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瑜道:“刚才也未见你着急,这会儿才知道夜色深了?”
燕展昭摸了摸鼻子只是笑,并不作答。
刘瑜忍住心头怒火,道:“既是亲家公和亲家母进京,我是晚辈,自该上门拜访,不知亲家公亲家母哪天得空?”
“今日家父已经收到王爷的请贴。只是家父母才见进京,且得安置妥当,便定在四天后登门拜见王爷并舅兄。”
刘瑜点了点头:“如此也好。代我跟亲家公亲家母问好。界时我与家父定在家中扫榻以待。”
燕展昭行了辞礼。
刘瑜等燕展昭走了,方转身回府,想去训斥那死丫头几句吧,又怕死丫头脸皮子薄恼了他,也是,这种事情被兄长遇上,左右她肯定是不好意思的,没见刚才脸都红成那样了么?
想想还是算了,便转身往自己和卫芜住的正院里去。
卫芜听下人禀报刘瑜回来,起身在廊下迎接,看到刘瑜脸色不好,便道:“这是怎么了?”
到了屋里,帮着刘瑜换下外衫,便要服侍刘瑜洗漱。
刘瑜道:“在门外遇上琯哥儿那死丫头了……你怀着身孕,我自己洗漱便行,在军中我没人服侍,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你且歇着。我一会儿便好。”
卫芜也不坚持,送他进了净室。
心里却在想着,刘瑜竟然叫琯哥儿死丫头,可见那丫头一定是做了什么恼了他。不过问题也不大,他虽然面上不高兴,但不是真的生气的样子。
再说以刘瑜对小姑子的疼爱,那真是捧在手上怕疼了,含在口中怕化了,便是真生气了,恼一时也就过去了,哪里舍得骂她责罚她?
她只当不知道也就是了,保管明儿小姑子对他撒个娇,他什么气都没了。
等到刘瑜出来,卫芜笑道:“莫不是琯哥儿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她今儿不是往柳叶巷去了么?才刚她院里来人禀报说是回来了,你们在门口遇上了?瞧你这样,那丫头淘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和她置气,回头心疼的又是你。”
这话真是说到刘瑜心里去了。可不是么,所以明明生气,发个脾气还要忍着,这世上他对谁忍过?也就那丫头了,越发惯的她不成个样子。
刘瑜气闷道:“回头咱们一定只生儿子,不生闺女。”
一听这话,卫芜便大概猜到刘瑜这不痛快是从哪里来的了。便笑道:“是,听您的,咱们不生闺女,左右你也是把琯哥儿当闺女养着的,这嫁闺女是不痛快,让您不痛快一回也就成了。”
刘瑜见她眼里全是戏谑的笑,也不禁失笑,又觉得自己好没道理,说起来当初他和卫芜没成亲那会儿,大概也不比燕展昭那小子好到哪里去,还不是一样想伴着佳人,不舍得松手么?
刘瑜捏了捏卫芜的鼻子:“连你也笑话我。”
卫芜笑道:“妾身可不敢。”
刘瑜咳了一声,笑道:“才刚回来的时候遇上燕展昭送琯哥儿回来,一想到妹妹成亲,将来就是那小子的人了,心里就有些不大痛快……那小子整天装模作样的,看着心里不舒服,他一声舅兄倒叫的痛快。若不是咱们欠着燕家的情,我哪里会把妹妹许给他!军中多少好男儿,不说别的,其实燕云川我瞧着就比他好的多……”
卫芜白了他一眼:“您就嘴硬吧。琯哥儿对燕将军,只有兄妹之情,和对您也没差。再说燕状元哪里不好了?京城多少人家想把女儿许给他呢,打着灯笼找不到的好夫婿。这些且不说,难得我们琯哥儿喜欢。别说他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家势也不差,正经的书香门第,便是穷小子,妹妹自己喜欢,你能怎么的?咱们家又不需要拿着妹妹的终身去联姻,她自己喜欢最重要。”
谁说不是呢,刘瑜叹了口气。以旁人的角度看,燕展昭确实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只是当哥哥的气不顺,也是没办法。
卫芜又道:“您可别拿燕将军说事了,宫里皇伯父和皇伯娘看中了燕将军,要把阿璇许给他的。你不知道?”
刘瑜当然知道,这不是刚才没想起来嘛。
刘瑜笑道:“知道,说是年底燕云川那小子回京,皇伯父便会赐婚,真是便宜了那臭小子了,我们阿璇多好的姑娘。”
卫芜好笑:“刚才还夸燕将军呢,这会儿一提到阿璇要许给他,您又看他不好了,这要是当初咱们琯哥儿喜欢的是燕将军,您也一样看他不顺眼。您呀,就是舍不得自己妹妹罢了。左右两位妹妹是公主,嫁人了还是住在京城的公主府,又不是嫁到别处,又有什么分别?想了就接家里来住些日子,或者咱们去公主府上做客就是了。”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刘瑜倒想起燕家要上门走过场议亲的事,便交待卫芜好生招待。
卫芜自是应下:“您放心,亲家不比别人,妾身定拿出王府最高的待客礼仪来。今儿我才派了人去禀了父王,父王便给燕家下了贴子,可见对这门亲事,父王也是极重视的。”
刘瑜哼了一声:“他总算干了件正事。”
卫芜嗔他:“哪有这样说长辈的。到底是长辈,回头燕家人来了,您可不能和父王犟着,叫亲家看笑话。”
刘瑜道:“我知道怎么做,再怎样,外头该给他的面子总要给的。对了,过两天便是刘琬出嫁的日子,准备的怎样了?”
“宋侧妃办事还算稳妥,我虽没过问,看着安排的倒是井井有条。左右二小姐是热孝里出嫁,不好大办,只请了几家王府,别的一概没请,不会出乱子的。夫君,到底是兄妹,面上总要过得去,您说,咱们给份什么添妆合适?”
☆、1187.第1187章 节
刘瑜本来就是提到了秦王,这才随口一问刘琬的婚事,这会儿听卫芜问他要准备什么添妆,不禁皱了皱眉。
他是真没把刘琬放在心上,否则刘琬出嫁,他这个长兄是不可能置身事外。
刘瑜不耐烦道:“给份像样的就罢了,到底不好叫阿琮脸上不好看。往后四时八节的礼,只照寻常人家走就行。”
卫芜心里便有了数。
只要秦王活着,这门亲哪怕他们心底再怎样不以为然,也不能不认。再怎样,刘琬也是秦王府的二小姐。如今的秦王还不是刘瑜。不过家里现在是他们小夫妻两个当家,和刘琬婆家不走动不可能,但想如真正的至亲走动,也不可能。他们不会允许刘琬进京,疏远着些也就是了。
至于刘琮,只要他们兄弟没分家,刘琮还住在秦王府,就只能按照刘瑜的规矩来,等以后分家了,刘琮待刘琬这个妹妹如何,那是刘琮的事,刘瑜是不会理会的。
刘瑜又吩咐卫芜:“琯哥儿给刘琬的那份添妆,你也帮她装备一份,省得让她送东西送的不爽快,没得为不相干的人坏了自己的心情。”
卫芜听了一笑,嗔道:“你也太小瞧妹妹了,她不是小气的人。她收拾刘琬,也只是因为刘琬时时跑到她面前碍眼罢了。只要刘琬不跑到她面前让她不痛快,便是看在刘琮的份上,妹妹也不会与刘琬计较。我问过兰芝,添妆她早准备好了。”
见卫芜凡事想的周到,刘瑜不禁有些愧疚,抱着卫芜道:“你如今有着身孕,若是别家,合该万事不管,只管养好身体就是。偏我家里自你嫁进来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的,辛苦你了。好在皇伯父有意让燕云川代替我在军中的位置,若不然我也不能在家里陪你这么长时间。秋时我还得往边关去一趟,再帮燕云川那小子一把,怕要等你生产后才能回来,你生产时我便不能陪你,那会儿琯哥儿也不在家,我这心里极不放心。我想来想去,也只能跑一趟冀王兄府上,求冀王嫂一回,我不在京的时候,让她多照看你些。”
卫芜在宗亲勋贵中行走,因秦王没有正妃,所以她这个世子妃代表的就是秦王府。长辈们那里不用说,除了节礼和宴请作客,与长辈们见个礼打个招呼外,卫芜真正要交往的便是宗室勋贵中平辈的贵夫人,冀王妃嫁给冀王多年,冀王又是皇子中年长的,冀王妃在平辈的贵妇中便是第一人,她对各家的情况也熟悉,有她照顾卫芜,卫芜打进宗室勋贵的贵妇圈,要省多少力气。
且她有了身孕,一时有什么不到的地方,冀王妃算是长嫂,帮她遮掩起来,也比长辈们出面要便宜的多。
冀王刘玦是圣上长子,帝后无嫡子,他这个长子继承大统天经地义,但天经地义不代表就能成功,刘玦若想在圣上百年后顺利继位,刘瑜这个宗室里最有份量的宗亲的支持就必不可少,所以冀王府是十分愿意交好秦王府的,刘瑜不担心冀王妃会不尽心。
刘瑜如此关心,卫芜心暖,伏在刘瑜怀中,柔声道:“虽说盼着世子您陪在身边,却也知道您身上担子不轻,皇伯父又最看重您,能在家里陪我这么久,我已经很开心了。世子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咱们的孩子的。”
两人歇下无话,转眼便到了刘琬出嫁的日子,因她婆家不在京城,从京城发嫁赶往婆家还要走上七八天,且她又在热孝中,婚礼不好大办,来的也只几家宗亲,女眷都是派了小辈长媳过来,倒是几位王爷都来了,说到底出嫁的是秦王的亲女儿,他们的侄女或者族妹,不好不给秦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