,咦?一块轻薄得可以忽略不计的绢丝飘了下来,一股沁凉的香气传来,花花又开始了狂暴的挣扎,看来问题的症结已经晓得了。
“将花花抱下去喂点吃的。”我说着捂住了鼻子,虽然很香,可是这么大的精良制作就为了隐藏这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太医已经研究了大概,他神色一变,将绢帕扔进了一个锦盒里,下一刻我就被他拉出了房间,他神色凝重得按在了我的脉搏上,这不对啊,即使有毒要中也是大家一起中啊,光看我一个人干嘛?
哦,我回过味儿来了,真要下手的人也会对症下毒,要是没把我毒死把别人毒死了还给我起个警示作用,这毒就白下了,所以这毒肯定就是我会中别人不会的。
福临也是急忙跟了出来,他的声音带着强烈的威压:“王子钦,朕要她毫发无损!”
王太医抹了把汗,大出了一口气道:“还好,那么一瞬还不至于中毒。”
“什么毒?”我一脸惊讶得问道。
“寒毒,是专门针对体寒之人的寒毒。”王太医说着大有劫后余生之感。
福临的脸色阴冷得吓人,“这画是谁送的?”
水灵翻出了簿子,正要念的时候,被福临一把抢了过去,“呵,竟然是她!”随后我便听到了他将簿子扔到了墙上的声音。这,这我还想知道是谁呢,水灵麻利得给我捡了过来,看到这名字我不由得一阵后怕,出人意料之外,而又在情理之中,是她!
此番还多亏花花立了大功,这画儿若是无碍的,兴许哪天我就会挂出来,日积月累寒毒复发,无人会想到会是这经过查验的画出了问题,到时我一死,暗中派人清理了,神不知鬼不觉,可是我这几次都没死成的人,怕是阎王爷也怕了我了,不敢取我的命。
“这屋里的也不用检查了,吴良辅,明日派人原封不动给朕送回去,就说是朕赏的,能吃的当面让她们吃了,首饰当面戴上去,反正让她们都自己消受了。”福临说得狠辣决绝,令我也是吃了一惊,霸气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是一万个赞成,可是这么一番举动下来,太后估计真容不下我了。
我赶紧阻止道:“皇上您是一时气头上,此举,是不是太张扬了?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您这样的命令会伤了其他娘娘对您的感情。”
“皇上,淳妃娘娘说的是啊,这如今内忧外患,您还打算宫里也翻天吗?”吴良辅说着忙跪下了磕头。
我心中一颤,今日我的做法是不是,我不禁内疚得低下了头,福临像是察觉到了我情绪的波动,他抚着我的手说道:“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朕是皇帝,若是连家中事都无法理清,如何理得清天下?”
“皇上……”我的心头是感动的。
“朕说过护你周全。”福临说着,也是冷静了几分,他看向王太医道:“今日你不用回乾清宫了,秦羽,嫣然你们帮着检查,不可有一丝疏漏。”
福临吩咐完后握着我的手道:“天色不早了,再晚明日额娘对你怕是不好看了,明日朕再过来。”
“嗯。”我说着轻轻点了点头,这种被保护着的感觉,真好。
“那人朕还动不得,你受些委屈,朕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福临的眼中是笃定,我信他。
“知晓了是人是鬼离得远些与我无碍的,大事为重,我不会拖你的后腿。”我将福临送到了门口,我轻声得在他耳边说道:“都说男主外女主内,我相信皇上定会扫除阴霾所向披靡,所以你也得信我能护自己周全。”
“你啊,我不信!”福临说着划过我的手心:“不看着就会出岔子。”
望着福临的背影就这样一步一个脚印的消失在夜色中,这样就算和好了吧,不吵不闹不夫妻,磕磕碰碰才是真。
第二百五十六章 四面楚歌(六)
许是心结已解,是夜我睡得格外香甜。翌日,慈宁宫的苏珂亚替太后娘娘送了礼,倒是破天荒的没让我去慈宁宫听训,我正庆幸的时候,坤宁宫的口谕来了。
在景仁宫呆了两日,宫女太监也不那么拘谨了,竹儿又是伺候我洗漱就寝的更是贴近几分,待传旨公公离去后,竹儿一脸担忧得看着我:“娘娘,听闻皇后娘娘厉害着呢,先前不少娘娘都被训斥过,你此去可得小心了。”我瞟了她一眼,她自知失言弱弱得补充了一句:“当然此话我也就贴私了说,外面我可不敢多嘴一句。”
见她这模样,责怪的话也是烟消云散了。
“好了,我又没有责怪你,你记住了,皇后娘娘如何做都是应该的。”我说着起了身。
昨日嫣然几人忙活到了半夜,除了一些较难检查的嫣然直接给扔了,其他都存到了库房,倒是再也没发现蛛丝马迹。
大部分人的心思还是正常的,反其道而行的胆大心细,防不胜防,想着心里还真有那么些后怕。
我换了身衣服携着水灵离开了景仁宫,出门前叮嘱了一番,莫扰了嫣然。
“娘娘,我昨儿个想了一夜,你说她为何要对你下手啊?她如今稳如泰山,为何要铤而走险?”水灵许是走得闷了,贴在我的耳边说道。
呵,铤而走险?昨日我是小瞧她了,她是打算一石二鸟。我笑着看向水灵道:“云飞鹤的画市值多少你可晓得?”
“与格格出宫的时候曾有幸在一家典当铺见到过云大师的画,我记得是五万两银子。”水灵有些不解得说着,话音落下她就急急地接上了:“哦,我懂了,这画是旁人送她的?”
我赞赏地看了一眼道:“她阿玛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这五万两的画她家消受得起?”
水灵明白过了味儿,她愣愣地说道:“这皇上若是查下去,倒霉的…”水灵晃了晃脑袋道:“不可说不可说。”
“皇上不一定会信她,可是但凡查了,总会有遭罪的,她若是布置得精妙,许是…许是能瞒过去。”我说着心中隐隐有了预感,这背锅侠
“或许她真是冤枉的呢?”水灵眨了眨眼睛。
“如果是她,以前的事都有答案了,不说了,到了。”我说着与水灵拉开了距离。
此事福临说了会给我交代,我就不会再插手,无论事实如何,他会有他的顾虑和判断。
坤宁宫,这还是我第一次来皇后的寝宫,金碧辉煌雍容华贵,怪不得福临不喜登门,见过御书房那质朴的装设后就晓得,这金灿灿得准会晃晕福临的脑袋。
皇后穿着凤袍,看着她的风姿我无法想象还有谁更适合这身。如同是昂着首开屏的骄傲孔雀,哪怕别人嘲笑她露了屁股,她却仍是骄傲的。
我行了个半礼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如此看着你,竟恍如隔世一般,第一次见你你在病床上,脸色儿白的像纸,轻轻一捏便会碎了。第二次见你是你随皇上出宫,第三次见你你同皇上凯旋,今日见你你已经是皇上最宠爱的淳妃,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皇后说着用护甲轻轻抬了我的脸,她眼中的情绪太多,我一时分不清她是恨我多一些,还是自怜多一些,还是恨福临多一些。
我感觉得到脸上那愈渐失控的力道,说不怕是假的,至少怕疼啊。
“你不怕本宫毁了你的容貌?”皇后说着用另一只手描摹着我的五官。
“臣妾的身份再尊贵也不过是个妾,皇后娘娘不喜妾,想要处置妾,妾自然是无二话的,只是妾为皇后娘娘不值。”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皇后是疯狂的,她是为爱痴狂,在她眼中如今牢牢拽住的便是福临妻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