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云朝若是知道大家对觉得她不着调,定要大呼冤枉,她自认自己上得堂厅,下得厨房,玩的了小清新,咽得下重口味,做的起学霸,卖得了一手好萌,斗得起极品,揍得起野兽,当得堪称世纪全能人才,哪里就二了?
燕展明被燕宏扬这么淡淡一问,却是有些张口难言,难道他要说,五叔我觉得你孙女我侄女她不正常?这是讨骂呢。
默了半响,燕展明方道:“朝儿与我说起她知道如何用桑皮造纸……五叔,这丫头说的可是真的?”
自己家孩子的事,您这位当家长的,总归知道底细吧?
不想燕宏扬听了,也是一怔。
燕展明之所以问燕宏扬,其实也是因为心里总有一种说不清楚,又挥之不去的异样感觉,和燕宏扬提起这件事情,也存了试探的心思。
不想燕宏的反应,竟然也是不知道。
“既然朝儿说知道,那想必定是知道的。”
燕展明没想到五叔显然也是不知道云朝懂什么用桑皮造纸的,可却来了这么一句话,倒好象那丫头就算懂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也很正常一样。
其实对燕宏扬来说,云朝的真实身份是王府郡主,而上层社会,还有些爱好风雅的读书人,本来就喜欢自己制纸,因此虽然没听说什么桑皮也能造纸的事,可在他的意识里,云朝懂造纸,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燕展明只好把云朝说要大量购买砍伐下来的桑枝,建个造纸作坊的事情,与燕宏扬说了。
这就和文人雅士把制纸当作情趣爱好,在自己家玩不是一回事了。
燕宏扬直到这会儿,才重视起来。
但他同时也意识到燕展明的试探,尽管心里对云朝所说的制纸的事情,也有疑惑,却在燕展明面前表现的十分淡定:“让她先试着造些纸出来,看看成品如何再说。好在成本只是购买桑枝,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如果此事真能做成,这却是比油坊更能来银子的营生。只是,朝儿到底年纪小,若是这纸坊真能开起来,对外,也切不可说这桑皮造纸之术,是她说出来的法子。”
燕展明心里便有些纳闷,为何五叔对云朝懂得制纸工艺的事情,如此坦然,看他刚才的反应,明明并不知道云朝懂得造纸工艺的事情。可这会儿提出来的要求,竟和朝丫头如出一辙。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但燕展明也知道,这位五叔父不是个无的放矢之人,便点了点头:“成,就照五叔说的办。”
燕宏扬又问了他油坊的事情,见他准备的有条不紊,心里倒是暗自点头,这个侄儿于庶务上头,着实是十分周到。把油坊的事情交给他,看样子是对的。
明明是各方面都优秀的孩子,怎就对科考的事情,就没有兴趣呢?
燕展明不知道他心里正在为自己可惜,陪着说了几句话,见云朝给燕宏扬端了药汤来,便告辞回去。
燕宏扬喝了药,这才问云朝:“你九叔刚过来说起纸坊的事情,你真的知道桑皮制纸的工艺?”
云朝暗暗撇了撇嘴,就知道九叔这家伙嘴上答应她不对别人说,转头就会来爷爷这里打小报告,幼稚!
给了九叔一个幼稚的评价,云朝才扬起天真的笑脸,巧乖的笑道:“是呀。那天听九叔他们说起整顿桑田的事情,桑田几年未曾打理,那些老枝都要砍掉重发新枝,我觉得挺可惜的,不知怎的,就想起桑皮可以制纸的事情来。我想了几天,觉得可行,这才和九叔说了。其实也是因为上次和九叔去城里,给哥哥们买纸张的时候,我觉得纸也太贵了,如果咱们家自己建个纸坊,往后哥哥们读书用纸,岂不是再不必花银子了?而且想用多少用多少,再不必为了省点银子,连练字作画,都舍不得。”
燕宏扬看着孙女天真的笑脸,着实有些无语。
合着这么大的事儿,这丫头只是为了省银子?
“桑皮真的可以造纸?你是怎么知道的?”
燕宏扬再次切换回重点。
云朝只好装出迷茫的样子,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疑惑道:“我也不知道呀,反正就是想起来怎么用桑枝的皮做纸了。不过我也不确定,”说到这里,又换成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我和九叔说了,左右那桑枝也值不了几个银子,就算造不了纸,将来油坊开了,抄大豆也需要柴火,那些买回来的桑枝也可以当柴火烧。反正亏不了的。”
燕宏扬:……
见祖父被自己这不负责任的态度雷的不要不要的,云朝忙道:“爷爷,我这些天先从咱们家地里砍些桑枝回来,试着做些纸出来。我觉得肯定行。”
她那么诚恳的看着自己,燕宏扬还能说什么?如她所言,那些桑拿枝又不值了几个钱,买回来造不了纸还做不了柴火?左右随她折腾去吧。
打发了云朝,燕宏扬一个人躺在屋里,也不禁皱起眉头来。
云朝之所以流落民间的原因,刘瑜在和他谈云朝的去留时,也曾说过原因,但事涉皇家辛秘,刘瑜也不过只提起只言片语。而燕宏扬,当然不会追根究底。但刘瑜的只言片语,燕宏扬也能判断出,绝不是刘瑜说的那么简单。
所以当时他才能说动刘瑜,把云朝留在燕家。
而说动刘瑜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是男子,不可能万无一失的保护好身在后院的云朝。而云朝现在年纪还小,还不具备自保之力。刘瑜又长在边关。若是把云朝留在京城,那么他对远在京城的云朝的安全,鞭长莫及。
可若是把云朝带去边疆,那还不如把云朝留在燕氏更稳妥和安全。作为皇室贵女,有他这个前朝太子之师教导着,肯定比去边关强。
刘瑜又见燕家人对云朝确实视如己出,云朝自己也更愿意留在燕家,这才答应。
之前不知道云朝的身世,燕宏扬并没有想太多。可是现在他确觉得,这丫头身上,总象是藏着一团迷雾。细想之下,皇室贵女,所受的本就是大齐最好的教育,就算懂的多些,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感觉上,又总觉得有哪里好象不对。
☆、134.第134章 节 云的眼泪
云朝从祖父屋里出来,到没人的地方,方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那并不存在的汗,然后长长舒了口气。
哎呀,曾经的失忆梗用的真好,后来刘瑜给她送来个郡主身份也太及时,总结:≠我的哥哥是天使≠
必须给自己的聪明和好运点个赞。
反正暂时先把她到底怎么懂得桑皮纸制造工艺的事情给糊弄过去再说,等将来纸坊赚了钱,谁还能想起来追根究底的找她的麻烦?
再说了,她也只是知道大概的工艺流程,至于生产出来的纸张质量如何,可不是光知道一个工艺就行的,还得工人们在生产的过程中不断的提高工艺和操作水平才行。
妈蛋,果然古代也不是那么好混的。
想做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让人肃然起敬的神童,果然要冒着连亲人都把你当成神经病的危险的。
果然还是厨娘这种一点也不高大上的职业适合她。
连用了三个“果然”,云朝揣着一颗扑通扑通的小心肝,去了厨房里,老实的做起鸡杂米线来。
一边做,一边就莫名悲愤起来。
她做了这么多大齐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吃食,也没个人怀疑她哪里不正常了,光提了个桑皮造纸,和文化搭上了那么点儿小边,连她最爱的祖父看她的眼神都象在看人妖,这是对劳动人民的赤果果的岐视啊。
哼,劳动人民也是有春天的。
她定要把点心铺子开出珠宝铺子的风光来。
到时候看谁敢再小瞧她这厨房灶台的方寸之地。
云畅进厨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那整在傻乐的姐正咬牙切齿的画面。
“姐姐,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畅儿,你老实跟姐说,姐是不是一看就象个厨娘,所以尽管我做出了这么多世间仅有的美食,大家也一点都不觉得奇怪,难不成我瞧着就象是个天生的厨娘?”
说完,云朝诚恳的看着云畅,特别希望她妹能给个否定的答案,然后再夸一下她貌美如花气质如兰之所以精通厨艺也只是因为她心灵手巧之类的话。
没想到本来进厨房还打算给她打个下手帮个忙的云畅,只是淡定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就一脸疑惑的转身出了厨房,云朝甚至还听她嘀咕了一句:“今儿没人惹她呀,怎么又发起神经来?”一副不和她计较的样子。
云朝:……还能不能愉快的做姐妹了?
直到晚上大家尝了鲜香可口的鸡杂粉丝,并不吝赞美之词,把她狠狠的夸了一把后,云朝觉得自己受伤的心灵,总算得到了一点安慰。
曾经有人说过,神经病学肚里都是有用的。
何况她展示的不是神经病,而是可以折服天下所有热爱美食的吃货的厨艺呢。
职业无贵贱,重点是贡献。
被阿Q精神无限抚慰的某人,带着对人生美好的展望,幸福的度过了一个美了的夜晚。第二天便精神抖擞的继续开始了她在美食的道路上的不懈求索。
用完早膳,双胞胎和谨言跟着祖父读书,二哥三哥和程立去了书房里学习,云川作为长孙去了族里参加祭祖的准备。姑母和荷姑还有表姐给云川做衣裳。