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边的人手,除了她院里的用的是她身边的老人,余下各院,都是新进人手。因是由内务府从宫中各局调来的人手,有些势利,给燕家人眼色瞧,兴许也是有的。
云朝决定回头查一查,她这里可不惯这些毛病。但凡有这样的人,管是哪里来的,她必都给打发了。
四老太太蒋氏本就是个爽利的老太太,也未觉得有什么话不好同云朝说开的,虽说这儿媳身份太尊贵,但她心底是当成自家孩子待的。
“别多想,没有这样的事。可也没叫你养活一大家子的道理。哪有婆家的人住着媳妇的地方不扭窝的?你留他们是情份,他们却不能顺杆子粘上。再说你们小夫妻俩这才成亲,正是忙的时候,哪能麻烦你们?他们年长于你们,体贴些也是应该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云朝松了口气,笑道:“我原还想着家里人多,能热闹些呢,好不容易才聚到一起,不想几位伯子嫂子竟嫌弃。且不管他们,我和十爷只舒服好您两位老人家就成了。”
说的蒋氏和四老太爷都笑起来。
又问了问两人在宫里的情形,知道他们今日在宫里认亲还算顺利,便打发两人回去:“你们也早些回去歇着,晚膳且在自己院里用,我们这里不用你们服侍,明儿回门,一早要还去王府呢。”
云朝这才和燕展昭起身行了辞礼。
等两人出了院,蒋氏笑道:“往前还担心昭儿娶了个身份如此尊贵的媳妇,这一家人不好相处,虽媳妇也算是在咱家长大的,可到底不一样。哪晓得,竟也没甚的区别,看着他们小两口恩爱,待我们一如从前尊敬,我这算是放下心来。公主是个能干的,且心又正,昭儿我以后算是不愁了。且有他们两口子帮衬,将来云歌云画两个小,只要他们自己争气,前程也算能看得见,将来咱们两个老的,只管享福就是了。”
四老太爷瞪了她一眼:“就说你穷担心。公主是老五看中许给小十的。这么多子侄里,老五最看重的就是咱家小十,他能害小十?我早就说过,公主是个好的。偏你没事瞎想。这下放心了?咱们也别在这里碍小两口的眼,要我说,早些回金陵才是。三儿身上的事情多着呢,哪里好在这里多待!云歌和云画到底年纪还小,哪能经事?别咱回去了,还得给这两个臭小子收拾烂摊子。”
蒋氏白了他一眼:“死老头,说的我好像是个恶婆婆,想赖着小儿子享多少福似的。我那两个孙子是好的,不就点生意上的事?他们怎就不能打理好?再说,你小儿子小儿媳,能叫咱们现在就回金陵?定是要跟他们一道回的。不过你说的也对,等过几天,咱再搬回先前住的新宅里。公主府哪都好,却不如住咱儿子自己的宅子自在。”
云朝和燕展昭还不知道老两口打算搬出去的事儿,回了院,小两口洗漱好,燕展昭歪在内室的榻上寻了本书看,他的婚假只有十天,难得清闲下来,捧着书倒看出了些意趣。
云朝则去了外间,请了如意姑姑来,问起她府里的事:“……如今不比在王府,姑姑只管好悬藜院的事情就成。没了哥哥嫂嫂给我挡风挡雨,这一整个公主府都得要自己操持,我也不耐烦管那些子琐事,内宅里还要姑姑多帮我看着些。外头的事,我只找长史。以后还要麻烦姑姑再为我烦神了。”
如意姑姑知道公主是因为燕家的兄弟几个都回新宅里住的事,便应道:“公主才成亲,公主府新立,奴婢们哪敢松懈?内宅里的事,我和杨嬷嬷都精心看着呢,每日里也叫了兰芝几个去敲打了一翻。”
至于宫里新分派来的管事嬷嬷,如意姑姑可不敢信。好在从王府里带来的人手也不少,总能支应开,虽然忙了些。
想了想,如意姑姑还是道:“今儿驸马的几位兄弟都回了新宅,奴婢原也是拦着的,只是四老太爷发了话,说是几位老爷都各有事情要忙,没得在住在公主府,不便处理他们自己的事,奴婢不能驳了四老太爷的话,只得派人送他们回了。”
云朝摆了摆手:“姑姑不用担心,既是老太爷发了话,你又哪里能拦得住?再说燕家不比别个,他们那里也罢,我这里也罢,不会因为住在哪里就生了嫌隙。但也提醒了我,咱们府里还得要姑姑帮我多看着些。明儿我和驸马还要回王府,姑姑吩咐兰芝一声,让她们把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明儿一早咱们就出门。晚膳且送到屋里来,刚才给父亲母亲请安时,两老发话,让我和驸马在自己院里用,不必去陪他们了。两老那里的吃食,姑姑吩咐厨房里精心些。”
如意姑姑得了话,这才去了。到了外头,又把内宅里各院负责的人叫来敲打了几句。
等云朝回了内室里,燕展昭招手叫她在自己身边坐了,笑道:“都吩咐过了?我的小姑娘也有点当家主母的样子了。”
虽说调笑的话,声音却温柔缱倦。(八点还有一更,十点还有一更。)
☆、1216.第1216章 节
云朝嘟了嘟嘴:“九伯子他们也是,何必这么急回去。我还当是我们没招待好呢。还好爹和娘留了下来。”
燕展昭笑了笑,柔声安慰道:“他们哪不知道你的心?只住在这里到底不自在,也不合规矩。且咱们五月末也得回清江府了,他们在京城有事也得赶紧办完,再则,行李也得收拾不是?我听说昌大哥的儿媳回娘家拜寿,估计亲家那边,也会请昌大哥两口子去做客,昌大哥和涂大嫂子想必也急着见孙子呢,留在咱们这里不合适。”
云朝扑到他的怀里,笑道:“道理我都懂,就是家里就咱们,到底不热闹。我寻思着,爹和娘过两天肯定也想搬回去。到时候你可得留下他们。咱们在爹娘面前尽孝的时候不多。我倒是想以后接他们过来随咱们住呢,你肯定是盼着的。只怕兄嫂那里不答应。”
父母没有不跟着长子倒跟着小儿子过的道理。叫人说长子不孝呢。
燕展昭捏了捏她的鼻子,满眼都是宠溺:“我们公主殿下最是贴心,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成,回头两老要是想搬回新宅子和三哥、九哥他们住,我定把人留下来。这些你不必多想,你是什么样子,家里人能不知道?你只管自自在在的过日子就成了。我娶你,可不是让你整天烦心的。我只想我的小姑娘永远无忧无虑的才好。若不然,岂不辜负了五叔和你父王兄长把你嫁给我的初衷?”
提到父王兄长,云朝起身坐好,对他道:“明儿你可不能再喝这么多酒了,伤身。我瞧着娘刚才看你的眼神,都透着心疼呢。”
燕展昭把她搂进怀里,笑问:“那琯儿心不心疼夫君?”
云朝一口咬上他的鼻子,又亲了亲他的唇,才道:“小十叔说我心疼不心疼?”
一声小十叔叫的燕展昭心里痒痒的。想到夜里她耐不住的时候,哭着叫他小十叔求饶的旖旎,把她按在了榻上,佯作恶狠狠的样子,眼里却都是笑意:“又乱叫,晚上非得罚你不可。”
云朝忍着笑,装出可怜的样子讨饶。
两人闹了一会儿,外头传来阿霞的声音,问两人要不要传晚膳。
中午在宫里吃的原就不多,燕展昭又喝了一肚子的酒水和醒酒荡,这会儿还真是有些饿了。
云朝也觉得饿,便叫传了晚膳过来。
好在厨房里想着两人中午定喝了酒,晚膳都是些清淡养胃的。两人吃了晚膳,便回房歇着了。
昨儿折腾了一夜,燕展昭虽然某个地方蠢蠢欲动,但想着第二天一早还要回王府,又心疼他的小姑娘疲倦到着床就睡了,到底忍了下来,只把人紧紧搂进怀里。
小丫头睡的倒香,反是他强忍着,又不敢动,怕惊醒了怀里的人儿,直到半夜,方迷迷糊糊的睡了。
结果第二天小丫头起床后神精气爽,看到他眼底都有了些青色,还惊讶的问他:“驸马莫不是还认床?昨晚早早睡了,您竟还没睡好?”
说的燕展昭哭笑不得,把人拉进怀里,附着她的耳低声威胁:“既是殿下这么精神,为夫疼你一回好不好?”
云朝瞥了一眼窗户,天色已经麻亮了,还要给公婆请安,然后早些回王府呢,哪有时间陪他胡闹,便忙从他怀里逃出来,跑到门口,回头朝他嫣然一笑:“疼十回也成,只要夫君能抓住我。”
一早上难不成还和她玩你追我赶的游戏?叫下人看了笑话。
燕展昭好笑的遥着头:“虽说是初夏了,也没有光着脚在地上跑的道理,快回床上坐着,我帮你穿上衣衫。”
云朝嗔了他一眼,她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娃娃,连穿个衣裳还要人帮忙。
但心底到底是温软的。
才成亲两天,他是真的把她捧在手心含在口中似的护着宠着。
云朝回身投进他的怀中,抱着他的腰低声呢喃着:“会一辈子都对我这样好么?”
燕展昭揉了揉她的头,然后抬起她的下巴,亲了亲才道:“一辈子,你都是我的小姑娘。”
等两人穿戴好,叫了丫鬟们进来,洗漱过后,两个相携着去了四老太爷和四老太太的院里请安,并陪着用早膳。
见两人相携着而去的身影,府里新进丫鬟们低声议论着:“殿下和驸马可真恩爱,再没有见过比他们更恩爱的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